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她努力地支起身子,坐靠在栏杆边,通过间隙在人群中寻找司渊。
“夫人。”一个军人模样的人从三楼对面的走廊赶过来,“属下是司渊大校手下的警卫队队长,此地危险,容属下将您带到安全的地方。”
高晏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又问道:“会用枪吗?”
“回夫人的话,会的。”
“紧紧地盯着高处,帮我揪出对着司渊脑袋开枪的间谍然后枪毙。”
“夫人,这事儿由狙击队准备,不会出差错的,您还是先跟在下去医院看看吧,司渊大校吩咐了属下要保护好您的人身安全…”
“你说这一楼全是狙击手?”高晏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这一楼既然全是司渊手下警卫队亲手带出来的狙击手,埋伏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原文中司渊还会被人偷袭?
她想起刚刚那个神不知鬼不觉跟着她上楼的男人,如果原文中偷袭司渊的人并非在舞池,而是在高处的话……
高晏看向窗台上的血迹,如果能够有办法避开三楼的狙击手,那么这个地方就是偷袭司渊最好的地点。
而刚刚那个男人显然做到了避开狙击手的注意,甚至如果不是自己的隐形□□趁其不备鸣出一声,她很有可能就会被这男人掐死在这里。
这里是一楼的视角盲区,赵敏仪也绝无可能在混乱中一眼看到三楼开枪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赵敏仪早就知道从这里会出现暗枪。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和赵敏仪是一伙的,那么看起来这场舞会是被用来将计就计了,目的就是为了打消司渊的疑虑。
高晏望向一楼舞池,果不其然一身绛紫色衣裙的赵敏仪正在慢慢接近司渊,目光也逐渐往三楼高晏身旁的这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挪移,而在与高晏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赵敏仪的身形肉眼可见地一顿。
看起来很是意外。
高晏蹙眉:赵敏仪看见自己出现在这里很意外,说明在他们的计划中,她并不该出现在这里。那么也就是说赵敏仪并不知道计划有变,所以杀掉她是那个男人临时改变的主意。
高晏不免有几分茫然:这个机会能够让他们取得司渊如此多疑的人的信任,究竟是因为什么,让那男人竟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改变原定计划来杀她?
高晏虽然是高家嫡女,但在对政事的影响上并比不上司渊十分之一,难道是私仇……?
眼看着局势逐渐被控制住了,司渊虽说身上浴血,但并无伤口,应当是和别人近身肉搏的时候被溅上的。
赵敏仪也并未如计划中为司渊挡下那一枪。
高晏心满意足地扫过战局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夫人!”高晏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警卫队队长这一声惊呼上。
见司渊抬手,三楼的狙击手收到信号,纷纷收了枪列队往楼下走去。
见高晏没有在队伍中,司渊长眉蹙起,开口想要责问警卫队队长,却发现他也不在队伍中,他下意识摁紧了腰间的马格南之鹰,沉声问道:“夫人呢?”
“回大校的话,夫人遭安都间谍偷袭,昏了过去,队长现已将她送往医院救治。”一个模样青涩的寸头小兵硬着头皮上前汇报。
司渊精致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翳,流畅的面部线条变得冷硬,气氛一下子因为他的安静而紧张了起来,空气中陡然充满了压迫感。
好在这份安静没有持续很久,司渊转身向门口阔步走去。
看着司渊走远了,那寸头小兵才松了口气,后怕地转身,向一旁面相更为成熟的男人道:“吓死我了,大校为什么这么生气,虽说夫人受了伤,但毕竟没出大事。况且不论怎么说,我们这次也算是伏击立了大功吧,过不抵功啊。”
那男人叹了口气,看向那寸头小兵,恨铁不成钢:“原本布防图中只有我们警卫一队的人,你猜猜为什么司渊大校还要再加上你们警卫二队的人,还在任务末尾注明要保护夫人安全?”
“……”
“这不是摆明了让你们这队人负责保护夫人吗?结果现在救了夫人的是一队队长,将夫人送到医院的也是一队队长,就你这脑子,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出头!”
那男人拂袖而去,一队的机甲兵自然是雄赳赳气昂昂地也跟着出去了,剩下二队的人可谓是一片愁云惨淡。
虽说是战争时期,但平城素来是商贾往来的繁茂之地,因而入了白天,街上仍旧是人来人往,熙攘非常。
战争毁灭人的□□,摧残人的心灵,但只要有人的地方,横是烟火,纵是生活,人们总是能很好地将日子过成自己的步调。
赵敏仪一身倩碧色的衣裙,黑色的长发今日没有盘起,大波浪卷披散开来,显出她的几分温柔,看起来没了平时的精明干练,多了生活气息。
飞行器停在灯带之上,她浅笑着,进了一家寻常的店面。
刚进门,伙计并未急着迎上来,手上还算着账,直到赵敏仪停在角落里的一匹素绢上,伙计才迎上去,“小姐,请问是买成衣还是定做?”
“牛角梳有没有?”
“牛角梳?小姐,我们这儿是布庄,不卖梳子。”
“是吗我怎么记得这里以前是卖些小女孩的玩意儿的呢?”
“以前是,现在行业不景气,改卖布料了还有些存货,小人领您去库房看看?”
赵敏仪点点头,跟着伙计去了后堂。
甫一掀开帘子,赵敏仪便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桌边,身上和腿上都缠了绷带。领着赵敏仪进库房的伙计也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赵敏仪蹙眉:“受伤了?”
沈恪放下手中玩抚多时的茶盏,抬眸看向赵敏仪:“被司渊的狙击手伤的。”
沈恪的眼神质问意味很明显,赵敏仪放下自己的手包,错开了目光,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司渊带了高晏去,想要支开高晏已经很麻烦了,我还没找到机会,高家那个养子就缠上我了。”
“高家的养子?高应迟?”
“不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整场舞会我都被他缠着,根本近不了司渊的身。”
“高应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他并不在我们的计划里,他缠上你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怀疑我?”赵敏仪听了蹙眉道:“我与他之前素未谋面,他怎么可能怀疑到我头上。”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你之前的动作太冒进了,惹到了沧定军方的怀疑。”沈恪说着说着,拿起杯盏在桌上扣了扣,似乎是有些警告。
赵敏仪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拐了弯,“你是说我去情报处打探军情的事?”
“司渊已经亲口对你说了‘你如今可是我手下那群毛头小伙口里最受欢迎的平城女郎了’这话,警告意味还不够明显吗?”
“他也只是怀疑,司渊此人生性多疑,就连他身边陪他一起长大的丹瑟尔,当初不也是丢掉半条命才换得了司渊的信任吗?更何况,让我借跳舞之名,探探司渊有没有发现我们窃换了我宅子里的窃听器这件事,不也是上头的意思?”
“但我没让你这么快实施。我是你的上级,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行动了。”
“我忠于帝国,而不是你。当时进司宅的门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若再等下去,等高晏三分钟热度褪去了,打探一事不知道又要延后多少时日,若因此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沈恪,你太迂腐太胆小了!”
“你”沈恪刚想反驳,就听见赵敏仪继续道:“哦对了,你也不是完全胆小,至少你有胆子对高晏动手。”
“高晏是个不确定因素,对于这种不确定因素,越早处理越好。”
“这不是上面的命令。”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我有权根据情况对计划做出临时改变。”沉默了半晌,沈恪先开口了。
“高晏背后可是整个高家,更何况还有个高应迟,你何必趟这趟浑水?”间谍的要则之一就是用最小的动静完成最多的任务,昨日若是高晏死了,整个平城必将被高、司两家掀出轩然大波,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安都的暗桩被筛出去,赵敏仪和沈恪作为这片地区的地下负责人,自然是会感到血亏的。
沈恪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那条没有手上的水,眼神肃冷:“这段日子接触下来,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高晏和我们之前情报探听到的信息有很大不同,而她和司渊之间的关系,也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僵硬。
”
赵敏仪不是傻子,她当然感觉到了,“司渊和高晏成婚不过一月,司渊就主动请赴前线,高晏不受宠的传闻也是因此而来,可毕竟是年轻,小别胜新婚,高晏初来平城给了司渊新鲜感也是情有可原。至于我们在沧定的眼线,根本深入不了司家本宅内部,真正的高晏如何,他们也只能道听途说。”
赵敏仪的猜测不无道理,这也是在沈恪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只是沈恪做事谨慎,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这才起了心思,想杀了昨日误跑到二楼的高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