第二十四章 温托纳城（下）
歌洛莉娅笑道：“可以，你刚才的巴掌抽得够狠！”她虽然被弄得灰头土脸，但一看那跋扈的卫兵被狠狠地教训，心里却不是一般地舒畅。
二人经洞开的城门入城，很快就停了下来。温托纳城的规模颇大，在面积上远胜过塞伦西亚。这城内遍布着复杂的街巷，他们初次到来，哪知道该去往何处？
奥雷里奥说道：“只能朝着大概的方向过去。既然刚才看到的旗子在左边，往西走应该能到。”
歌洛莉娅点点头，说道：“嗯，只能这样了，边走边问人吧。啊？那家伙……还要纠缠！”她猛地一回头，见那胖子正跟在他们的背后。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护城河中爬上来，现在浑身都湿漉漉的，样子极其狼狈。
“你是还想再打一架？”歌洛莉娅向那胖子质问道。她显然又忘了，他们之间语言不通。
奥雷里奥摇着头说道：“他不像还想挨揍的样子。别理他，走。”
那胖子跟在他们背后，嘴里不住地念叨些什么。他之前的傲慢态度早已无影无踪，现在只是非常慌张，有些语无伦次。奥雷里奥只能听懂他的大概意思：希望自己能够得到原谅，所做的事情不要被国王知道。
歌洛莉娅见到他卑贱的模样，转向奥雷里奥问道：“他在说什么？求饶？”
“差不多吧。”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把他吓成了这样。”
“我说要告诉他的国王。只是吓唬他一下，让他别再自讨苦吃，而已。”奥雷里奥答道，“谁知道会起反效果？走！他还能跟一路？”
二人无视那个胖子，走在温托纳的街道上，可那胖子仍紧追不放。他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歌洛莉娅因为十分疲惫，早就焦躁到极点。胖子竟然如此聒噪，这超过她耐受的极限。她只觉得火气涌到头顶，当下回过头抡起右拳，正打在胖子的鼻梁上。
那胖子被一拳打翻在地上，然后滚了两三圈，随后竟猛地蹿起来。他两个鼻孔都在出血，鼻梁骨也折断了，显然是伤得不轻，却还不足以将他轰走。“真是烦死了！”歌洛莉娅又抱怨道，然后又把左拳提起来。
奥雷里奥赶快伸手劝阻，说道：“你再打会出人命的。打死他也会有麻烦。我去轰走他。”他转向那胖子，吼道：“快滚，要不我也一块揍你！”
“明……明白了！”
胖子才刚刚离开，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呼唤：“奥雷里奥?马尔加诺阁下！歌洛莉娅小姐！您二位没事啊，太好了！”这段话用塞伦西亚语喊出，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奥雷里奥转过身，见喊话的人——卡里克男爵，科尔内将军的副官——已经快步跑到面前。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只十二人的小队。他们都全副武装，看起来要出城执行任务。
“二位平安无事，将军就能放心了。”卡里克恭敬地说道，其余二十四人，也向他们两个行礼。
“昨天发现二位行踪不明，将军当时就恨焦急。这才刚驻扎下来，就派在下等，回到河边的营地那里，寻找二位。”卡里克继续说道。他接下任务之后，没想到还未出城，任务就圆满完成，心里自然非常欣喜。但他表情上仍显得谦卑，没露出半点喜色。
“辛苦你了。”奥雷里奥说道，“对我不必这么恭敬。”
卡里克点头，但态度仍然谦逊。“不敢当……这样总算能给莱伊亚伯爵大人，还有艾雷加伯爵大人一个交代。”这两位大人，无疑就是他们两人的亲属。两人听到对方的出身之后，却没有一个表现得惊讶。
“卡里克先生，请为我们引路。”歌洛莉娅微笑着说道，“对我也不必那么客气。”
“请跟我来。”
两人并肩走在卡里克的身后，歌洛莉娅皱着眉头道：“我们也打骂过他，怎么就没用呢？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兵？我之前听说，威斯特瑞克的陆军，可是非常强大的。怎么看起来，根本就和说的不一样？”
奥雷里奥答道：“原本的那些精锐的，不愿意为芬恩二世卖命，就逃了一多半，剩下的大概死伤惨重。他只能临时召一些人。不过一般人不想打仗，也不想为暴君陪葬，能召上来的……酒鬼、亡命徒、无业游民和投机分子，没了。”
“难怪。”歌洛莉娅恍然大悟，“陪伴暴君的，只有流氓和无赖啊。”
两人之后很久都没有再说话。歌洛莉娅问道：“怎么了？你不想主动和我说话了？其实，虽然有点隐约的感觉，但我真没想到。”
“什么感觉？”
歌洛莉娅回答说：“知道了你的老师是德?列托先生，我大概能猜到，你的出身肯定不一般。但是真没想到，你是马尔加诺家的少爷。”她说罢，又想：“不过……他几岁时就被送进学院，没留在父亲的身边。这样年幼时就离开家，也许不是长子吧？啊！我在考虑什么？虽然长子以外的儿子，都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利……但又有什么所谓！我可不是势利眼！只是，他身为次子……要为他的目的，付出多少额外的辛苦？我……能帮他做些什么？”她低着头，将担忧的神情隐藏起来。
奥雷里奥偏过头，凝望着她，问道：“你知道以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当然，我有不想理你吗！父辈的过节，只是父辈的过节。”歌洛莉娅说着便扬起头。她努力地对着奥雷里奥笑了笑，目光中流露出真诚。
“你这么觉得就好。”
“你也没有生气，对吧？”歌洛莉娅反问道。
“我也不希望贵族间互相仇视。”奥雷里奥答道，“不过我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是莫林家的人。”
歌洛莉娅又笑了笑，接着拈起一撮头发，送到自己的眼前，说道：“这种误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初见我的人，都以为我是莫林家的孩子。我的母亲是莫林家的人，我和她头发颜色一样。一般来说，莫林家的人，都是父亲传给子女，母亲却极少再向下传。我就是这样特殊的情况。不过也多亏了这种误判。你家和莫林家，好像是世交吧？如果你没有误以为我是莫林家的人，哪还会直言批判骑士团的缺点？要是知道我父亲是团长，那就更不愿意说了，对吧？”
“确实如此。”奥雷里奥坦率地承认，“总之，失礼了。”
“没必要道歉，我没觉得受到冒犯。就我所知，父亲早有改进的想法，只是团里有些老古板，一直在反对。他们上了年纪，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都已经老得挥不动剑了，还不赶快退休！算了，不说这个。你的意见，我会告诉父亲的！”
“多谢。别让他们知道，是马尔加诺家的小子说的就行。”
歌洛莉娅一笑，说道：“我会告诉他们，是德?列托先生的高徒，这么说的。”
战争期间的温托纳，原本繁华的街道，变得极为萧条。大多数店铺都关张，路上更是少有行人，简直像座死城。街道上覆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强风一吹，尘土被扬到空中。奥雷里奥掩住口鼻，顶着风前进。
在败落的街道上走了约有十分钟，二人便来到了塞伦西亚军团的驻地。
“将军现在应该就在这边的神庙里。”卡里克说着，一指神庙的大门，“请二位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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