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山篇 第四回

玉明山下的夜，凉风习习，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李人骁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人影，不过马棚后的围墙外传来阵阵笑声，李人骁朝着声音方向走过去，果真看见一少年与一少林寺弟子在围墙旁坐着，似乎还交谈甚欢。李人骁仔细观察那少年，只见其身材清瘦，眉目清朗，剑眉薄唇，粗布滥服不掩少年英雄之气。

“在下武当派弟子李人骁，敢问阁下是……”

贺允凡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而一旁的见空则一溜烟跑了，一头扎进黑漆漆的树林里。贺允凡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站起身来，拱手问好：“见过武当派的道长。”

“无妨，听闻阁下救了峨嵋派静慧师妹一命。而阁下使的那木剑之功力，想必已臻化境，故在下特意前来拜访，请赐教。”李人骁说话时语气平缓，温文尔雅，但神色却严肃，一副认真对待比试的模样。贺允凡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尴尬的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功力啊，那木剑是失手掉下山的，刚好扎进那女魔头的肩膀，只能说她自认倒霉，跟我那鸡毛蒜皮的功力可没什么关系，哈哈哈。”李人骁闻言，嘴角浮出一抹笑容：“阁下莫要谦虚，若非功夫高深莫测，又岂会伤到那比峨嵋派首席弟子还厉害的女魔头呢？”贺允凡听他夸赞自己，心中略有些得意，不由笑道：“李道长谬赞了，我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哈哈。”

这时候，从客栈里走出了好些个人，里面有武当派的弟子，也有少林寺的僧众，还有静慧带着几个峨嵋派女弟子。大家见李人骁和一个陌生人聊得甚欢，便纷纷凑上来。贺允凡见状，连忙解释道：“诸位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真的只是路过顺道救了那道姑姐姐。”说完，他又冲着李人骁拱手行礼，“我先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李人骁伸出剑鞘，挡住了贺允凡的去路。

见空躲在暗处，坐在树杈上，悠闲地喝着酒，看客栈外发生的热闹事儿。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李人骁没有放下剑鞘，他继续道，“在下正缺一个练剑的人，阁下不妨留下切磋几招。”贺允凡摇摇头，正准备拒绝，身后杂杂的声音中突然传来一句刺耳的话：“这不就是废物吗？不敢比试呗。”贺允凡回头望去，那些人，都是同样的目光，嘲讽的、不屑的，还有厌恶的，仿佛他是一块垃圾。贺允凡握紧拳头，心中怒火中烧，脸颊涨红，借着酒劲，竟然吼出一句：“谁怕谁呀！来！”

李人骁一笑，将佩剑扔给他，自己则从师弟那儿拿了把普通的剑。众人往一边退了退，将场地腾出来，随后李人骁做了个请的姿势：“请。”

贺允凡接过剑柄，左脚踏步前行，右手执剑横扫，李人骁侧身避过，然后右手一挑，挑开了剑锋。“好！”周遭的人鼓掌叫好。贺允凡趁势用右手挽住剑花，左手一抖，剑尖刺向李人骁咽喉。四周瞬间鸦雀无声。李人骁单脚踩地，身体向后仰去，躲过了致命一击，却没料到对方的剑竟然又绕了过来。

这一刻，剑滞留在半空中，贺允凡没有刺过去，收起了剑。

李人骁站直身子，额头汗珠滚滚落下。面露惶恐，毫无先前的潇洒从容：“是我输了。”贺允凡抱拳道：“承让，承让。”并将剑抛还给李人骁。李人骁接过剑，叹息一声，转身走进人群中。静慧见贺允凡一招便制服了师兄弟中的佼佼者李人骁，心中不免泛起涟漪，藏不住那微笑的嘴角。武当派的弟子见贺允凡赢了，皆哑口无言。见空喝光了酒，靠在树杈上醉眼惺忪的看着，感叹道：“我刚认的好朋友可真有两把刷子~”

贺允凡拱手，对在场的人道：“在下并非什么武林高手，只是学了些武艺而已，天色已晚，我便先行离开了。”众人听罢，虽然心里不忿，却碍于武当派的面子，纷纷散去。

“站住！”客栈那方向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贺允凡停下脚步，扭头循声望去，看见位一袭白色道袍的老道走上前来。那老道身材修长，一头灰头，白须飘逸，容仪如玉，一见便知非池中之物。贺允凡一怔，那老道居然与师父有几分相似，虽比师父俊美许多，但那股子仙风道骨却与师父如出一辙。

众人看见老道上前，立即又围在一起恭敬地唤道：“二师叔。”那老道微微颔首，对着贺允凡说：“这位少侠，贫道乃是武当派掌门的二弟子李清玄。”贺允凡听了，连忙躬身施礼，恭谨的回答道：“原来是武当派的道长，幸会幸会。”

“贫道见你剑术了得，敢问师从何门？”

贺允凡听见李清玄问他，心中暗忖，师父曾嘱托不要暴漏身份，可现在自己正站在心中仰慕已久的名门正派前，要如何说才好？他思考片刻，于是便说道：“我师父叫张大粗，是山里砍柴的樵夫。”说着，他摸了摸鼻子。此时，武当派的弟子们已经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可从未见过这么逗的名儿。

“哦，是吗？”李清玄微笑，“既然你师父是樵夫，想必是位隐藏山中的高人。”贺允凡干笑两声：“我师父砍了一辈子的柴，那劲儿大得很。才瞎琢磨些剑术来强身健体。”

“我看你资质极佳，不如回去与你师父商讨下，拜入我武当派吧。”李清玄道。

贺允凡心中惊愕，武当派，那可是多少江湖儿女向往的练武圣地！这样的邀请，实在太盛情难却。可就算是这样，想到师父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竟要这样背弃他吗？贺允凡也还是婉拒道：“不了，我还年轻，暂且不打算加入任何宗门。”

“那好。”李清玄见劝说无果，也不再勉强，“不过我们三大门派即将前往魔教之地，讨要个杀人的说法，不知少侠有无兴趣一同前往？”

“这……”贺允凡犹豫了，时间尚早，和师父约定的湖边静修是一整日，想必师父还没有发现自己下山。他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回去，可若是不回去，万一师父找不到他，又该如何是好？

贺允凡低着头想了一阵，最终点头答应道：“那便打扰了。”

“不必拘束。”李清玄淡淡地说，与一众弟子回到福来客栈内，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贺允凡慢步跟在他们的后面，时不时还往树林里看去。见空突然出现，从后面拍了拍贺允凡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别担心，我已经消了酒气，这就跟上队伍。”话音刚落他便一溜烟跑到了少林寺弟子的后边。

贺允凡跟着见空，小跑到大队伍的末端，紧紧跟随他们，仿佛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作者题外话】：贺允凡跟随着三大门派一同前往月隐神教，会遭遇什么事？他原先的身份会在此刻暴露吗？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