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九月的东京仍旧很热。

你的猫长大了一些，正是最有活力喜欢拆家的时候。

从不到早上六点半就贴上你的脑袋，边拱边蹭喵喵喵，赖床是不可能赖床的。

木头木脑晃进客厅，一片狼藉——不知不觉堆满三层猫用零食和玩具的小架子，整个倾覆倒下，得亏你很有先见之明地把零嘴袋口扎好，不至于散得满地都是。

血压一秒升回正常偏高，一点都不困了呢。

架子收拾好，伤痕累累的换鞋小凳扶起摆正，用小型吸尘器把蹭在家具上的猫毛清理干净——身为短毛猫居然如此喜欢掉毛，意义不明。

成长期猫粮+小半个罐头混合在小碗里拌匀，再给饮水机里续上水，一套动作你基本形成了肌肉记忆——以前哈罗只要食盆里的水隔夜了就不会再碰，现在的猫孩子比他还要龟毛。

瓦楞纸猫窝被抓散架了，替换装安上，猫孩子干饭的功夫正好够你铲屎。

得谢谢这孩子，匆忙从与前任同居的习惯里脱离，却因为要照顾它，在最危险的早晨和深夜没功夫emo，逐渐变得习惯独居，对上zero也可以平常心了。

嗯，就是这样，平常心。

梳洗妥当，你对着镜子整整领带，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把手上没有挂早餐。

秋千上少了个人。

大概是昨天把求和早餐借花献佛，刺激得太狠了——半个月以来破天荒，zero没有一大早在你跟前刷存在。

这样就好。你想。

即使温柔随和如安室透，待人也始终是不卑不亢的。骄傲硬派的降谷零，蹭着跟你同路，一路几乎可以说低三下四地想方设法配合你找话题聊，实在有点儿惊悚。

他不好受，你也不好受。

别人向你搭话，装作彻底看不到他总觉得良心有点痛，即使这人是降谷零。

谁说的来着？喜欢的反义词不是讨厌而是无视。

现在想想，zero所谓“喜欢你”时的状态颇为一言难尽，但交往这些年，zero即使对你的很多事情出言指摘，也从不至于装看不到你。

被无视，很难受的。

刚回国插班进国中二年级那会儿，同班同学对你短暂的新鲜感消退后，隔着语言障碍和交际方式带来的文化冲击，和你社交变成了件有负担的事。

即使你鼓足勇气加入聊天，人家也未必知道该怎么接。

大多数人对你并不含恶意，但也没有谁下了课的放松时间还想被迫做英语口语练习和日语讲解。

硬着头皮凑上去，被用敷衍的面具式微笑打发掉——温和的排斥，社交是双向选择，人家也没什么错处。

你被迫独行侠引来霸凌后，被明目张胆毫不给面子的跟风无视，那时比较才比较难受——被当做空气一般无视存在，这样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用肉麻些的说法，自己淋过雨就希望大伙都能撑把伞，你自己经历过，就不想让别人再经历。

撑着无视的外壳，看着zero一次一次满怀希望地迎上来，笨拙地找话聊，眼里的光再一次次掩饰着黯下去，濑户出现时再挂着完美微笑识趣退地后一步跟着没出息地说，你居然替他憋屈。

你不想这样对待任何人，自然，也舍不得这样对他。

他能知难而退，早些彻底放手，对两人都好。

心底某处像移走了块石头，狠狠松了一口气，原来的地方，暂时有些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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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土豆好软喔——”

午餐时间的食堂，后辈绫小路从你给的便当里拣了块炖软的土豆送进嘴里，感动得jiojio乱蹬。

惯常接受你投喂的绫小路绢代，一口京都腔，与你同属情报统筹组，是低你三届的后辈。

这个国家针对性别的就业歧视历来一言难尽，在男性数目占据绝对优势的警察系统，即使你所在的部门几乎全员文职，上百成员里，女警仍只有寥寥十人。

曾经，同样的位置，风华正茂的年轻女警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分享午餐，你杂七杂八的自制菜式也没少被赏光分食。

到了主流婚龄，同期或稍年长些的前辈陆续在婚后离职或者申请育儿停职，几年下来，现在整个组里年龄相仿的青年女警，只剩你和绫小路两个。

虽说跟男性同事的关系都还不错，你对此多少还是有些惆怅不舍，忍不住便愈发娇惯比你还年轻些的绫小路。

“昨天不是说想吃炸虾球？”你用筷子点点便当盒第二层，“打开看看。”

后辈小妹兴冲冲照做，你意料之中地听到欢呼。

“好棒！”绫小路头顶的呆毛摇来晃去，嘎吱嘎吱嚼着虾球，口齿不清，“能够娶前辈做老婆的人上辈子喔一定拯救了世界！”

跟京都人“保守含蓄老阴阳人”的主流形象不同，绫小路是喜怒全在脸上的类型。

言行大大咧咧，毫不害羞地给你的投喂吹彩虹屁，冲你撒娇，工作上偶尔与其他组产生摩擦，甚至缘由都不问就跳出来替你撑腰。

多了个精力旺盛的妹妹，就是这种感觉吧。你摸摸她的后脑，悠然感慨。

“前辈”她低着头拨拉了两口便当，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前辈喔，在和人交往吗？”

“嘛嗯。”你笑笑，在濑户出国前，你们都会保持着交往关系。

“跟‘零’组的大猩猩？”

“诶？”

绫小路嘟起嘴：“好几个人看到了最近，降谷警官跟你同路来上班”

“他们说那家伙还会配合你的步速”

不愧是公安，观察得超仔细啊。

“那个降谷，在追求你吗？”

你被逗乐了。无论从职位还是年龄上，一般会加上敬称叫“降谷桑”吧？

后辈嫌弃地撇嘴：“当着本人面会老实叫敬称喔。”

“前辈即使结婚了，也绝对不要辞职哟。”

“那个我暂时不会”

陷入恐慌想象的后辈，显然没听进去：“如果有小宝宝了我来分担育儿也ok！或者我来承担育儿保姆费用喔！”

“所以，前辈绝——对——不可以抛下我辞职哦！”绫小路郑重其事地伸出小拇指，“来约定喔，说好了！”

“”你举手投降，勾上她的小指，“首先，我跟降谷根本不可能；其次，我目前并没有能结婚的对象；最后，即使结了婚，我也一定会接着工作！”

绫小路双眸pikapika亮起来，瞬间开心了。

“什么啊，就说前辈跟大猩猩不可能的！”

小姑娘又支棱起来了，不无遗憾地感慨，

“如果我是男人，就能娶前辈，保护前辈继续工作姆呜但如果是男人，一开始就不会跟前辈这么亲近了吧？”

你揉揉额头：“这话不能让宫野小姐听见，不然总感觉我很危险。”

这辈子占了情报先手的优势，组织的核心药物研发者宫野志保，早早和姐姐一起接受了公安的证人保护。

当年正值你受刑住院，绫小路被临时调来接手了你的情报后勤工作，并对宫野妹妹一见钟情

一番死缠烂打加彩虹屁，后辈顺利得手，目前两人绝赞交往中。

对此，你表示：畜生呐那会儿志保妹妹还不到16吧？这女流氓到现在都还没被抓进去，全日本的第六强行犯搜查给我统统出来谢罪。

“既然目前的交往对象不适合结婚，那果然还是介绍知根知底的男人给你比较放心，”绫小路不死心：“前辈，你看我哥怎么样？”

你死鱼眼：“绢代要逃离的家庭，你确定？”

出身京都的官宦旧世家，绫小路绢代上面还有个哥哥。

京都府搜查一课的绫小路文麿，据zero他们评价：“能力还不错。”

为了逃过家里的干涉，拼死拼活考到职业组的绫小路，就职时认定了远离老家的关东，一人跑来东京打拼。

“哥哥当上警察干部就很光荣，换成我就被指摘‘女孩子安分点好’！”一提老家，后辈气得跺脚。

“哥哥虽然是个怪人，但人也不坏”

绫小路灵光一闪，掏出手机指尖翻飞，眼里泛着诡异的光，

“前辈，和我哥结婚吧！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哥哥远在京都，异地的话结了婚也不用离职照顾家庭！如果受不了我哥和我老家想离婚的话，从老家敲出来的抚恤金够咱们花几辈子了！”

话音未落，你的手机响了一声——绫小路通过line把哥哥的联络方式推了过来。

你：“”真带孝女。

可惜有重生后投资理财的积累，你实在不缺钱。后辈实在太天马行空，你转移话题：“明天，便当有惊喜哦。”

“啊咧？好耶！！！”

真就小孩子心性，超好哄。

无视后辈推过来的绫小路文麿，你点开另一位的聊天界面。

春日的最近一条消息发送于10分钟前：

“今晚木崎桑家！开茶会呀开茶会~好不好嘛？有带了松茸做伴手礼（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