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重整旗鼓
跟着沈星霜快步走在回廊间，江绵绵心里急得都快起火了。
听到对方答复的一瞬，她立刻便明白夜离为了救她都做了些什么——定然是他自己没有破解幻术的方法，两人又为了找云莺正好来到了问法宗山脚下，夜离便直接上门找到掌门韩孤舟，提出交换条件，让其帮他进入幻境中，和她一起寻找破阵的方法。
难怪她在第二次循环中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么一幅急切的表情。
既然问法宗愿意帮她，夜离许诺给韩孤舟的条件是什么？尤其是她还听说，问法宗掌门的旧伤还是当年在仙魔大战中，夜离用法术给他留下的。这条件……会不会让他为难，会不会对他自己有伤害？
一时间，江绵绵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悬了起来，虽然一直跟着沈星霜往前，却忍不住生出了畏惧，害怕自己真的到了地方，会看到什么不好的情形。
夜离……他为什么要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就为了那两千万么？他难道真的这么缺钱？
心绪混乱之中，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院。玉泉居中原本风光秀丽，一路走来，四处皆是山石绿树、小桥流水，到了此处，更见到一泓溪水沿山势流下，在院中的一片竹林后汇成温泉，袅袅热气飘散成一片薄幕般的云烟，简直是如同仙境般的景致。
但这些风光，江绵绵却全都无心欣赏，跨过一道拱门后，眼见不远处泉水边的一条长廊下，有两个人影相对而立，其中一人身穿黑色劲装，不是夜离是谁？
江绵绵心中一喜，不顾沈星霜的劝阻，立刻快步跑了过去。
“夜离！”到了近前，看到眼前之人安然无恙，江绵绵才总算放下心来，拉起了他的手，追问道，“你帮我破解幻境，怎么不等我醒了再做其他的？我醒来没看到你，又听说这里是问法宗驻地，还以为你被人抓走了！”
谈话骤然被打断，在场的两人却都并不生气，只有沈星霜匆匆赶来，看见廊下的师父，脸上不由得露出歉意。韩孤舟也不为难他，朝弟子摆了摆手，两人一起避开眼前的场面，走到了温泉的另一边。
“绵……江绵绵？”陡然见到面前慌忙赶来的少女，夜离一惊，下意识便追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还穿成这样？”
“先别说我。”江绵绵摇了摇头，“问法宗没把你怎么样吧？”
听了此话，夜离冷锐的目光忽然也变得柔软，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道：“你放心，我没事。这次和问法宗掌门谈话，只是为了问他几个问题，也确定之后的行动安排。没陪在你身边，让你担心了，我向你道歉。”
放心、没事、不用担心……江绵绵怔怔看着他，忽然间就发现，无论是在何时，幻境或是现实中，他永远都是如此安慰着她，不管解释与否，都在用真实的行动保护她。
有那么一瞬，江绵绵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好了，这些都不用说了，我明白。”点了点头，尽力压制住激荡的情绪，江绵绵看了温泉对面的两人一眼，问道，“夜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了帮我破解幻境向韩孤舟求助，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这个好说。”夜离道，“只不过是帮他解除纠缠多年的火毒罢了，这件事旁人做不到，但对我来说还不算难办。”
“就是这样么？”听了此话，江绵绵也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不解，问道，“他的伤明明是你留下的，现在我们送上门来，他就只提了这么个要求就算了，不会暗中对我们出手吧？”
“这件事，我们倒是不用想太多。”夜离说到这里，眼中露出自信的神色，道，“韩孤舟但凡没有老糊涂了，便不会在小青山上对我下手，不然我一死，魔界诸部族无人约束，恐怕立刻就要进攻人界，掀起仙魔大战——这对整个仙门来说绝不是件好事。”
“哟，原来你这么厉害呀。”江绵绵忍不住打趣道。
夜离偏头看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也别笑我了，刚刚我和韩孤舟聊过了，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云莺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云莺？”闹了一阵，江绵绵这才想起两人来此的目的，当即便追问道，“当然想，韩孤舟是怎么说的？云莺现在还在此处？”
夜离听了她的问话，脸色有些凝重，摇摇头道：“有点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在我带你上问法宗之前，云莺确实曾经来过，据韩孤舟所说，还给带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并请求他出手相助，调查当年云鸾之死的真相。但我们在山下小镇里遇见夏澜的前一晚，云莺便离去了，看她的方向，应该是去往天幽秘境的所在。”
“天幽秘境。”江绵绵缓缓呼出一口气，“看来我们真是非去此地不可了。”
“嗯，不过秘境开启的时间是固定的，现在还有一月多的时间准备，这一次一定来得及。”夜离点头道，“如果你着急的话，等我为韩孤舟疗完伤，我们便可以立即出发。”
“好。”江绵绵点头，“争取在秘境开启之前截住她，免得进入秘境之后，大家散落各处，没有寻找的方向。”
“那便这样决定了。”夜离点头，忽然看着她，有些无奈道，“好了，现在正事谈完了，你不回去么？这都快九月份了，这样不穿外衣在外面跑，也不怕着凉了？”
江绵绵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一时也有些尴尬，不禁争辩道：“喂，我这么出来，可是因为担心你！你不许笑话我。”
“我知道。”夜离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语罢，他朝温泉对面韩孤舟的方向说了一句什么，见到对方点了点头，便拉起江绵绵的手，半是无奈地道：“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江绵绵怔忡地看着他的面容，自然而然点了点头。
左手与对方的右手相握，温和的灵力沿着经脉飞快流转周身，驱散了秋风送来的些许寒意。整个人从内到外，无一处不是暖洋洋的。
搞什么啊？这地方到处都有温泉水流过，别说刚刚入秋了，就是在数九寒冬，想来也根本不会冷嘛。
和夜离并肩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江绵绵这样想着，心里有些乱。
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习惯有夜离陪着了？
……
温泉池旁，另一侧廊下。
“师父，抱歉。”站在韩孤舟面前，沈星霜低着头叹气道，“江师妹一醒来便要赶来此处寻找魔尊。我没拦住她，也没从她口中问出什么话来。”
“无事，只不过他们的关系倒真没有如此简单。”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韩孤舟若有所思道，“这次我和夜离谈过，倒是有个意料之外的发现。星霜，你不妨猜一猜，清衡山江绵绵向魔尊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她的条件？”沈星霜一愣，随即苦笑道，“师父，您可别为难我了，这种事情，也没有个提示，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说来你恐怕不敢相信。”说着，韩孤舟自己也摇了摇头，道，“不是魔尊亲口所说，我应当也不会信——江绵绵委托他帮忙寻找云莺，并帮助其调查当年那起旧案的真相。”
“什么？就是清衡山云鸾之死的案件？”沈星霜听了这话，也不敢相信，沉吟一会儿才道，“江绵绵竟然会关注此事，还费了如此大的力气，专门和魔尊做此交易……”
“这话不对。”韩孤舟却摇了摇头，道，“作为一个入门不算太久的弟子，江绵绵没道理会特别关心这件事，她这么做，未必是出于自身的好奇，而应该有人在背后指使。”
“师父的意思是，清衡山掌门云鹤要求他这么做？”沈星霜登时就明白了师父的话，恍然道，“是了，这样才合理。云鸾、云莺是清衡山掌门云鹤的师姐，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肯定还在乎这件事，这些年间，云莺四处寻找线索，云鹤未必没暗中给她提供过帮助。”
这番猜测显然也和自己的想法相似，韩孤舟听罢，点了点头，道：“我猜也是如此，而且根据云莺前日送来的消息……”
他说到这里，却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露出沉思之色，脸色比之任何时候都更加凝重。
但沈星霜固然想清了其中关窍，却还是有问题不解，追问道：“可是，师父，云鸾师伯当年之死，不是就是为了救夏澜师伯，在天幽秘境里中了魔族的埋伏，这才身受重伤、不治而亡的吗？他们竟然委托魔尊调查此事，这难道没有与虎谋皮之患？”
“这你便想多了，当年在天幽秘境设伏的魔军，也不是夜离手下之人，而是先魔尊玄钺的部下。”韩孤舟说着，叹了口气，道，“而且，如果事实真相，真的如同云莺所说的那样……”
“云莺师叔？”沈星霜不解，“师父，她这次前来，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为何当时令您如此忧心忡忡？您可否告诉我。”
“不，星霜，还不到时候。”韩孤舟摇了摇头，道，“等天幽秘境之行结束，我再将一切都告诉你，在此之前，不要着急，先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
沈星霜还想问什么，见到师父的脸色，却只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望着远方的薄雾，韩孤舟慢慢道，“未来仙门恐有大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