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最好的解决方法

“各位，请冷静下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提供更多的治疗了。”伊卡的声音只剩下徒劳的空响。

医疗院大厅内，一群避难的人早已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哄闹着冲击由泽洛雅安排的士兵所组成的阵线。

践踏声与痛苦的嚎叫刺入她的耳膜令她不得不用眼皮将那副光景隔绝在外，果然还是不应该给这些人开门。伊卡把头扭过去让雷纳德去替她处理。

在连续不断的轰鸣声震碎玻璃之时，从这场丑恶的闹剧中幸存的人们便接踵而至。

她本不想接收那些苦难的哀求，但是——

“伊卡姐姐……？”伊卡捂着头侧向聚在她身旁的小孩子们——几乎都用纱布或者黄色的衣服包裹住身体的一部分。他们疑惑的询问道：“我们做错什么了吗？那些大人们不是得到庇护了吗？为什么他们还那么生气？”

这些孩童全是在某一个时段从孤儿院里跑出来的，据说是卡兹这么做的。在接收这群孤儿之后不久这场‘灾难’便发生了。

她本想把这群孩子安排到空余的病床上休息，把那些多余的人们留在外面等死。事实上她的确有权利这么做，这个时刻比这群只会索取的家伙们更有价值的士兵们正在为整个城市而战，把物资留给谁更有价值是显而易见的。

但一些的孩童们并不知道，他们一部分人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些人得到帮助之后会很开心。于是就简单的鼓动伊卡去帮助他们。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单纯的考量这些事情的。治疗师强忍着恶心感回过神来。

她嘴角简短的向下破开仿佛想大声喊出‘全是你们的错’，但还是压抑住情绪低下腰回应道：“啊，没什么。只是他们觉得自己得到的庇护和帮助还不够多而已。”

仅仅如此，他们全然不顾所有人的辩护以及的确没有更多的医疗必需品的事实，怒骂着吼叫着去幻想在这道防线之后有贵族们私藏的备份。最终甚至升级到把怒火随意发泄到他人身上，作为助手的白旅便被因此而被愤怒的人们揍成了包子脸，现在正由法尔替他进行简单的包扎。

曾几何时她也觉得每个人能得到治疗，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好。喧闹的声音从人群的后方传来。

“让开！让我进去！我受伤了！”

“滚！以为就你是要命的吗？！这些碧池不会帮你！让你死都不会！”横行于耳膜中的声音令伊卡感觉到疲劳。

所有的一切都是痛苦的表现形式，悲伤的痛苦，疼痛的痛苦，只要在这个世界上遭遇到不幸，痛苦便会在这个浑浊的时代缠上某人可悲的人生。

如果你在他人痛苦的时候给很小的帮助，他会感激你。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那些人感激的叫喊着伊卡的名字走进大厅里。

但是紧接着安生下来的人们就会觉得你可以给予这些不幸的人更多帮助，于是开始尝试着索取。她也出于孩子们的鼓舞提供了一些简单的治疗。

士兵们看着后方的争斗沉默的维护医疗院人员的安全，他们并不想理解这群人怎么自己都打起来了。

就像是蛇吞象。得到帮助的人们渐渐地认为你帮他是应该的，可以从这里获得更多的帮助。但是一旦停止帮助，那些感激便立刻转换成了更为极端的东西。

砸毁桌椅，点燃窗帘，攻击员工。他们不可理喻的破坏着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场所，就如同想啃下巨大的象足。

她不怪这些人。伊卡叹了口气，走到了雷纳德身旁把他拉到一边。

“是不是感觉比较心累啊？”她把手搭在骷髅骑士肩上，勉强用轻松的话语问道。

几乎是走到了大厅的内侧，远离拥堵在大厅出口与前端的人群和士兵。

“啊，没想到今晚会有这么大的事情。我还好……”雷纳德晃悠了一下头盔般的头骨，随即看向少女。“平时真是幸苦你了。”

伊卡不好意思的歪了歪头：“嘛，基本上就那样吧。不过——”

声音戛然而止，雷纳德看见在伊卡眼瞳的倒影中某种红色射线如同被镜子折射的阳光般划过大厅中部。

不对。雷纳德猛地把少女搂入怀中，紧接着欣悦的振翼声撞碎玻璃袭入两人耳膜。

“躲起来！雷纳德！”骑士不敢怠惰顺着怀中的声音飞奔起来，随即招呼一旁愣住的医疗院人员躲进医疗院内部。

数十只金属飞蚁如同蝗虫般涌入室内，如同切开披萨般收割人群的性命。

也包括那些士兵。

——啪！——

一块带血的断肢砸在雷纳德的身上，令其回过头去。伊卡连忙大喊：“别管那些家伙了。”

但紧接着她也看到了那些被飞蚁瞬间追上的孩童，如同撞上切割机般让雷纳德止住脚步。

“你先去，躲进地下室。那边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拔出骨剑转过身去。“我要解决这些东西。”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少女回忆起骑士的梦想，不由得失笑。但紧接着扭曲了嘴角。

但是痛苦这种东西并不能靠延续生命，治愈生命来终结。她看着雷纳德冲向那群飞蚁，那些飞蚁忙著攻击其他人并没有在意骑士的举动。

从痛苦中拯救那些生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救赎。即为一场彻底的净化。

法师塔中。

劳瑞哼哼唧唧的躺在控制室里，汗水全被包裹他的医用绷带吸收干净让他感觉还算清爽。不过心里的苦闷倒是依然如同以往的无处发泄。

“啊，莉芙啊……”并不能说他过于痴情，他现在还是在认真的监控铁卫者内部的情况，以及数个法师塔内的关键环节的检测法术是否在报警。全部的脑容量都在为了渡过现在的困境而调配着。

于是就只有嘴能哼哼唧唧的表达个人情感了。

——咚、咚、咚——

“请进。”他一边调控着魔能反应堆的输出，一边背对来客说道。

随即而来的是一同劈头盖脸的数落：“搞什么嘛，搞什么嘛！你这家伙怎么没有死呢？！我的意思是说起码躺着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吧？！”

劳瑞愣了愣下意识回复道：“这没什么大不了吧，毕竟我是法师塔的调控师。没什么紧急防御护符就太傻了吧。你是……？”

他转过头去，眼前站着一位穿着紫黑色钟型裙，一副怒气冲冲样子的红发贵族少女。

“不许说话！”那样子就像是打赌输给好友的邻家女孩，但她的手却毫不留情的做出来最刺骨的举动。

咕噜噜。如同切开奶油时发出的滋响，劳瑞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肚子被刨开时发出的声音。

“Bang！你死了。”沾着猩红颜色的手指如此示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