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麒麟之力

“条件？”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在封天眼中一闪而逝，“你的父亲——伏羲神尊其实是我的主人，但当年随他征战沙场，出生入死，我二人早已情同手足，故而一直以兄弟相称，你是伏羲之子，我虽叫你麟儿，真要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少主，我又怎能对少主提条件呢？”

“你不是应该要求我承诺日后帮助你应对所谓的大劫吗？”

“没有这个必要，我说过，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安排，应对大劫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也不是承诺去做就一定能做到的，与其逼着你做出违心的承诺，倒不如让天道指引你做出自己的选择。”

顾朝晖用复杂的眼光审视着封天，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

一方面他清楚地知道在封天眼中，自己和师父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并且他隐隐感觉到，封天的目的并没有他表面说的那么单纯，但另一方面自己想报师仇还偏偏要有求于他，封天先前所言又是句句在理，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这种感觉，让顾朝晖如同生吞了一个苍蝇一般，从内到外地不自在起来。

“封天说他的力量仅能在麒麟山内使用，若是他没有骗我的话，一旦我离开麒麟山，他纵然修为通天，也不能奈我何，我不如先匡他为我解开封印，封印一旦解开，我便能凭借麒麟之力为师傅报仇，再也不必受制于他了，大不了我终身不再回此山便是。”

心下盘算停当，顾朝晖再次对着封天拱一拱手，背过头去，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如此，便有劳……前辈……了。”

“不必着急，”封天笑呵呵地说道，“为你解封麒麟之力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清楚——你对麒麟了解多少？”

“麒麟？”顾朝晖一愣，“麒麟虽珍奇，但古往今来文献中却也多有记载：应龙有子，名曰建马，建马有子，名曰麒麟。麒麟秉天地祥瑞而生，寿两千岁，雄为麒，雌为麟。是仅次于真龙和凤凰的极品灵兽，灵力深不可测，但性情温顺，不喜战乱，非超凡入圣之绝世强者不能获也。”

封天一声冷哼，不屑道：“简直不知所云，一派胡言！”

“……”

“据你所说，麒麟可为绝世强者所获，成为契约灵兽，那么麒麟之力必然不及绝世强者，既如此，大劫之日便由那所谓绝世强者去应对岂不方便，我又何必在此麒麟墓苦守万年！”

“那据你说来，世人倒是误解麒麟了？”

“岂止误解，简直是颠倒黑白！如今灵兽以真龙为尊，世间灵兽便都以和真龙攀上亲缘为傲，说什么应龙之孙，建马之子，荒谬！区区真龙又岂能与麒麟争辉！

“如今世间所传之麒麟，并非真正的麒麟，而是勾陈一族，勾陈又称龙马，因其外貌与上古麒麟相类，便假托名姓，自称麒麟！所谓雄为麒、雌为麟更是无稽之谈，真正的麒麟，自始至终，只有一只！”

“一只？！”顾朝晖愈发疑惑，“世间灵兽，均是族聚群居，即使喜好独行的也还是有其归属之类，若是只有一只，麒麟又该如何繁衍生息？”

“你以为世间生灵皆是由何而来？”

“自然是父精母血，生养而来。”

“那我便以卵生灵兽为例，是先有其卵还是先有其兽？”

“这……朝晖不知。”

“这便是了，世间生灵，太初之时均由鸿蒙灵明化育，鸿蒙灵明自然化育者谓之神兽，然神兽禀太初灵气所生，多为独类，不分阴阳，不同神兽相互交感，皆能化育，所以毛犊不生毛犊而生应龙，应龙不生应龙而生建马，其原由便在于此。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神兽开始分出阴阳，各种族类才稳定下来，成为灵兽，所以如今世人所见的皆是灵兽而少见神兽。”

“据你所说，麒麟就是上古神兽之一了？”顾朝晖问道。

“非也，麒麟既非灵兽也非神兽，乃是‘玄兽’。”

“玄兽……又是何物？”

“玄兽之体，亦是由鸿蒙灵明构成，但却并非自然化育，而是由盘古祖神所创，祖神开辟天地之后，为防止天地阴阳再次杂糅汇聚为混沌，便将精纯的创世法则融入鸿蒙灵明，创造出五大玄兽，并称‘五象’，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及麒麟，青、白、朱、玄分守东、西、南、北，定住天地四极，麒麟则居于正中，定住阴阳，这便是上古神兽多为独类，不分阴阳的原因……”

“原来如此，”顾朝晖若有所悟，“后来麒麟身殒，神兽便开始分出阴阳，成为灵兽了。”

“不错，正是如此。”封天点了点头“但也因阴阳混乱，原本各安天命的神魔两族不再安定，引发了那场毁天灭地的神魔之战，你的父母也……”

封天见顾朝晖神色黯然，沉默不语，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长叹一声，说道：“白驹过隙，已隔万年，不提也罢……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麒麟的真身，便该知道封印于你体内的麒麟之力非同小可，解封之后，你的修为将不会受到压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修炼，而且麒麟之力还能够给你额外的加成，据我估计，大概能够帮助你跨越一个大境界，达到入元境。但是在你成长起来之前，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被别有用心之人得知，或抢夺或毁灭，不论哪种，你都只有死路一条。”

顾朝晖知道封天所言非虚，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当下便点头说道：“朝晖明白，若是有人问起，朝晖只说是天生神力也就是了。”

“如此最好，如今该交代的事老夫都已交代清楚，是时候该为你解封麒麟之力了。

“麒麟之力强大无匹，你体内封印的十份麒麟之力并不完全相同，我如今会为你解封其中力量最弱的一份，但即使如此，贸然解封也会让你爆体而亡，因此，解封之时你必须全神贯注，严格按我的指令去做。”

顾朝晖屏息凝神，以静心决清空杂念，集中精力等待封天的指令。

“你体内的麒麟之力，与同为玄兽的四象之力相通，解封麒麟之力须借助四象之力。此墓穴为伏羲神尊亲手所设，墓中四根圆柱分别封印了部分四象之力。每根柱子上都有一块凸起的封台，你在封台中滴入鲜血，可将四象之力暂时解封，引入中间的黄玉石棺之中。”

顾朝晖用玄力割破中指，将鲜血滴在封台上，封印的灵力开始在雕刻的四象纹饰沟槽内流转，逐渐汇聚成青、红、白、黑四种颜色的光柱，直直地射向中间的黄玉石棺。石棺变得通体明亮，原本浓郁的生机此时更加凝实起来，在棺内汇聚成澄澈透明的液体，蒸腾流转着四色光华。

“这四象之力凝成的生机池可在麒麟之力解封过程中护住你的肉体和玄脉，免得你爆体而亡。你可躺入其中，我好动手为你解除封印。”

顾朝晖迟疑了一会，问道：“这石棺如此之小，我如今已经长大，如何躺得进去？”

封天摆摆手说：“不妨，此棺之中包含空间法则，你便是放只巨鲲，它也一样装得下。”

顾朝晖小心翼翼地坐上石棺，却突然在强大的灵魂牵引之下整个躺了进去，他发现果然如封天所言，看似小巧的棺材，自己躺进去之后却莫名的发现竟然还有些宽敞，如水般凝实的生机滋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让他感到无比的舒爽。

封天飞到石棺上方，手中蓝光大盛，一道霸道无匹的玄力打入了他的玄脉，顾朝晖清楚地感觉那股力量在他的玄脉中游走，将一处郁结许久的关卡强行轰开。瞬间，一股古老浑厚的玄力如开闸的洪水般喷薄而出，疯狂撞击着他的玄脉，仿佛要将他的身体一寸寸撕裂开来，但每次刚撕裂一个小口便又在生机池的滋养下瞬间愈合，顾朝晖如遭凌迟，浑身颤抖，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这种煎熬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去，那股汹涌的力量开始变得平和，生机池内的水却已经消失殆尽，石棺原本浓郁的生机，此时也隐隐地减弱了一分。

顾朝晖躺在石棺中，全身都被冷汗打湿，身体还微微有些颤抖，明显还未从刚刚的折磨中缓过神来。

许久，顾朝晖才从石棺中坐起，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感受着源源不断涌出的力量，“这就是麒麟之力吗？我的修为……竟然跨过九级初元境和两级入元境，直接变成了入元境三级！而且身体，似乎也比之前强韧了许多。”

封天满意地看着他：“不错，已经入元境三级了，而且解封麒麟之力的过程让你的身体不断瓦解重塑，你如今的身体强度，甚至已经可以媲美入元境五级的修者。你解封麒麟之力后，修行速度也会比普通修者快上许多，看来你的复仇之路，已经成功地迈出第一步了。”

顾朝晖有点不敢相信，他轻轻向前挥了一拳，拳芒带着呼啸的破风声印在墓穴的石壁上，将石壁打出了一个轻微的凹陷，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力量。

他低下头，攥紧双拳，喃喃说道：“师父，您看见了吗？晖儿，终于不是一个废人了！等晖儿强大起来，定要踏平那灵蛇宗，替您报仇雪恨！”再抬起头时，他竟已经是泪流满面。

封天看着他，却轻轻摇了摇头，暗声说道：“唉，麟儿，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