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十四）

第14章

我直愣愣地盯着老人的手机看，报纸上讲，这一个小玩意要大几千块钱。一般人可舍不得买。

我哥擦擦嘴说：“您以前是做啥的啊？”

老人说：“不值得提。”

我呀，猜他肯定是个老油条，以前准不是做什么好事的。

我哥摇摇头指着老人笑笑说：“你是有故事的，希望你还能东山再起。”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收留我就不怕以后我把你给害了。”老人说道。

我哥笑了笑，当时气氛很是尴尬。我这人常走神，当时没注意他们再说什么。这老头也不把钱当回事，大几千的，就买了这么个破玩意。

等我缓过神来，老人已经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什么的。我就问他：

“哎，他人呢？”

“在前面坐着呢。”他说。

我探出头，透过第二层货架看到他又在翻账本。他啊，一有空就会翻翻账本，连我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他都要记着。我问他：

“我喝了你两瓶饮料，你亏了多少？”

他哭着脸说：“亏了四块钱哦。”

他又说：“开支不算大，可是挣的又不多。”

“慢慢来吧，一口吃成胖子那得撑死。”我说。

他听后笑着说道：“也是也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就在我哥身边打打下手，账是他在算，那些货也是他联系别人订的。来货了就帮帮忙，吃过中饭就睡午觉。一天天的过去，每天忙碌的一切都在重复着。

我直起身体伸着懒腰，看到店铺的大门已经被我哥拉开了。叹了口气，想想还是赶紧起来吧，让人看到也不好。

老人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摇摇扇子倒挺自在的。

“有日月朝思暮，有鬼神掌著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涂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延寿。”唱到这，他便没了下文。

“怎么不唱了，我记得还有呢？”我哥问。

老人摆摆手说：“不行了不行了，嗓子受不了。”

“小余，倒杯水过来。”我哥冲我喊道。

老人这时往我这边看看，看我一点也没动，跟我哥说：

“我这嗓子哑的厉害，喝水一点用也不管。”

“那这平时？”我哥问。

老人说：“咽咽口水呗，我都不情愿浪费水。”

“虽然嗓子是哑了，可您这儿词唱的还真不赖。”我哥说。

老人笑笑：“都是唱着玩的。”

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店里生意又不忙，我慢慢地又走了神。经常不经意间就会走神，每天都在做白日梦。如果白日梦真的能实现就好了，每个人都是小说里的主角，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励志的故事，一步步走向成功，故事圆满结束。那该有多好啊。

不知不觉睡着了，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一定不情愿把我喊起来。我趴在米袋上又睡过去，在睡梦中我会选择忘记饥饿，至于什么时候醒来我没法选择。

一天晚上，我问过我哥，挣钱为了什么。

他说：“这件事你我都知道，男人能为了什么。”

“那个人我知不知道？”我问。

他说：“你没见过，虽然在村里到处瞎晃悠，但人家可是不露面的主。”

“不露面的主？那你又咋认识的？”我又问。

“早就认识了呗。”他呵了一声。

“那你打算？”

“今年八月半，你好好看店，懂了吗？”他给我使了个眼神。

我说：“那我明年要见嫂子了蛮。”

“也许吧。”他深吸着吐出一口浓烟。

很羡慕我哥，他的爱情比我的纯粹了很多。

转眼来到八月半中秋节，过年的时候我哥没能回去，现在又轮到我缺席了。

我坐在办公桌上学着我哥，也翻翻账本，老刘还和往常一样，坐在门口，有人来了就招呼一下。

算了一下，这么长时间赚了有小一万。我拉开抽屉，里面被我哥整理的有条有序，硬币放在盒子里，一张张纸钱用夹子夹着。突然，我对老刘警惕起来，俗话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老刘虽说平时没要工钱，但没人会对钱不敢兴趣。

在我哥还没回来的这两天，只要我有空，我就坐在桌前，装样子翻翻账本。老刘看了就说：“小老板，咱这几天亏了赚了？”

我笑嘻嘻地说：“赚了赚了。”

他又问：“昨晚，四川人家要了七袋米，你说说我们纯利润多少？”

“十四，这几天可真忙啊，是吧？”我说。

“那是，你这又卖米又卖油，还卖饮料，不少饭店上你这来。”

他突然问道：“对了，怎么不安个电话啊！”

“你跟我说没用，等管事的回来了，你再跟他商量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