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要的话就扔了
卯时一刻，
舒信月准确掐着点在一众白墙黛瓦巷子里穿行，今日准备了两样食品，煎饼果子以及杨梅鲜奶露套餐系列。
一袭杨柳绿春衫，细细的腰带圈出一抹芊腰，十指纤纤捏着木柄，她的眼眸清亮，浑然天成的灵气感环绕周身。
将将走到县衙门口，一排县衙的街道都商贩满了大半，各种熟悉的面孔，生面孔交杂其中，烤饼，豆浆包子，面条，馄饨，点心，茶叶蛋，花卷，阵阵香气融和在一起。
舒信月照例走到自己的小角落里，正对着衙门口，偶有几个商贩窃窃私语，她不慌不忙将自己的材料拿了出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卖啥呢？”
“看看就知道了。”
“……”
昨日县衙审案，这里的生意火爆，因此不少商贩慕名而来，将自己的摊子也开了过来，说不定还能让官老爷尝一尝，打个名气招牌。
舒信月将装面糊的木桶里摆在里面，移出了杨梅鲜奶露，拿着木柄勺，一勺一勺盛放在纸杯里，纸杯里瞬间注入了牛奶以及去核的红杨梅，白红相间，让人食欲大开。
一杯接着一杯稳稳立在木桌板上，很快舒信月迎来了一波客人。
大多都是昨日来凑热闹，碰巧吃到了煎饼果子，今日嘴巴馋得很，特意跑过来买。
“小姑娘，我要十份，带回去给家人也吃吃。”
“诶，还有我我我，我也要。”
“给我来三份。”
众人哄哄闹闹，
舒信月组织大家排队，准备了两桶的面糊，转眼已经用光了一桶。生菜火腿丁薄脆酱料，把饼一卷，包入纸袋内，递给眼前的客人。
“大家听我说，现在买十份，送一碗杨梅鲜奶露，如果单买，则是需要在三十文的基础上加十文。”
“木桌上摆了十杯，可以先请前面的几位来尝一尝试吃，再做决定要不要购买。”
前面几位迫不及待拎着纸杯，囫囵喝了一大口，鲜滑香甜的牛奶丝毫没有腥味，混合着酸酸甜甜的杨梅汁水迸溅在嘴里，口齿生津喝上一大口，连心头的闷热也消了几许。
当下就有人开始哄抢，舒信月边忙碌地做着一个个皮薄馅多，口感咸香的煎饼果子，一面还空出闲暇时间倒鲜奶在纸杯中。
县衙门口排起了老长的队伍，而一旁其他的商贩只有寥寥几个老顾客，眼巴巴地瞧着舒信月的摊子，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所有的生意都被她抢光了。
一条街的商贩都眼红了，一条长龙下来，舒信月的木桶早就已经空了，只剩下几杯鲜奶露，收钱的小盒子里堆满了小小的铜板。
她软着态度跟排在后几位的客人道了歉，赠送每人一杯鲜奶，那几位也是叹息着没早点过来排队，摇头拎着纸杯走了。
县衙客堂内，
范礼刚伸着懒腰，高衙吏一口气拎了五个煎饼果子，五杯鲜奶露进来，往桌上稳稳一定，飘散的香味霎时钻进他的鼻子里，循着味找去。
手悄悄伸出准备伸手拿起一个开啃，被眼尖的高衙吏一巴掌拍掉。
“想吃，自己去买。”
“凭什么啊？你一个人又吃不了五个，太浪费了。”范礼气鼓鼓的，插着腰，对着大口大口吃煎饼果子的高衙吏喊道。
青菜混合火腿丁以及萝卜丝薄脆，一口下去可以听见清脆的声音，颜色鲜艳交错，高衙吏专注地吃着，不作声。
范礼气了，哼哼两声：“不给我，小爷自己去买。”
范礼刚准备跨出门槛，舒信月已经收好钱，整理完推车，拎着食盒往衙门里来，舒信月见范礼欲言又止盯着自己。
半天才结结巴巴憋出一句。
“信月姑娘，还有吗？”
舒信月歪头瞧他，果断摇了摇头。
范礼哭唧唧，他刚刚明明看见食盒里还有几分新鲜的，信月姑娘就是在骗自己。
“那食盒里的…”他弱弱指了指她手里提着的食盒，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舒信月抱紧了食盒，莹玉俏脸上，殷红的樱唇轻启：“这是我给大人的，抱歉了，范礼。”
说着，径直掠过了他，往里走去。
范礼不死心地跟上去，说不定大人已经吃了那个什么茵茵做的东西，到时候食盒里的煎饼也许自己能够有一份。
于是，他搓了搓手，悄咪咪地跟在后面。
舒信月绕过弯弯的石子路，路过干涸的池塘，终于来到了正堂。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粉色妙龄女子含笑在旁伺候着，桌上摆了几碟点心，花朵状的桃花酥，方块形的芝麻花生酥，金丝糖烙饼，范茵茵贴心端上了一碗花生乳酪。
舒信月拎着食盒的手指微不可察紧了会儿，脚步停滞不前，还是范礼疑惑出声。
“信月姑娘，怎么不走了？大人就在前面。”
不大不小的声响，恰好将正堂里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王潜顺着声响看去，小姑娘俏生生的立在一棵树下，杨柳色衣裙衬的她灿若春日里的花妖，勾人心魄。
舒信月乍一和王潜的目光对视，身子僵了僵，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几步到了正堂内。
她提着食盒，嫣红的唇抿紧，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倒是范茵茵笑道：“这位姑娘是来给大人送吃食的么？实在是不赶巧了，茵茵已经为大人做好了。”
范茵茵示意舒信月瞧了瞧一桌子的点心，语气温和又补上一句：“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坐下来同我们一起吃。”
舒信月还是固执地捏着食盒，清澈的眼眸中有些迷茫，最终还是无视范茵茵得意洋洋的炫耀，将食盒递了过来。
“大人，这是我做的。你不吃的话可以扔掉，心意我送到了。”舒信月一口气说完，食盒立在桌案上，扭头就想走，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王潜撩起眼皮子，似笑非笑，薄唇微微开合：“谁说我要扔掉了，现在去哪？不是说好陪着我嘛？”
舒信月有些怔愣，一旁的范礼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啧啧啧，看呐看呐。
就知道信月姑娘在大人眼里是代替不了的，至于叔父让他找的那些赝品，眼前的范茵茵，怎么看怎么碍眼。
舒信月微蹙眉头，桃花眼眨了眨，王潜冷白的指骨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了点力，拇指轻轻摩挲了会儿。
手腕上的酥麻触感传来，王潜直勾勾却又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舒信月倏地机灵起来，瞧了瞧一旁的范茵茵，分外配合。
一把牵住了王潜的大章，五指悄悄溜进了他的指缝里，十指弯弯相扣，舒信月捏着嗓子娇滴滴回话。
“咳，我差点忘记了，那大人你先吃。”
王潜指骨被她软绵绵的小手制住，像是被一团柔软的云朵棉包围，他的食指指节不受控制地弯了弯。
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掀开了食盒，扑面而来的香味，范礼又成功地吞了吞口水。
范茵茵瞧着王潜从食盒里拿出了一份用纸袋装着的卷饼，心里的不适已经达到了顶峰，温声出言：“王大人，到底是摊贩的食品，会不会不太干净？”
舒信月成功被这句话逗乐，轻笑一声，亮出了自己的小爪子：“茵茵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不能为了你的猜测，把每一个摊贩扣上个不干不净的帽子，实在是有失偏颇。”
“就是，没吃过，别乱讲。这不比那些干巴巴的点心好吃多了？”范礼馋得都快流口水了，这范茵茵还搁这挑拨离间，上蹿下跳的，烦人得很。
舒信月展颜一笑，将自己的手从王潜的掌中抽离，对着门框边咽口水的范礼招了招手：“范礼，说的好，奖励你一个饼。”
说着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热乎乎的饼子递了过去，范礼眼前一亮，双手迫不及待接过来，瞥都没带瞥范茵茵一眼，心思全在饼上。
整个正堂飘着饼的香气，而桌案上精致的点心却无人问津，范茵茵脸沉了下来，笑容收敛，有意无意打量着舒信月，猜测她的身份。
“舒姑娘和大人的关系是…”范茵茵猝不及防开口。
舒信月被噎了下，刚启唇准备开口，王潜咬下饼的最后一口，吐字清晰，眉目间有些不耐的神色。
“她和我是什么关系，还轮不到旁人来置啄，收起你那些小心机，别在本官面前献媚，免得自讨苦吃。”
舒信月见他吃完了饼，粉嫩的指尖拎出一碗杨梅鲜奶推到了他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托腮瞧他。
“大人，喝这个，美容养颜。”
王潜拿碗的指骨顿上一顿，看着碗里的鲜红的杨梅混合着牛乳的奶香味，终究还是一碗饮尽，优雅地拎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饱餐一顿过后，王潜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之色，无暇多顾范茵茵几乎语掉眼泪的神情，带着舒信月悠悠去了案阁。
范礼拎起食盒，瞧了眼面有不甘的范茵茵，轻嗤一声，兴冲冲地走了。
正堂里只剩下了范茵茵一个人，手里的帕子被搅成了一团，皱巴巴地仿佛秋季的落叶。
她冷着脸，桌案上一口未动的点心提醒着她的失败，范茵茵哼了声，抬着脚步出了门槛。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王大人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手段，谁都别想和她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