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吟游酒

“嗯？你来了，你成功了吗？”秃头公爵爱德兰放下自己手中把玩的杯子，看着开门而入的白狼。而来者取出了一片绿叶放到了爱德兰的桌子上。

棕黑色的眼睛看一眼绿叶，再抬头看不说话的白狼，露出了一个和善笑容。他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滴了一滴血在绿叶上，血流入绿叶，叶子的颜色逐渐变成金黄色。

将发着光的金黄色叶子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爱德兰智慧的眼中闪出期待的光亮，他激动地说道：“这样的话和平协议就算是签订了。魔物，我果然没有找错人，这上面用魔力印刻的协议我很满意。”

此言毕，爱德兰稍有些笨重地起身，将这枚金色叶子放进了一个朴素的箱子，那一个箱子里有着爱德兰一家的合照，看样子是存放珍贵之物的地方。

而一言不发的魔物，看着爱德兰做完了这一切再回到座位后，问道：“如今做完这一切，我和我的友人也该离开这里了，还有就是现在能将我的里拉琴给我吗？”

对面因国家事物突然增多而操劳的公爵歪着脑袋，在批阅的文件上继续写着字并回答道：“你的朋友估计正在三叶草酒馆里面喝酒呢，他酒量有够好的。你的琴就在你旁边的箱子里，看看吧，我所能搞到最好的。可惜你在这个国家不能久待，否则我还准备和你喝一杯。”

“免谈，酒量不好。”边说白狼边走到一旁打开了箱子，取出里面做工精巧的里拉琴和袋子。真不愧是公爵所说的最好琴，这胭脂木琴身的线条就像是黄昏雪山般柔和，还雕刻着狼头符号。

而且十几根琴弦虽比一般的粗一些，但是却格外好拨动，音色柔美，动听，大小也合适，就像是为狼量身打造的一样。

“出乎我的意料，真是好琴。”白狼痴情地抚摸着琴，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爱好这个，虽然写诗是骑士必修课，但是乐器不在其中。”爱德兰仍然困于一张张文件堆成的海洋中，能搭上话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快去找你的友人吧。”

琴被白狼装进袋子，背在了身后，它转过身没有给爱德兰告别，直接走出了爱德兰的城堡，向着城市中的三叶草酒馆走去。一路上，白狼的身份不再是秘密，它不需要带着兜帽。

很多人看着这只狼走在大街上，眼神都有些恐惧，当然也有少数人表现出憧憬。

这些事情，白狼并不在意。它推开木门，原本热闹的氛围突然变得冷清。白狼在里面找到了正在一个人喝闷酒的杰洛特，而猎魔人则再次举起杯子，猛灌了一口。周围也由安静，再到小声议论，最后又热闹起来。

“离开这么久。没想到这一去你背了把琴回来。”杰洛特握着酒杯在空中半举着，注意到了白狼身后的琴，回忆突然涌现，“我的一个老朋友也是游吟诗人。”猎魔人放下了酒，猫眼注视着白狼。

琴被白狼从背后的袋子里取了出来，一只手在琴前，一只手扶着琴，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手轻轻拨了下弦，动听的声音散开来。它笑着看着猎魔人，“要不我为你来一段当作我这次行为的赔偿？”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可是这句话猎魔人还没有说完，白狼就自顾自地弹了起来，它闭上眼沉醉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那旋律凄美得似小雪中的高原，伴随着的还有白狼那分不清男女的童声圆润地飘出。

动听得连路过的士兵都在窗前停了下来。

“用手指轻抚我的伤疤。”

“命运结交，藐视星光。”

“打开伤口，试着疗伤直到成了命运的回旋花样。”

……

“清晨时分，你逃离我的梦境。苦如黑醋栗，甜如丁香。”

“我想梦见你的黑色秀发，你的紫色眼眸，泪眼汪汪。”

词曲毕，白狼仍闭着眼睛回味着此歌中的情绪。不久，它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这个酒馆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听着这个魔物唱着这一首从未听过的歌曲，这一个柔美而略显悲伤的爱情故事。听完后，人们心里蒙上了一层伤感。

酒杯放到桌子上发出声响，拉回了所有人的神绪。猎魔人的嘴角还有一点酒渍，他的猫瞳中满是思恋与悲伤。回过神来，他看着白狼，好奇白狼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一首歌。这首歌猎魔人曾听见过，只不过是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首歌你是从哪里听见的？”

“在梦里。”白狼对着猎魔人微笑，而猎魔人脸上仍然是没有表情。过一小会，杰洛特缓慢站起身来，拉起了成为群众焦点的白狼，将酒钱甩到了老板的桌子上，离开了这一家店。

“为什么这么急？”

白狼的手被杰洛特牵着往城市外面走。看着这两人这样离开，大街上的人都停下了脚步驻留，露出怪异的眼神，但是猎魔人并不在意继续前进，不一会两人就走出了城市。

走出城市之后，杰洛特稍稍放慢了脚步，放开了牵着白狼的手。

“为什么这么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白狼看着杰洛特的脸，细看出了一丝思念之情。

将剑背在身后的猎魔人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狼徽章，沧桑地开口告诉了白狼实情：“我想要回到我的世界里面去了。”

“怎么了，难道我的这首歌让你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不止。这首歌本就是歌颂我与叶的爱情故事。”杰洛特带着白狼向着马厩走去，白狼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梦中所听见的歌曲，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一点故事……难怪里面有一句里有着狼印一词，对应的原来是你。但是这怎么可能……”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猎魔人并没有再与白狼说话。白狼感觉自己身上又多了一层谜团，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我是谁”的境地。过了一会，白狼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假如这就是命运，那就这样发展下去吧。

到了马厩后，杰洛特挑选并购买了一匹好马，短暂熟悉后，杰洛特熟练爬了上去，对着白狼伸出手示意白狼上马。

绝望迅速爬满了白狼青涩的脸，它的眼睛因为这种事情快要挤在一起。

“杰洛特……能不能别骑马……我的屁股会痛……”

“要不骑马，要不追马。”猎魔人一句话使得白狼眼神涣散。

最终白狼只能不情愿地上马，但是因为身高问题怎么也爬不上去这匹健壮的马，还是在杰洛特的拉扯下强行坐了上去。猎魔人可能是将白狼当作了孩子，他让白狼坐在前面，而自己坐在后面牵着绳。

这匹马如箭般狂奔出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米库拉姆瞭望塔所能观测到的地方。

这一段旅途也终于再次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