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混乱
转眼就到了林家来送聘礼这日。
谢老爷早就吩咐府中下人准备好了鞭炮和红封等物。
天刚蒙蒙亮，门房就麻溜的打开了府门，下人们就三三两两的配合着挂好了鞭炮和大红灯笼，就等着林家抬着聘礼上门。
谢老爷翘首以盼的在屋里走了几圈，抬手招过门外的家丁甲吩咐道：“你去看看林家的队伍到哪了？”
“是，老爷！”被点名的家丁甲飞快的朝大门外跑去。
谢老爷又转了几圈，又抬手招过门外的家丁乙吩咐：“去看看报信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说完又扬手制止道：“哎算了，我亲自去看！”
谢老爷刚跨出大门没几步，就见先前被点名去门外打探情况的家丁甲又飞快的跑了回来，边跑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朝他喊：“老爷不好了，老爷，打起来了！”
谢老爷眼睛一瞪，“什么老爷不好了，你家老爷好得很，再胡说八道老爷我卖了你！”
“不是老爷不好了，是……是来送聘礼的人不好了！”家丁甲一边喘着气说话一边摆了摆手，又一手指向大门方向，急到：“老爷你快去前面看看去，送聘礼的人打起来了！”
“还不快带路！”
谢老爷跟着报信的家丁赶到大门口，就见送聘礼的来了两拨人，各自抬着箱子谁也让谁。
两个穿红着绿的媒婆堵在大门前都在掐着腰口沫横飞的破口大骂。
“……””
“我刘媒婆做了二十年的媒，还是头一回见到像你这般又胖又丑还脸皮比城墙都厚的人！还媒婆呢，我们媒婆的脸面简直都被你丢光了！”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才又胖又丑还脸比城墙厚，还抢别人家的姻缘！你会遭报应的！”
“我呸！你个心如蛇蝎的老娼妇，你才会遭报应，你全家都会遭报应！”
“你个抢别人家姻缘的小娼妇……”
“你个不请自来的老娼妇……”
谢府下人围在大门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是一脸的茫然。
谢老爷晕乎乎的挤到前面，瞪着眼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转身一脚踹向门前围作堆的下人，“还不快给老爷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踹开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看向了门房。
门房见此，乐呵呵的一笑，指着门前左边那队介绍：“这是风家的，”又指向右边那队，“这是林家的！……”
“我是问怎么回事！没问你哪个风家哪个林家！还有风家的人怎么会在这？谁让他们来的！”谢老爷怒吼道！
“老爷您忘了，风家也和咱们家定亲了！”门房还来不及回话，就被急哄哄赶来的小江氏抢答了。
自从小江氏背着他将谢晓玉的婚事定下来之后，谢老爷这段时间一看见小江氏就来气，小江氏也识趣的尽量在他面前减少存在感。
可她刚接到有人偷偷给她报的信，说是风家也来送聘礼了！
她怕她再不赶来的话风家会直接被谢老爷赶走，那她的秘密就再也瞒不住了，到时候……
小江氏一想到那个后果就心下一寒，忙整了整情绪，讨好的安抚谢老爷：“老爷，来者是客，我们谢家可是有风度的人家，哪有把客人拦在大门外的道理，再说了，他们在大门外闹成一团还不是丢的我们谢家的脸面，今天可还是林家来给华儿送聘礼的日子啊。”
听到谢晓华的名字，谢老爷绷着的脸才松了松，瞪向一旁还在看热闹的家丁吼道：“还不去把他们分开，然后请进府里去！”
家丁们忙一窝蜂的扑上去七手八脚的把骂得正起劲的两个媒婆拉开。
谢老爷扫视了一圈，没见着林管家，心下微微有些不虞，又见那两个媒婆被分开了还在不死心的跳着脚互相大骂着，脸色就更黑了。
“还不请他们进来！”
“老爷，鞭炮还放吗？”有人小心翼翼的请示。
“还放个屁放！”谢老爷转身就走，他一看见这些人就一肚子火！
刘媒婆意犹未尽的朝对方呸了一口，扭着腰转身招呼着林家众人进谢府，眼角余光却瞥见对方带着风家人比她更快的向前冲去，急忙加快了速度也向前冲。
谢老爷绷着脸坐在大厅里等了一刻钟，才见风、林两家的人并排着走了进来。
当先的两个媒婆同时上前甩着帕子行礼，喊道：“谢老爷！谢夫人！”
刘媒婆侧过头瞪了对方一眼，抢在前面开口道：“哎哟，谢老爷可真是好福气，你家大姑爷本来是要亲自来送聘礼的，结果临时有急事出门了才没赶上！临走前怕您不高兴还特意吩咐人给您准备了一份厚礼呢！”
说着，忙让人捧过单独放在一旁的紫檀木盒子将盖子打开递过去：“您看看！这可是没算在聘礼里面的呢”
谢老爷不动声色的撇了眼盒子里，见是一件雕刻成葫芦形状的羊脂白玉玉佩，强装着平静的点点，轻咳一声，示意下人接过去。
小江氏尴尬的坐在一旁，恨恨的看着无视她的刘媒婆。
刘媒婆忽略掉黏在身上的视线，暗暗翻了个白眼，见谢老爷收下了盒子，忙吩咐人取了聘礼单子递过去。
谢老爷细细看了眼，见光是锦缎就有八匹，其他的东西亦比凌云县下聘礼的规格高得多，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媒婆见他高兴，忙趁热打铁的商量起了婚期。
风家的媒婆见此，暗暗猝了一口，在心里骂了句“小娼妇”，就凑到了小江氏面前说起了吉祥话！
十月二十一日和明年正月初六都是黄道吉日，谢老爷觉得十月二十一太赶，最后一拍桌子将婚期定在了明年正月初六。
送走了一脸满意的揣着厚实的红封的刘媒婆和林家人，谢老爷才一脸严肃的看向了风家人和小江氏。
见谢老爷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小江氏躲闪着眼神，支支吾吾着小声说：“老……老爷，风家也是来下聘礼的……”
谢老爷冷哼一声，丝毫不给面子，“下哪门子的聘礼？我可不记得我们家和风家换过赓贴！”
媒婆转着眼珠，看看谢老爷，又看看小江氏，心下明白过来，自己怕是被风家给坑了，看谢老爷这样子，分明是不同意与风家的亲事！
暗骂了一声无耻，媒婆摸出风夫人给她的赓贴和合好八字的龙凤贴递了过去，扯着嗓子道：“哎哟哟，谢老爷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儿呀，您看看，这不是赓贴是什么？”
谢老爷腾地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媒婆手里的赓贴和龙凤贴，突然抬手一把抓了过来，翻开看了看，朝地上摔去：“没规矩！真是没规矩！”
小江氏心虚的垂下眼睛，小声说：“老爷……你之前不也说过风家是一门不可多得的亲事吗？还说小妾不过是个玩意……”
“你闭嘴！”谢老爷回身一巴掌扇在小江氏的脸上，怒声道：“风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要让你这样上赶着将女儿嫁过去！”
小江氏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是老爷自己答应了与风家的婚事，事到临头又反悔，现在却来怪我！你以为我想将我的玉儿嫁到风家去吗？还不是因为你临时变卦答应了林家的亲事！”
谢老爷失望的望着她，沉声道：“难道华儿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不是！不是！”小江氏激动的叫起来：“她是姐姐的女儿，当初要不是姐姐……”
“你够了！”谢老爷打断她，“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这些！”
说完，背过身，闭了闭眼，哑声道：“玉儿的婚事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小江氏满脸怨恨的看了眼拂袖而去的谢老爷，然后又满含警告的看向低着头装不存在的媒婆，冷声道：“管好你的嘴！”
“谢夫人您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媒婆连忙摆摆手。
开玩笑，做她们这一行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观色，哪些该说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说不得，她们可比谁都清楚！
小江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回去告诉风家，婚期定在明年正月初六，让他们早做准备！”
“那不是你们家大小姐的日子吗？”
小江氏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溅了出来，“要你多话！”
媒婆身子一颤，连声道：“好好，正月初六就正月初六，我这就回去告诉风夫人！”
说完，扭过肥胖的身子招呼侯在门外的风家众人放下聘礼抬脚就走，待出了谢府大门还不忘回身“呸”一口，小声的骂了句“下贱玩意儿！”
小江氏一路阴沉着脸回到房里，砸了两个花瓶，又骂了一通丫鬟，才觉得气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