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张居正亲自参见严嵩
张居正有一种感觉:朝政正朝着未知的方向急速奔驰……时间长了,恐怕连收都收不回来……
最近,他到处看了,不仅兵部,六部全都如此,所有事项都是直接报到枢密台,然后又以监国令旨的名义出去。内阁几个辅臣,名义上虽说还有十天一次的召对,可裕王竟然已经不列席了,几个老头大眼瞪小眼,坐一会儿也就各自回家而已。
但严府,却跟别出不同,朝臣们下班后,还是经常进出,虽然没有任何官方名义,但严家的命令,在大明朝仍然是畅通无阻的。
想到这里,再看看两人的愤懑不平,张居正终于拿定主意:正常手段不能奏效,难道还没有别的办法?
“乾吉、汝观,如今江南事态紧迫,我看几处边关,如蓟州、云贵,也不是没有隐患……这形势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严家仍在大宴宾客,我们也就不能闲着!”
他踱了几步,已经有了良策,接道:
“我去见见冯保,打听一下裕王和陈阁老他们如何看待江南的五条政令……然后,我再去拜见严嵩,探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两位,这就用兵部和我的名义,给谭纶、戚继光发文,命其密切监视海防,必要时,乾吉啊,你恐怕要亲自去一趟江南,汝观可以去一趟蓟州,土蛮的动向很可疑,我看多半会出事,而那杨博年事已高,未必能察觉啊!”
梁梦龙点点头,道:
“太岳,是不是也给闽海水师行文?俞大猷他们已经大半年没回来了,这也得有个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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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却摇摇头,道:
“俞将军攻下马六甲,那是不世之功!佛朗机人肯定不服,如今是三方共管,佛朗机人一旦腾出手来,一定会反攻。!另外,我曾听朱墨说过,邉罗遗臣也在图谋复国,俞将军以水师助之……暂时肯定是回不来了……但是,可以给葫芦山去文,让他们防范倭寇卷土重来。”
两人沉寂已久,这时见张居正如此认真,也不觉想动起来。
王国光道:
“土蛮确实动向可疑,我明日便去蓟州!”
好!
三人这时只觉得偌大的明朝,偌大的京城,竟如同囚笼一样,这天下大事,也只有这几个人还在操心了。
……
晌午时分,
张居正在柳泉居,终于等来了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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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方式,只要张居正在右廊第六个雅间,一个人独坐时,仆役就会告诉冯保。
这次,按照惯常,冯保是不该来的,毕竟,连裕王都已经拒见徐阶了,自己又怎么能私下见张居正?但这几年相处下来,冯保却十分敬重张居正,而张居正又时常教其读书治学,两人已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了。看书溂
冯保一进门,就低声道:
“张大人,我还要进宫……”
嗯嗯,
张居正拱拱手,道:
“我只想问一句话……”
冯保点点头,早已猜到,直接答道:
“江南五条政令,当日就在枢密台争吵,陈阁老颇为犹豫,太子却以为可行,殷士儋反对,范应期没说话。”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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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脱口道:“果然如此……”
他转念一想,又问道:
“宫里呢?”
冯保凑到耳边,仍压低声音道:
“吕公公很慌,皇上没说话。”
啊?
张居正怔了一下,心头立刻醒悟——
皇上果然是考验裕王,本身并没有阴谋……
如果有阴谋的话,吕芳是不会慌的,吕芳一慌,就说明当时太子监国,确实是无奈之举……那么,自己所料就没差错,一定是朱墨先打了退堂鼓,把难题踢还给皇上,皇上则将计就计息隐,让太子监国,既是考验,也是一种谋虑……
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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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局势已经心里有数,当即对冯保一躬身,转身匆匆离去。冯保望着他背影,喃喃自语道:“你们可千万不能闲着啊……”
但他身为内官,说出这些秘密,本来就是极大的忌讳,若非这次情况特殊,他根本就不会出来。
这冯保,虽说从小在宫里成长得奸诈无比,但毕竟也是苦出身,眼见严家的人糟践太子和小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豁出去帮张居正一把。
……
当晚,
张居正一人来到灯市口胡同,从怀中逃出三百两银子的银票,含笑递给门子,又附带一张晚生帖,笑道:
“这位小哥,我叫张居正,麻烦给通报一下?”
那小哥二十来岁,贼精贼精的,初时还不愿意,一看到帖子下面有一张大银票,又听得此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张太岳,当即笑道:
“原来是张阁老,严永多谢张阁老赏赐!请稍等一会儿……”
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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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势家门子从来都是眼高于顶,任你是何等人物,只要登门了,那就是有求于主家,就算眼前人是张居正,又能如何?不看在钱的面子上,直接就是一道闭门羹了!
张居正毫不介意跟这些人纠缠,含笑点头,殷勤目送而去。没想到,只过了片刻,严永就出来了,喜道:
“张大人,阁老可高兴了!请,请进!”
严嵩乍看到张居正的名帖,兀自怔了一下,稍微扫一眼,只见写道:
“晚眷生再拜:
久闻国事不可为,今始信之,亦知阁老高蹈之志也。今踟蹰京师已久,竟未请江南之罪,思之不安,乃请拜见。”
他脑子极快,扫过一遍,就想起十几年前,张居正退隐复出,给自己递上的,也是一张门生帖。如今言辞已然没昔日谦卑,可诚意还是一样。张居正这个人,权变无双,实在是个人才,可惜就不肯为自己所用。如今他到处吃闭门羹,又担忧江南的事,自然就来服软了。
“快请!”
严嵩说罢,从榻上起来,稍微整了一下衣衫,又道:“把那张太师椅也搬过来,他是辅臣,与老夫只能平辈论交……”
山房内,严世藩、罗龙文几个人都还在,正要开口,却被严嵩摆手拒绝。众人也只好退在稍后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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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刚坐定,正要想想,却抬眼一看,正见长髯飘飘的中年文士已经含笑进来。
“阁老,一别怕有一年未见了?”
张居正一边说,一边躬身一拜。
严嵩站起来,笑道:
“太岳啊,你能来看老夫,老夫着实高兴啊……来,坐,坐下!”
他竟亲自上前,要扶着张居正坐下。
张居正反而搀扶着他坐定,然后才笑着对众人道:“东楼兄,罗大人、鄢大人、墨卿,你们都在?”
众人同时笑道:“见过张阁老。”
严嵩待其坐下,又靠近一点,才温言道:
“太岳啊,江南这两年辛苦你了……这大明朝少了谁都行,可就不能少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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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淡然一笑,道:
“哪里,阁老才是镇海之神针……”
严嵩点点头,慨然道:
“太岳啊,一些小事不要挂怀……惟时呢,性子急了一点,我这就让世藩写信责备于他……太岳啊,老夫方才说了,这大明朝可少不得你……我记得还是十七八年前吧,那时候你也来过,老夫那时候还住在都察院那边呢……”
张居正颔首道:
“是啊,弹指一挥,已经二十年了……思之惭愧啊,不瞒阁老,那时候我一心变法救民,可二十年后,却是一无所成,如今是倍感虚幻啊……”
说到这里,
他有点真情流露,气氛顿时有些伤感。
在座的人,个个对他是又恨、又怕、又敬,恨的是这个人嘴上说敬圣人之道,实际上却一点不尊,但此人又十分扎手,厉害得让人害怕,而敬的呢,又是此人二十年来矢志不渝,从未有一天放弃理想,别人说变法救民,那多半是说说,而此人却是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