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姑娘不乐意了
舒信月脑海里猛的浮起一个人影来，蓬头垢面，之前曾经有两次遇到过类似的人，不过都没有看清他的脸。
案件僵在关键点，范鹏瞅着王潜阴侧侧的脸色，只得将两人暂时收监，还特意叫来心腹，叮嘱了几句，压低声音。
两人被拖下去时还在喊冤，尤其是春翠嘴里一句句撒泼话脱口而出，舒信月冷眼旁观，桃花眼里满是寒意，手指攥紧。
王潜突然开口发话了，冷漠的神态讥诮得很：“范县令，找人这事还得靠你了，连案件都能二天找出杀人凶手，区区一个长工恐怕难不倒你。这样吧，给你一天时间，尽快捉拿。”
他似笑非笑地勾着薄唇，冷玉的面容笑意浅淡，深不见底。范鹏一下子背脊沁出些冷汗来，连连摆手。
什么人，一天时间，你来试试。
范鹏心里腹诽，嘴上却一个字不敢放，悻悻搓着手，刚好眼珠子转到一旁的范茵茵上，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货，留着也没什么用。
“大人说的是。”是个鬼，那个长工现在就在牢里关押着，上哪儿找个一模一样的人来，范鹏叫苦连天，将气那是一下子发在了范茵茵身上。
范茵茵爱极了王潜这幅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官方姿态，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他，杏眼里盛满欣悦。
冷不丁正堂里响起一声冷哼。
“哼，茵茵啊，你屡次三番无礼对待舒姑娘还没有向舒姑娘赔罪，来，跟她道个歉。”
范茵茵有些不可置信，跟舒信月道歉？她倏地睁圆了眼，噙了点热泪。
舒信月摆手：“别，我不需要。”
“还有，你上次的五十两什么时候给啊？难道要赖账？”舒信月无辜地盯着梨花带雨的范茵茵，樱唇抿紧，神色平静。
范茵茵又是一噎，呃，又不是不给，急什么急。
“我上次忘了，现在就给你。”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绿色流苏荷包，肉疼地掏了五十两连同荷包一起递了过去。
舒信月接过，倒出银子转进自己身上携带的桃色荷包内，将绿色流苏荷包重新递了回去。
“呐，还给你。”
范茵茵不情不愿地接过来，脸色冷冰冰。得了便宜还卖乖，舒信月惯会装模作样，尤其是在大人面前。
舒信月弯了弯眼尾，像一抹小月牙，抬眸就正巧对上王潜蕴含笑意的深邃眼瞳，乖巧地冲着他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真是个小守财奴。王潜心道。
范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直接忽视两人的你来我往，眉来眼去，找个由头，就拖着快速的步伐消失在了正堂。
王潜站起身从高座上一步步走下，眉目俊朗，神颜天成，掠过一旁直勾勾盯着他的范茵茵，来到小姑娘面前。
“罢了，用膳去吧，本官帮了你这么大忙，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王潜轻言调侃语调慵懒肆意，像是不经意的问话。
舒信月眼眸亮晶晶的，点点头：“请请请，想吃什么随便点。”
“反正有的是钱。”
两人并肩行了出去，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娇小灵气，站在一起格外般配，王潜嘴角噙着笑，目光温柔，任凭舒信月在他身边开心地蹦跶。
范茵茵就看着两人拿着从自己这里坑来的银子，无视她径直走了，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没戏了，王潜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她心乱如麻，准备回去为自己找找退路。
华亭县的街上，一到午时也仍然繁华，各种商贩，街摊数不胜数，甜甜的米糕，发糕，茶点，面点，五颜六色整整齐齐摆在一起。再往旁看去，烤的金黄流油的芝麻脆鸡，冰冰凉凉的饮子，皮薄陷多的馄饨，酸辣令人口齿生津的土豆粉，蒸笼上热气腾腾的生煎包……
舒信月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一条街铺的美食，好香，吃起来肯定辣辣的，酥酥的，脆脆的，甜甜的，再来上一杯冰凉的饮子，啧啧啧，真会享受。
王潜及时打断她，凤眸微眯，瞧了眼头顶的大太阳，促狭道：“诶，你还要眼馋多久，也不怕把我热坏了。”
舒信月第一反应是，好娇贵的人。
她一个女孩子都没说怕太阳晒黑，怎么他就经不起晒…嘛，她侧目瞥了眼他冷白的肤色沁在金黄的暖阳底下，仿佛渡了一层微光，目光凿凿觑着她。
“好娇贵啊。”
“说谁呢？”
“你。”舒信月果断回道，声音说不出来的俏皮灵动。
啧，王潜咬了咬腮帮子，轻笑出声，娇贵的他？
舒信月左瞧右瞧，终于敲定午膳吃街上一家极具风味的蛋黄牛肉羹，王潜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由得失笑。
“请我吃饭，你选你喜欢的。有意思。”
他悠悠跟在舒信月身后，进了店，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舒信月就点了三个菜，一个就是店内的招牌蛋黄牛肉羹，另一盘就是油辣笋尖，以及一盘四喜丸子。
三个菜不一会儿就上了桌，舒信月难得客气，很有礼貌地开口：“大人，你先吃。”
“哦！”王潜掀起眼皮子瞭她一眼，腔调上扬。
冷白的指骨捏住筷子，夹了个一口笋尖，笋尖青绿生翠被撒上红油辣子，包裹着笋子，刚入口，便尝到了笋的脆香，辣子的辛辣，两种口味混合，别有一番滋味。
舒信月托腮看他，眼睛一亮：“怎么样？”
“不怎么样。”王潜虚虚淡应了声。
哦豁，还是一如既往地挑食。舒信月被噎了会儿，重新眉开眼笑地伸出粉嫩的指尖点了点另一盘菜，被汤汁浸透的四喜丸子。
一看就很好吃，淋了香油葱花，汁水丰盈，咬下去肯定会爆汁吧，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笑盈盈道。
“大人，再试试这盘。”
王潜很是配合，夹一颗不大不小的丸子，低低咬了一口，姿态优雅，怎么看怎么俊朗。
不过，
这样吃根本尝不出什么味来，要是换做她，那肯定得一口咬到嘴里，再用牙齿细细咬破肉，里面的汁水以及香辣馅料都会一一在舌尖停留片刻，滋溜一声吸到胃里。
王潜只是咬下了一口，斯文的吃相，迫使他连丸子的陷都没咬到，舒信月啧啧两声。
“大人，不是你这样吃的，你就应该大口咬下，才能尝出味道来。”
说着，舒信月自己拿起筷子，稳稳夹了个丸子，一口塞进樱唇里，汁水混合着鲜美的馅料，丰富的口感，舒信月快叫出声来了。
太好吃了。再来一个。
于是，一盘四喜丸子大多进了她的肚子，王潜倒是只咬了一口，便将丸子放到了一旁，不再品尝，他眼尾上扬的弧度饶有兴致地瞧着腮帮子鼓鼓的舒信月。
舒信月冷不丁察觉到他的目光，还不为所动，吞下嘴里被嚼碎的丸子，抬手拿起汤碗又喝了一口牛肉羹，喟叹道。
“看我干啥，夹菜吃啊。”
舒信月属实不太理解，王潜的坏毛病，不好吃的菜他确实一口都不愿意动，只是戏谑地牵起嘴角。
目光炯炯瞧着她将三盘菜干的只剩了一点，连饭都顾不上吃，全吃菜了。
“好吃吗？”
他低沉着声线发问。
舒信月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吃。”
呃，她突然顿住，桃花眼悄悄往下看了一眼三个盘子，哦豁，全被她一扫而光。
“那啥，也不是特别好吃。”
王潜嗤笑，听在她耳朵里就像是指责她出来请人吃饭，自己把菜吃光，不顾他人死活的指责笑声。
她又讪讪地为自己找补：“就是不好吃，我才吃完的，都是为了大人你，免得你惨遭这些糟糠之菜的毒手。”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语气大义凛然，好像吃这些菜对于她来说是种痛苦的体验，王潜好整以暇继续噙着笑，也回应她，也没点破。
“嗝。”小小的打嗝声打破了宁静。
舒信月倏地脸皮涨红，小手捂住嘴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不过，这回王潜倒是没说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付钱走出店内。
舒信月忙不迭跟上去，有些扭捏：“不是说我请吗，怎么又让大人你破费了。”
“不算破费。”
他淡淡说道。
舒信月不解：“啊？”
“除了吃了几口菜，还免费看了场精彩的戏，怎么能算破费呢？千金难买舒姑娘的表演啊。”
他发出一声感慨，似真似假，舒信月更加不敢随意搭话了，她就知道，王潜就是个爱记仇的人，肯定是在怪她。
这下子惨了，吃个饭，不仅没讨到半点好，还被记恨上。
她一下子沉默起来，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把王潜给整笑了。
“小姑娘还不乐意了？我说了你两句，也要同我置气？”
舒信月把头扭向一边，表达自己的不满。樱唇微微抿紧，孩子气一般。
“好啦，舒信月小姑娘，是我不对。”
“能不能不要同我置气，嗯？”
王潜还是蛮有耐心地哄她，一句一句低声诱哄，舒信月瞬间拿他没辙。
这是在哄孩子吧！
她敛眸，嘴角却止不住向上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