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把原来的招反过来用

朱墨接道：

“此中道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严家这次是带着天下的势家，要毕其功于一役了！

搞乱，只要是乱，就对他们有利！把太子抹黑之后，又用变法害民为名义，清算我，清算张居正，最后说皇上有错，逼着皇上禅位，太子接了皇位，但又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到时候这天下不是他们说了算？”

他说完，但觉胸中一口恶气顺畅了一点，又道：

“老刘、老张，你们想啊，理由不是现成的？自古以来，哪有如此荒谬的举动？那变法校尉臭名昭着，自卫鞅以来就被历代所不齿，如今怎么又堂而皇之了？太子何等英明，怎么会出这种馊主意？

所以，这馊主意是奸臣出的！奸臣抹黑太子，不顾圣人之道，完全就是秦法酷吏！我们自然可以将其拿下，等待朝廷派大员前来镇场！”

嘶！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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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听得脑子嗡嗡的！

吕坤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脱口道：

“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们就说张雨违背圣人之道！”

对对对！

张翰、刘应节也同时附和。

朱墨接道：

“张雨不仅违背圣人之道，他还在玷污太子圣名！”

嗯嗯嗯，

三人全都点头称是。

刘应节琢磨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喃喃道：“秦法酷吏……他这倒像是高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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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

对啊！

怎么忘记他了！

朱墨猛地反应过来——

可以把张雨连着高拱一起打啊！

那高拱一辈子虚伪，最后回家之后还不甘心，又把原来的那篇《病榻遗言》写成了一本书，其中历数了朱墨、张居正的种种阴狠陷害，尤其是对朱墨口诛笔伐，最后还是没咽下那口气。

而严家呢，因为高拱写了这个东西，立马又拿出来炒作，说他朱墨把一个大清官活活逼死，更有甚者，还说是受到皇上指使，用阴谋对付大臣，说得是沸沸扬扬。

高拱这本书，自然不会忘记南浔的事，说他朱墨煽动异端乱民，逼迫门生殷正茂就范，炮制了杀民事件，而实际上，并不是他高拱指使的，是朱墨用阴谋把事态逼到了这一步云云。

这些流言，在朱墨去了云贵之后，就在朝野流传，虽说惹不起什么大风浪了，可对朱墨还是不小的损伤。这次他暂时隐退，严家又说成是皇上醒悟了，认清了朱墨的真面目之类……在一定程度上，高拱的病榻遗言，的确增加了严家的筹码，让朱墨承受了一些道德上的污点。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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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高拱的病榻遗言，却是另一番想法——

那张雨的变法校尉，本来就是商鞅搞出来的，他们的政令邸报上，也明确有“秦孝公以来之正道”这句话，加之，变法校尉横行都野，才这么几天，百姓就谈虎色变，可见极其不得人心。说是秦法，也是能坐实的。

上回，高拱的那些书稿、文章，公布出来之后，天下读书人都吓坏了，而其中的做法，的确跟张雨是一样的。

还有一条，张雨常年在都察院、大理寺任职，是个刑名专家，而高拱也是以刑名之学闻名天下，自然会让人联想在一起，认为他们都是法家人物，而法家人物历来都是不爱民的，这自然也能言之成理……

有了这几条，

朱墨心里已经有数，娓娓道：

“对，老刘说的太对了，张雨跟高拱骨子里就是一路人！这两人都是毫无爱民之心，只要对自己功名有利，哪怕杀民害民也是毫不手软……

这里，自然也可以做点文章。什么文章呢？张雨这是秦法，与太子的圣人之道南辕北辙！咱们要把这些讲出来，讲透了！

依我看，只要咱们拿出合适的借口，直接针对张雨，将其停职待参，还是做得到的……只要说清楚张雨跟高拱是一路人，他们搞变法校尉虐民害民，玷污太子圣名，到时候赵贞吉、谭纶也会有所顾忌，而且也好顺势下台嘛……”

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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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点头，均感这一手还是很厉害，想那高拱名声已经臭了，当时，他的党羽还被皇上明正典刑好几个，且杀民之罪，最是招人痛恨，这张牌打出来，人心向背自然是不言而喻。

刘应节也是老刑名了，这时琢磨一会儿，便道：

“子玄啊，要让张雨停职待参，除非是锦衣卫出手……而锦衣卫要出手，那就得有过硬的证据啊？”

朱墨点头道：

“这就要看叔简的了……实不相瞒，两位来此之前，我已经与江南锦衣卫两位指挥深谈过，只要有证据，他们是愿意干的……只不过，如今局势复杂，司礼监也很久没有给他们指示了，要让他们去查，自然是不便……还好，叔简此前也拉了一帮子人手，正好可以用上……”

他拍拍吕坤肩膀，道：

“叔简，你还是得让他们去查……我手里还有一点银子，你都拿去，多花钱，一定要查出张雨、万采的把柄……我就不信，他如此嚣张跋扈，如今四省大权在握，徐洋、沈一石，还有那些行总、盐商们不会孝敬他！我看，线索就在这里，多花钱，一定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看书溂

吕坤一向谨慎缜密，方才听几个人说了半天，心里反复想了几遍，感觉此策还是可以试一试，而对查案这点事，他虽在短短半年之内，却已经成长为行家了，当即重重点头道：

“子玄，两位大人，你们尽可放心，忠武校尉下面，大大小小的耳目有好几千人，只要张雨、万采干过，就一定查得出来……只不过，这事啊，还是太烧钱，我这里只剩下五万两了，我看怎么都要十万两，大钱使出去，那才会有效果。子玄啊，你看？”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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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顿时笑起来。

刘应节道：

“叔简，你一个白面书生，花起钱来，可是比沈大老板还豁得出去，哈哈哈……”

朱墨、张翰也不禁相视一笑，心想这吕坤，短短半年，花的钱已经几十万两，而且全都是打水漂的，真可谓是出手不凡。

当下，

四人一起合计，定下了几步棋：

第一，吕坤去查张雨、万采，最好在一个月内拿到把柄。这件事谁也没有办法，只能看实际情况；

第二，刘应节去联络金山卫、镇海卫的义勇，因他名义上还兼着义勇督办，华亭之战时，还亲自带过义勇，手下几个头头都很熟悉；

第三，张翰去找人秘密印制高拱的书稿、信件，就是去年朱墨整理出来的那个小册子，当时流传天下，许多书院都还有留存。这次刊印同时在几个大的府县同步进行，到时候由何心隐、颜山农他们找来的那些教习去发散；

第四，朱墨去葫芦山水寨，最好能说服副总兵陈祖德，让他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派一些兵出来。这件事也不难办，毕竟朱墨还有一个兵部侍郎头衔，到时候直接下令，陈祖德也能撇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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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则是给张居正去信，把这盘谋划和盘托出，让他在恰当时机出手，直接面见太子，至少也要见到陈以勤，痛陈利害，让太子明白这件事是严嵩的算计，要想自保，只有放手让朱墨主持江南大局。

诸事筹划妥当，四人再复盘几遍，感觉都能办妥，成不成就看天了，到时候大不了就强行拘捕张雨，就算被说谋反也管不了了。

吕坤是人品最好的人物，一直隐隐觉得忘了什么事，这直到天快亮了，他忽然才想起来，脱口道：

“糟了！子玄，咱们忘了一件事！”

哦？

朱墨奇道：

“忘了什么？”

吕坤沉声道：

“南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