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们两生不出来这种类型
舒信月跑回到自己屋子里,哐啷一声关上了门,靠在门后神色不明,眼瞳里凝了些阴翳,背脊贴在凹凸不平的门框,垂眸思忖。
她不太喜欢,以人为诱饵。若是更好的办法,就好了。毕竟贺舟自己也是个孩童,万一进了那狼穴里,能不能安全脱身都是另说。
越想越有些心烦气躁,为什么会有那么伤天害理的人,去掳走无知的孩童,人贩子是最可恶的。
“咚咚咚。”
身后的门被猝然敲响,舒信月平复了心情,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身过去,开了门,掀起眼皮,来人是王潜。
他立在她门前,微微俯身瞧着她,薄唇艳艳:“生气了?”
“哪敢啊?”她撇嘴,垂着小脑袋瓜。
“他不会出事,我保证。”王潜顿了几秒,如是说道,语气坚定,也许还带着几分他未曾察觉的诱哄。
“你相信我嘛?舒信月。”他用低低磁性的声音郑重其事地唤她,黑漆漆的眸子里盛满认真,与生俱来的张狂气质顷刻显现。
直逼得叫人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舒信月抬眸觑他,桃花眼转了转,继而语气糯糯地反驳:“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问题,是那些人有多么丧心病狂的问题。”
“大人,你明白吗?”
王潜自是知道这个道理,他冷冷一笑,有些少年轻狂:“只要你相信我,就不可能输。”
“贺舟那小子比你想的聪明,况且我把庄耀派给了他,庄耀哪怕舍了自己的命也会护住他,你不必给自己徒增烦恼。”
“本官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负手而立,站直身体,一句一句解释的话语窜入舒信月的耳朵里,她沉思了一遍,抬起小脸郑重道。
“我相信你。”
王潜凤眸微眯,含了些笑意。
“也相信贺舟和庄耀。”
他的笑僵在嘴角,下一刻又恢复到面无表情,扯了扯唇。
“你知道你这幅模样像什么吗?”
模样?
舒信月低头瞧了自己的服饰几眼,又摸了摸自己头顶簪的荷花玉钗,莹白俏脸凝神思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
莲青色的衣裙,荷花状的玉钗。
今早还有个奴仆夸她这身打扮像莲花仙子。
她弱弱回一句。
“我像一株亭亭玉立,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王潜:……
舒信月见王潜沉着脸并不回话,只是那凤眸微微扫了扫她今日的装束,她又忍不住补了句。
“难道不是吗?”
呵呵,王潜低笑两声,戏谑的眼神盯着她,薄唇开合:“你像荷花?猜错了。”
“本官想说的是,你像为孩童操心的孩子他娘。”
孩子他娘?舒信月眼眸倏地睁圆,欲哭无泪,简直气急了,她径直伸出小粉拳,戳在王潜的胸膛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还不免抱怨。
“什么孩子他娘,我看你才是贺舟他爹呢,这么严格。”
小粉拳仍然不满地捶了他几下,径直被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掌,包在掌心,稳稳贴在他的胸膛上。
王潜是故意逗她,见她脸上染了些薄红,有些好笑:“贺舟那小子,太顽劣,照我们两是生不出来这种类型。不过你要是想,我可以培养一个。”
舒信月直勾勾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认真又肆意,不免有些心慌,挣扎着要收回手,王潜也没为难她,她微微一挣,手就得到了自由。
她悄悄把那张被他握过的手掌背到身后去,理直气壮地回怼呛声:“才不要勒。”
“你就会欺负我。”
舒信月:……老实人总被欺负。
舒信月轻哼了声,拎着裙摆掠过他小跑了出去,背影潇潇,分明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姿态。
王潜转身凝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冷峻的脸露出一抹温柔的神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替她关好了房门,才抬脚离去。
殊不知,这一切都一双眼睛看在眼里。
舒信月感觉脸红心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她是不是被王潜蛊惑了,不然为什么一直想着他,连梦里都是他的影子。
她跑到庭院里的池塘边上,池塘很大,中间建造了一方六角凉亭,水质清澈见底,绵绵不绝的荷叶开了满池,池中浮萍游动,红鲤嬉戏。
微风拂面,舒信月才静下心来,她认真思索了会儿,她与王潜身份差的太多,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安安心心拿了钱走人,回家做些小本买卖,舒舒服服生活,只是在这偌大的江南,都很再遇上像王潜一样令人惊羡的男子。
她叹了口气,正欲转身回去,肩膀猛的被人拍了下。
“谁?”舒信月倏地转身,桃花眼还有些惊色。
王嬷嬷笑得似九月的菊花,尖利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搭话:“舒姑娘是怎么了怎么对着荷花池塘自怨自艾,不如告诉嬷嬷,过来人也好劝劝你。”
王嬷嬷眼里闪过算计,嘴角仍然挂着尖尖的弧度。
刚刚她都看见了,那个大官专门来找舒信月,特意屈尊降贵等在门前呢,那位可不是一般的身份啊。
舒信月摇头,神色淡淡:“自怨自艾?嬷嬷怕是看错了。”
“我只是欣赏满塘的荷花。”
舒信月本能不喜欢这王嬷嬷,每次她的眼神就像潜伏在暗处里的毒蛇一般,等待别人卸下防备,就咬上一口,带来致命危机。
说着,舒信月抬脚就要走,王嬷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边跟着舒信月边话有所指的开始说道。
“你啊,还想瞒着我这个老婆子,嬷嬷这个年纪看的事情多了,你以为那位大人是真心喜欢你?要娶你为妻?”
王嬷嬷话锋一转:“妻子你是甭想了,人家天潢贵胄,你一个区区小民女,还是想开点啊,进了他的府里,也只能为妾。”
“嬷嬷,你想多了,我不会予人做妾。”舒信月抿紧殷红的唇,冷冷道。
但王嬷嬷哪要的是这一句话啊,她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又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劝说:“对,有句老话说的好,宁为穷□□,不做富人妾。”
“舒姑娘想必也明白这个理儿…”
“够了,王嬷嬷要说什么?不妨直说,咱们在这儿绕圈子也没什么意思?”舒信月脚步停下,眉眼微蹙,这些话她都听腻了。
“嘿嘿,”王嬷嬷不由得陪笑两声,继而搓了搓手,咧开嘴笑呵呵道:“嬷嬷我也是喜欢你,看你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想给你拉条红线。你看,愿不愿意?”
怕舒信月直接出言拒绝似的,她立马又匆匆忙忙接着话尾用尖锐的声音说道:“嬷嬷可知道你是个孤女,无父无母,怪可怜见的,有了夫家终归好办事。”
舒信月有些不耐,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爹还尚在人世,活得好好的。王嬷嬷是诚心来咒我的吗?”
舒信月佯装怒气冲冲,清丽的小脸上已经有些薄怒之态,眼眸灵动,直勾勾盯着王嬷嬷。
“哎,我这老嘴,该打。”王嬷嬷作势轻轻抬手挨了挨自己皱巴巴的老脸,陪笑。
舒信月冷眼旁观,红唇轻启:“不劳嬷嬷费心了,家中有长辈,还请另觅良缘。”
说完,舒信月抬腿就走,步伐轻盈,王嬷嬷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被人这么下面子的时刻少有,她的老脸又青又白,色彩斑斓。
王嬷嬷眼神迸发出恶毒的光芒,一旁的草垛里窜出个人来,正是王嬷嬷的儿子万兴,他就是接到了娘的消息,才来瞧瞧的,结果娘没把人给拿下来。
万兴喝了酒回来,面色红红一片,嘴里骂骂咧咧道:“不识货的东西。”
王嬷嬷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气,脑子转动,皱着眉问道:“哪里来的钱买花酒,说?”
嘿嘿,
“娘,我拿了你几两银子。”万兴吐着臭熏熏的酒气,脸上的笑容愈发猥琐。
王嬷嬷登时沉了脸,抬手就朝万兴的手臂打去,嘴里还恶狠狠骂道:“你个不孝子,家里的钱迟早要被你败光。”
“娘,别打了。”万兴躲闪着,边喊道:“你要是找个像舒姑娘那样的媳妇管着我,我保证会好起来,绝对不出去花天酒地了,在家专门伺候娘亲你。”
毕竟是自己的亲孩子,打的几巴掌落在一个成年男子身上仿佛在挠痒痒,拍灰尘似的。听闻这话,王嬷嬷果真停了下来。
她用着古怪的腔调冷哼呛他:“舒姑娘?你以为人家看得上你?刚刚已经当着我的面拒绝了。”
“什么?拒绝了?”
万兴凑了上来,语气震惊。
“娘,你是不是没说明白啊?咱们家也是有点积蓄的。”
万兴大舌头含糊不清的吐着话语。
王嬷嬷提起舒信月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别想她了,她也不是个好姑娘,与那位大官哦,怕是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谁知道他们两有没有做过那事,老万家可不兴要个破鞋。不行,改名娘托媒婆再给你讲个好的姑娘,啊。”
万兴脸色猝变,咬牙道:“不要,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你是不是要气死你娘,逆子!”
王嬷嬷捂着胸口假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