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三兄弟

奥雷里奥说道：“精灵和魔族，都是神的造物。”

“什么！他们也……都是？”歌洛莉娅听了，震惊得几乎合不拢嘴。瓦伦蒂诺也是一般的惊讶。

奥雷里奥继续说道：“精灵是神的长子，而人类则是次子。”

“所以，魔族是小儿子？”

“没错。神对待三个儿子的态度，像极了我们社会中的情况：长子有继承权，幼子则受父母的溺爱。”

“那中间的孩子呢？”瓦伦蒂诺问道，“难道……我们不受神的宠爱？”

见奥雷里奥点头，歌洛莉娅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们原来是不被疼爱的孩子。怪不得你跟我说过‘所谓的唯一造物’，还有‘没有任何馈赠’。”

奥雷里奥稍加回忆，才想起自己在何时说过这两句话。他当时在向对方阐释骑士力量的本质，后面跟了一套莫名的长篇大论。他那段感慨有些太过激昂，他本不希望对方记得这么清楚。此刻，他也只能点点头，说道：“没错，我确实这么说过。”

“看来你当时又对人滔滔不绝了。”瓦伦蒂诺哈哈一笑。

奥雷里奥却没有回答，反而吟诵起来：

“……那颗陨石，

拖着血红色的长尾，

划破漆黑的天空。

地上的万物，

见夜空像是在燃烧，

惊恐地四散奔逃。

神，睁开了双眼，

从悠久的沉眠中觉醒。

祂伸出慈爱的手，

掣住那猩红的尾。

……

祂凝视着掌中的灾星，

憎恶着它的丑陋，

唯独钟爱其上的冰。

祂小心地将冰折下，

爱惜地握在手中，

却见它融化。

神说：‘我要赐予你永恒。’

祂拾起巴力基亚山，

将险峻的峰峦当作刻刀。

神照着自己的模样，

将冰雕作两个人形。

神赋予他们名字：

男的叫做‘托沃’；

女的叫做‘托瓦’。

被赋予神一般的身姿，

两个人形得到了生命。

他们挥手向父作别，

挽手隐没于林中。”

瓦伦蒂诺先是不解，为何友人会用上如此奇怪的腔调。但他很快理解过来，带对方吟诵结束，便开口问道：“这是……史诗？”

“是。”

“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歌洛莉娅说道。

“当然耳熟。”奥雷里奥答道，“大圣堂的‘正典’……”他刻意这样称呼那些正统的经书，“基本照搬了这一段，稍微改编了一下，说是神造人的过程。这一段他们总反复提起，所以不可能有谁没听过。”

“那么‘托瓦、‘托沃’，又是什么意思？’”

“‘托瓦’是长女，而‘托沃’是长子。这是古语。”奥雷里奥说道，“当然，在大圣堂那里，这两个词又变成了对人的称呼。因为他们宣称，人是神唯一的造物，唯一的孩子，自然也是长子。但是唯有一个疏漏，精灵语在至少四五种语言里，还叫做‘托维语’。可见他们并不具有操纵整个世界的能力。”

歌洛莉娅点点头，问道：“既然人类是次子，所以接下来的内容，应该是创造人类？”她对后续的内容产生了兴趣，便迫不及待地催促。

“对。”奥雷里奥答道，即刻又开始背诵：

“神望着他们远去，

又从陨石之上

随手凿下些石屑。

祂将石屑握在手中，

又抛洒向半空。

其中几颗石屑，

触及神圣的吹息，

随之落在地上，

亦化作了人形。

神不曾为他们命名，

他们自称为‘人’。”

“就这样？”歌洛莉娅问道。

“对，就这样。”

瓦伦蒂诺哈哈一笑，说道：“被神随手丢到世上，人类还真是悲惨！真让人绝望。”他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绝望的表情。

“是啊，没有神赋予的名字，也得不到救赎。”歌洛莉娅点头说道，“我们这是被祭司们骗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奥雷里奥说道，“异典也未必在说实话。”

“我可不信了。”瓦伦蒂诺说道，“他们宣传时，肯定要挑好听的。如果不这样，非要说人是神随手扔的石头渣，那谁会去信他们？没有教徒的捐赠，那些教士早都饿死了！”

“快继续吧！该是魔族了，对吧？”

奥雷里奥应了一声，又接着念诵道：

“……神低下头，

凝视着自己的掌心，

见到灼伤的痕迹。

这是那猩红的气焰，

所留下的印记。

那气焰仍笼在四周，

神伸出祂的左手，

又发出威严的声音：

‘你怎胆敢伤我？’

那气焰却沉默不语，

又向神掌心聚集。

猩红的气焰，

再触及神的鲜血，

燃得愈加鲜红。

它亦化作人形，

乘着骤雨洒落人间。

神无法挽留，

轻呼着幼子的名：

恩比利斯。”

瓦伦蒂诺听罢，笑道：“魔族还真是个逆子。”

“那又怎么样？他们的父亲还是溺爱他们。”

“恩比利斯？”歌洛莉娅问道，“这个称呼也非常耳熟。”

奥雷里奥答道：“人们习惯称魔族，但是他们‘恩比利斯’的本名，也并没弃用。”

“原来如此。”

“这段诗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相对于人类信仰的所谓‘圣教’，还要更久远许多。”奥雷里奥又说道。

“既然如此，异典算是第一手的？”瓦伦蒂诺说道，“看来要更可信。”

“那么……再后面还有吗？又说了些什么？”歌洛莉娅又好奇地问。

“还有很多。比如说，我们来自哪里。”奥雷里奥答道。他稍稍停顿，开始回忆后续的内容，却听到帐篷那边传来的响动。他见安雅刚从帐中钻出，便压低声音对另外两人说：“以后总有机会细说的。总之，人类一直靠着自己的力量……”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于是就此中止。

歌洛莉娅遗憾地点头，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瓦伦蒂诺也是同样。他之前一直希望，能在老师身边多留些时日，多学些知识，但今天却偶然升起一个念头：希望老师早日退休，自己继承教授的身份，这样就能像奥雷里奥一样，亲眼目睹这些**及异典。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心想：“不行！老师还很精神，而且，我还不够格接班！他对我期望这么高，我还得多学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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