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绝望的希望

片刻之后，安雅来到那三人的面前。再经过一番休息之后，她的精神比上午又好了许多。虽然嘴唇仍然苍白缺乏血色，但淡紫色的瞳孔重新变得明亮。

奥雷里奥见她走近，问道：“你休息好了？”他主动站起身，刻意显得非常热情，又将她引到一旁坐下，让她远离掩埋鸡骨的位置。安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或痕迹，只是微笑着回答：“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恢复了。”

“那么，差不多该出发了。”

奥雷里奥说着摸出怀表，确认当前的时刻。时间已接近下午二时，他们因为种种缘故，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再不赶快出发，就很难在时限之内，将任务完成了。

他对安雅说道：“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只能把你放到另外的村子，没问题吧？”

“不必了，你们去忙吧！就把我留在这里就行。我认识这个地方，离克尔门特不是很远，我可以自己回去。”安雅轻声回答，然后又向三人道谢。

但她扬起头，却见他们个个神色凝重。她有些不解，但只是思考片刻，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她用颤抖着的声音问道：“克尔门特……怎么了？”

并没有人回答。奥雷里奥摇了摇头；瓦伦蒂诺和歌洛莉娅，各发出一声长叹。现在的情况如何，安雅再清楚不过了。但她仍在极力否认：“魔族被你们打败了，对不对？约翰娜……还有大家，都平安无事对吧？”

还是没人回应。她软倒在地上，眼泪汩汩地流出，嘴里仍在喃喃地说些什么。

歌洛莉娅低下头，见女祭司凄惨的样子。她正欲开口安慰时，对方的啜泣，却已变成哀嚎。她再想安抚，已不知道如何开口。

三人就此沉默地呆坐在一旁，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任凭安雅撕心裂肺地恸哭。

两三分钟之后，安雅竟敛起哭声，又向其余三人问道：“大家一定没事吧？约翰娜……她只是断了只胳膊，还有救，对吧！”她的声音早已哭得喑哑，但她仍不住地问着。她一会凑到瓦伦蒂诺的面前，一会又转向歌洛莉娅。她只盼着，谁能给她肯定的答复。

女祭司的脸苍白得像张纸，上面挂着几道泪痕，却还带有诡异的笑容。歌洛莉娅见了，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一般，几乎无法喘息。她再也看不下去了，便背过身去不再说话。瓦伦蒂诺也感到心痛，接着同样背过身去。

安雅见他们不愿意回答，又绕到奥雷里奥的面前，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仿佛他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一般。

“死了。”奥雷里奥冷淡的回答，彻底撕碎了她的幻想。

“是……是吗？”安雅听到他的回答，却显得异常平静。她又一次瘫倒在地上，安静片刻之后，又嚎啕大哭起来。她惨烈的哭喊极为刺耳，就像是敲击砧板的铁锤一般，震动着其余三人的鼓膜。

“你为什么……”歌洛莉娅转向奥雷里奥，责备道。

“为什么？”奥他回过头答道，“已经既成现实，再隐瞒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花十年的时间否认，难道能改变现实？”

歌洛莉娅心里一惊。她这才想起他老师的事。“他也经历过特别悲伤的事，所以……他现在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瓦伦蒂诺说着，望向在旁痛哭的女祭司。

“是啊，听起来很揪心。”

“能怎么办？”奥雷里奥摇着头答道，“不哭也不代表不难过。耽误太多时间了，该出发了。不能因为一个人难过，别的事就不做了。”他说罢，将瘫坐在旁的安雅抱起来，朝着马车走去。

女祭司哭了太久，眼泪几乎流干，哭泣变作急促的喘息。她被抱起来之后，便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东西一样，在这十几步的路程中，将头埋在奥雷里奥的胸前。

奥雷里奥素来不愿让人靠近，也反感涕泗等污物沾到自己身上，但这次却一反常态。他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哭泣。

他慢步走向马车，将安雅轻放在车厢里。他低下头，见安雅正仰望着自己，眼睛哭得红红的。“别哭了。”他轻声安慰。女祭司点点头，强忍了片刻，就又敌不过悲痛。他才转过身，哭嚎的声音就又一次传来。

奥雷里奥低着头，将行李搬上了车。他与瓦伦蒂诺，一起坐在车前；歌洛莉娅则跳到车厢上，陪伴着伤心欲绝的安雅。

奥雷里奥下达口令，又扬起马鞭轻抽，两匹马就迈开步子，带动着马车缓缓行进。

安雅终于哭得累了，几乎是昏倒在歌洛莉娅的腿上——这着实令三人松了口气。

马车行进得很是缓慢。车上载着四人，还有大量的行李和杂物，对两匹马来说负担不小；昨日又两次逼迫它们快速奔跑，它们的体力像是没有完全恢复。

“我们得扔些东西。”奥雷里奥说道。

“哈，你说要把谁扔下去？”瓦伦蒂诺玩笑似地问道。他觉得气氛太过凝重，就有意开个玩笑来设法缓和。他说完时，刚好见到路边有棵小乔木——约有十七八呎高。他当即伸出手，叫奥雷里奥停车。

见瓦伦蒂诺跳下车去，奥雷里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主动给马车减负？”

瓦伦蒂诺又是一笑，接着就走到那棵乔木前，折下些嫩枝和叶片，装进草药袋中。他回到车上，马车又一次开始前进。

“你的脚都没好，总不能把你扔下去，对不对？”瓦伦蒂诺又笑着说道。

“说好了饭后帮我看一下，结果也没有。”

“还不是因为……你讲的那些太有意思！”瓦伦蒂诺答道，“不过你别担心，这个药就能帮你治。”

“什么药？”奥雷里奥一问出来，就觉得后悔。他只怕对方又说出个怪异的学名。

“是接骨木啊。可以治你的这种扭伤，还能治发烧。”

“还好。”奥雷里奥轻呼口气，庆幸自己听到的，是个还算熟悉的名字。

“你下次可得注意点，”说着，瓦伦蒂诺脸上露出了坏笑，然后将嘴凑向友人的耳朵，改作耳语道：“不要因为在意的人有危险，就这么着急。”

“你还是好好看着吧，还有没有要摘的药。”奥雷里奥冷冷地回道。他稍一回头，见歌洛莉娅正望着自己。

“怎么了？”

歌洛莉娅一直左后方的太阳，问道：“我们……方向没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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