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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山篇 第三回

来到亮光处,果然有个茶舍,门口挂着几盏灯笼,里面坐着满满当当的人,都围在一起。贺允凡往他们的目光所集看去,桌子上站了个小和尚,正陶醉地说着什么。那小和尚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青布僧袍,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皙,嘴唇红润,长相颇为俊俏,他摇头晃脑,醒木一方口一张。”贺允凡入座,与他人一同听书。

“只是那峨嵋派的女弟子爱上了通天大魔头后,便义无反顾的跟了去,从此二人退隐江湖,世间再无人听到过二人的传闻......”

贺允凡听得入迷,众人皆欢呼起来,拍手叫好。贺允凡环顾四周,也跟着大家一起拍手,小和尚又接着说:“但大魔头还记得女弟子的话——若是她死了,就把她的尸体埋葬在峨眉山下......回归故里。”

“哇……”周围人发出阵阵惊叹。贺允凡听到这里,心跳加速,忍不住问道:“那她为何要与大魔头走?”此话一出,全场安静,小和尚往这个方向看来,说了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哇……”全场又是一片赞叹之声,众人纷纷鼓掌赞赏小和尚的文采。贺允凡有些似懂非懂的点头,又随着众人一同拍手。

小和尚继续说:“大魔头并未如愿以偿与那峨嵋派女弟子白头偕老。女弟子因背叛师门,悔不当初,最终郁郁而终,死在大魔头了怀中。那一刻,大魔头悲痛欲绝,立誓此仇必报,杀尽峨嵋派弟子以慰藉亡妻在天之灵。”全场又是一阵唏嘘。小和尚陶醉其中,继续讲道:“大魔头带领着一群武林高手,攻打峨嵋山,那是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战。大战三日,双方均伤亡惨重,但大魔头依旧没能将峨嵋派灭门。最终峨嵋派的掌门亲自出面,将大魔头斩于剑下。这故事,也便这样结束了......”

听书的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凝滞。

贺允凡听完这段,也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他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个女弟子为何要和那个大魔头私奔?大魔头为何要去攻打峨眉山?这一切都令他困惑不已。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问。

大家听完故事后都往桌上投铜板,小和尚笑逐颜开的捡着桌上的铜板,忽而看到贺允凡走了,小和尚立马上前拦住,“施主,您忘了交钱。”贺允凡看了看众人,这才恍惚明白,掏了掏口袋,竟然一枚铜板都没有!小和尚不满的说:“没钱就不要来听书了。”贺允凡尴尬的笑道:“下次给你。”小和尚冷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贺允凡从茶舍出来,看见静慧靠在茶舍外的木头桌上,若有所思。“道姑姐姐,你还没去福来客栈啊?你在等我吗?”静慧抬眼看他,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仿佛诉说着什么,她细声细语的说道:“我刚才,也在听那峨嵋派女弟子的故事......”贺允凡搬起另外一桌的板凳坐在静慧前,好奇的问:“你觉得这故事如何?”静慧沉吟半晌,慢条斯理的答道:“我觉得这真是一段羡煞旁人的凄美故事。”

“嗯...”贺允凡有些疑惑的看着静慧,问道:“那峨眉派女弟子要是不想背叛师门为何还要与大魔头私奔?”静慧看了他一眼,垂眸轻声说:“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爱情?”贺允凡喃喃念叨着这个词,“我不理解......还有这大魔王!非要去攻打峨眉派,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或许他只是太执着了吧。”静慧说道,眼神复杂的看着贺允凡。贺允凡瞅着天色暗淡下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说道:“哎呀,酉时快到了,我们快去福来客栈吧。”静慧微微颔首,与贺允凡离开茶舍。

玉明山笼罩在夜幕中,只有偶尔的月光透射进来,让整个山峰显得朦胧而又神秘。贺允凡与静慧走在山脚下寂静的小路上,偶尔遇到些野兽,都会绕过他们逃跑。

静慧停下脚步,望着西边。

“道姑姐姐,你怎么了?”贺允凡问道。“我们到了。”静慧收敛思绪,对贺允凡说。

贺允凡顺着静慧所视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有着一间偌大的客栈,屋顶茅草铺盖,炊烟袅袅,前院设搭建了马棚,十几匹马看着精壮而温驯。从窗外看进去,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股饭菜香飘散出来,引诱着贺允凡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贺允凡摸摸鼻尖,有些惊讶,里面可都是自己仰慕的武林名门正派的弟子啊,要是再走近一步,就能和他们接触了.......

“我们进去吧。”静慧对贺允凡说道,贺允凡心中不免激动,但还是收起了小心思,“不,送道姑姐姐到这儿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要回山上了。”贺允凡说完便转身往山上走去。“等等,你难道不想认识这些人吗?”静慧拦住他问道。

贺允转身看向她,“那些人和我素未平生,我何必要跟他们打交道呢?”

“从你与我的谈话我便能看出你对他们充满了好奇,既然如此想与我一同下山见识见识,到这儿却回去了。”静慧说道,“何不趁着现在他们都在里面好好结交一番。”贺允凡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终于抬头看向静慧,“道姑姐姐,我并非不愿。只是我并不是三派之一的弟子,若是冒失闯进去怕是会惹怒众人......我就过去看一眼,看完就走。”

“那你就走近看一眼罢,我先行进去。”静慧说完就朝着客栈走去,贺允凡步伐缓慢地跟在她身后,边走边踮起脚尖往里看。

客栈内已经坐了十七八个人,看服饰应该是三派的掌门和长老,以及一些座下弟子。

静慧刚踏进客栈门槛,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大伙儿全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峨嵋派的一群道姑纷纷围了上来,将静慧簇拥在中间,关切的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静慧轻松地笑道:“没什么大事,待我坐在一旁慢慢与你们讲。”她与师姐妹坐到一旁,随后转头往外看去,正好瞧见贺允凡迈进客栈。

贺允凡突然看到马棚后躲着个人,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做什么。贺允凡悄悄走出客栈,沿着土围墙走到马棚后,他瞧见了地上有只脚,绑着护腿,那双鞋子大抵是武僧的僧鞋。贺允凡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伸手捡起一块石头丢过去。那人立马惊起,迅速往后爬去,却被贺允凡逮住脖子按在了地上,只能呜咽着求饶。贺允凡原先以为是什么坏蛋,结果一看,好巧不巧,这不就是茶舍那个说书小和尚吗?

这小和尚浑身充满酒气,脸色微红,一副醉态,右手还拿着个大酒壶,他用力护住酒壶不让它倾倒,不停地求对方放过自己。

贺允凡调侃道:“你个小和尚还偷喝酒,瞧你这打扮,不会是少林寺的吧?”小和尚听出了贺允凡的声音,转变口吻道:“施主,您误会啦,我这是借酒消愁呀。”贺允凡一听起了兴趣,“哦?怎么个借酒消愁法?”

他将小和尚松开,自己坐在地上,倚靠着土围墙。小和尚起身揉了揉脖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坐在贺允凡旁边,用酒壶猛喝一口酒,才开始回答贺允凡的问题。“小僧确是少林寺弟子,叫见空。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南宋的济公活佛就爱喝酒,所以我也要喝酒。”

“哈哈哈.......”贺允凡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是小活佛?”见空又灌了一口酒,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涨得通红,“你小声点,别被我师父发现了。”贺允凡点点头,示意自己不出大声,随后问道:“你说的那峨嵋派女弟子与通天大魔头的凄美故事,是从哪听来的?”见空摇头晃脑,“我不告诉你,除非你给我一坛好酒。”贺允凡闻言哭笑不得,“我可没有酒。你若是真想喝酒,改日我请你吃饭。”

“算了算了,告诉你吧。”见空撇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那故事很久远了,经过许多人的传诵,改了不少内容,我连完整的都没听全,二人隐居后的结局全是我杜撰的。”贺允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怪不得我听着别扭。不过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和尚,怎么懂这么多男女之情?”见空挠挠头,有些害羞地说道:“我有个师兄出家前是风流子弟,经常与我们师兄弟探讨这些俗事,我听着听着就记住了。”贺允凡笑道:“那你讲的倒是有模有样,像是自己经历过似的。”见空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继续道:“咳,偷偷去说书就是为了赚些铜板买酒喝,你可不知道酒有多香甜,回味悠长~余韵无穷~”

“照你这么说酒真的很好喝?给我也来点?”贺允凡凑过去嗅了嗅,“嗯,是挺香的。”见空嘿嘿笑着将酒壶递给了他:“酒逢知己千杯少!来!”贺允凡接过酒壶仰头痛饮,虽然酒劲有些烈,但入喉甘冽爽快,令人欲罢不能。“不错!好酒!”

这东西简直妙不可言。见空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咱俩既是酒友,那便称为好朋友了!”贺允凡咧着嘴笑,“你这小和尚真够豪爽的!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两人坐在土围墙外,互相拿酒壶换着喝酒,聊得畅快。

酉时未到,客栈内较为喧闹,大多是各派好友间的寒暄。静慧在屋内说着,将贺允凡是怎么救自己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姐妹,周围一些别派的师兄弟也都听着。

此时,一位青年书生打扮、外貌清秀英俊的男子从武当派弟子中走到静慧面前,轻衫飘飘,面白如玉。“静慧师妹,敢问此少年现身在何处?”静慧打量他,微愣片刻,才忆起眼前是武当三师叔李道存之子李人骁,静慧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见过李师兄。”李人骁温润笑着,“你我同辈,不必多礼。”静慧点点头重新落座,然后说道:“他现在就在客栈外,不过他有些拘束,没有与我一同进来。”

“我去瞧瞧,”李人骁微笑道,“内力如此强的山野少年,我倒想见识见识。”李人骁离开了院子,径直走到了客栈门外。

【作者题外话】:李人骁是敌是友?他能否找到贺允凡?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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