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娘与魂钉(三)
秦天见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了声,宁晚强颜欢笑,“我没事,就是闻着血腥味,有点头大。远之哥哥,你先去忙,我坐着休息会儿。”
“不确定是否还有落单的狼妖,你先在此处稍微休息,稍后我送你回宣阳城。”
宁晚生无可恋地点点头,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和系统理论。
“摆烂了,这天选之人我不干了,你把我送回去。”
系统小心地解释:【暂时回不去,任务开启后,只能等任务成功才能回去。】
宁晚不为所动,“那我要投诉你。”
【别,有话好好说。】娃娃音可怜兮兮地请求,【被投诉我会被穿书局抛弃的。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到你的亲生母亲吗?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消息。】
宁晚闻言扯草根的手顿了顿。
“那我要补偿。”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多争取点好处。
【好!】
系统也在反思,为什么其他系统的宿主都规规矩矩的,它的宿主就不按照要求来。难道是它给的价钱不够?
一定是这样。书上不是也说了,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多吃草。第一次发布任务,它还要向其他系统多学学。
一个包装精美的玉盒出现在宁晚眼前,吓了宁晚一跳,往四周看了看。
郁清宴似乎有所察觉,两人视线相撞。
【放心,其他人看不到。】
宁晚镇定地移开目光,继续休息。
郁清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丫头究竟有什么目的?也只有师弟才相信偶遇的借口,他倒是好奇她背后的人是谁?是郁家那群老不死的还是另有其人?
这次历练越来越有趣了。
他手中的长剑感受到他内心的杀意,剑芒吞吐,跃跃欲试。
对于郁清宴的想法,宁晚是一点也没察觉,她正好奇地打开玉盒。
【鉴于宿主积极配合执行任务,特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个。奖励发放中……】
为了凸显出与众不同,系统还特地用金子给玉盒描了边,让它看起来金光灿灿更加华贵。配合刚才特意用红色圈出来并且加粗斜线的“积极配合”四个字,宿主一定懂她的意思吧。
宁晚懂了,这个系统要反着来。越反着来,它给的越多。
玉盒是上好的沉香玉做的,被施展了长青法,用来放置灵草灵果能保持新鲜,关键是值钱,里面还放了一、二、三……七个灵石。
一枚灵石等于十颗灵珠,宁晚眼睛一亮,发了发了。
“有你这么贴心的系统,宿主我真幸福,像这样真诚的沟通以后可以多来点。”
宁晚笑眯眯地捻了捻灵石,杏眼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右嘴角的位置一个小梨涡。
有了这些钱,若是再完成城主的任务,得到灵石和雕棠果实,下一次的血脉反噬至少不会被痛死了。
主角团的人收拾完狼妖,在狼妖身上翻找了一番,也没找到可用的线索,只好先汇合。
秦天问:”五师姐,你那有什么线索吗?”
女主岳湘灵脸上带着疲惫,摇摇头道:“这群狼妖只是障眼法,他们是在新嫁娘死候才挖走的内脏,目的就是转移视线,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今夜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不如先回城主府,从长计议。”
宁晚从秦天身后探出头来,乖巧地举着手,脆生生道:“新嫁娘的事我有线索。我接了城主的告示,来之前刚去查探过。”
岳湘灵循声望去,眉头微蹙,什么时候秦天身边多了一个少女。
少女的发髻有些凌乱,些许的碎发散落在额前,垂下一些阴影,挡住了那双灵动中带着些许俏皮的圆杏眼。
她一身橙黄色纱裙,巴掌大的脸蛋娇俏可人,只是言笑晏晏地望着她,就让岳湘灵升起了危机感。
难道这又是五师兄的哪个爱慕者?
她在打量宁晚,殊不知宁晚也在看她。
作为《春海渡》的女主角,她长相只算的上清秀,比不上原身这个炮灰,但她善解人意,心有大爱,于剑道一途更是有天赋。在后期为了拯救修真界,和男主秦天一起联手大义灭亲,被黑化后的郁清宴连同修真界一起埋葬。
秦天并没有察觉到岳湘灵的吃醋,自顾自地介绍宁晚。
“这是我娘在天都城好友的女儿,宁晚,小名淼淼。”怕宁晚难堪,秦天对半妖的事只字未提。
寒暄过后,秦天问宁晚方才说的线索是什么意思。
宁晚瞄了瞄岳湘灵的脸色,替秦天的情商捉急。
连她这个母胎单身都看出来岳湘灵的难受,秦天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急着追问线索。就这感知力,不虐恋情深都不行。
突然她背脊一凉,她朝视线方向看去,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是反派郁清宴。
对方乌黑的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什么凶兽,而她就是他眼中的猎物,只要一个疏忽就会被咬断脖子。
这人盯上她了。
如果说男主角是立于雪松枝头的白鹤,翩翩君子,行事作风光明磊落,那么郁清宴就是游走在暗夜里的猎豹,奸狡诡谲,行为乖张。
这样的人往往是非界限模糊,没什么三观,只要是他认准的,就算一条路走到黑也要走到底。被他盯上,是祸不是福。
宁晚感觉她的救赎任务难度又增加了。
对方被她发现,不仅不收敛,反而挑衅地笑了笑。
“宁姑娘在看什么?”岳湘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大师兄郁清宴温暖治愈的笑容。
宁晚呵呵,这变脸速度该给反派颁个小金人才对。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摊开手掌,“这枚魂钉是我在第六具尸体的檀中穴发现的。”
秦天和岳湘灵扫了扫,没看出什么名堂,就交给了郁清宴,“大师兄,还是你来。”
魂钉傀儡之类的术法属于旁门小道,正统的仙门弟子嗤之以鼻。郁清宴不仅懂还如此精通,宁晚有点诧异。
郁清宴接过魂钉置于左手掌心,右手食指中指在魂钉上点了两点,丝丝幽暗的气流打着旋儿从魂钉上飘起,在空中不断凝结。
宁晚的视线落在他的右手。
方才她便疑惑,在这个右手持剑被视为正统的沧澜界,郁清宴身为昆吾山的弟子,为何却是左手执剑,答案应,该在他的右手。
对这一点,书中并没有明确说明,大结局更是草率结尾,只提到过一句:黑化后的郁清宴解开了右手的鲛纱,和男女主同归于尽。
月白色的鲛纱从他的虎口穿过,缠绕着整个手掌,鲛纱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宁小姐似乎对我的右手很感兴趣?要不要我解开给你看看。”郁清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情人的耳语。
宁晚却背脊发凉,拒绝三连。
“不是,没有,不感兴趣。”
男女主都被魂钉吸引,再加上郁清宴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机峰。
郁清宴也越发不受束缚,缓缓凑到她耳边,那双眼睛像带着钩子一般,从宁晚的脖子扫过。
被扫过的肌肤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宁晚汗毛直立,他这是在考虑从哪个角度扭断她的脖子吗?
“是吗?”郁清宴不信。
炙热的呼吸吐纳在耳边,痒痒的。
宁晚后退一步,“当然。”
郁清宴不信,收敛了笑容,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最好如此……”
言语之间充满威胁。
破救赎任务,好想摆烂。宁晚气不过,对着他的背影比了比拳头。
没想到这人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回头。
吓得她比到一半的拳头强行转弯,还得牵扯出一个笑脸虚与委蛇,“蹲了这么久,胳膊都酸了,运动运动。”
郁清宴看她像看傻子,皱了皱眉,收回视线。
魂钉上的气息所剩无几,花了几息时间才勉强凝结成型。
是一团指甲盖大小的昏黄火焰。
“这是魂火?”秦天等人俱是一惊。
凡人魂火有三,头顶一把肩膀两把,颜色昏黄的只有头顶代表寿元的魂火。从魂火的大小来看,这位新嫁娘的寿元早就被抽取干净。
“抽取寿元乃禁术,这人敢在昆吾的眼皮子底下用此邪术,恐怕不简单。”秦天神色凝重,继续问:“大师兄,可看出这魂钉跟脚?”
郁清宴收起魂钉,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这就要问你这位妹妹了。魂钉属阴,凡人触之即伤。”
他慢慢走过来,视线扫了一眼她完好无损的双手,攥住其中一只。
男人手掌很冰,像寒冬腊月里放了一夜的金属,捏着她手腕的虎口是被剑磨出的茧,摩挲在皮肤上,令人毛骨悚然。
他离她距离极近,近的可以看到他根根上翘的睫毛和他高挺鼻梁右侧的小黑痣。
“敢问宁小姐,用的是哪一只手取的魂钉?左手?”说到这,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是右手?”
这话不像是在问哪一只手,倒像是在问先剁哪一只手。
宁晚头皮发麻,感觉回答要是慢一拍,手就不是她的了。
“我是半妖。”言外之意是偶尔也可以依靠半妖之体存储些许灵力。
郁清宴惊讶,放开她。
沧澜界不同种族结合,后代会继承父母双方实力强大一方的血脉,或成妖,或为人,或做鬼,或化魔。半妖是畸形产物,妖界不喜,人界厌恶。沧澜界的半妖都羞于向人表明身份,原身也是因为这个,养成了自卑的性子。
宁晚则没有这个顾虑。
当年也是为犬夜叉着迷过的人,对半妖没有歧视。
宁晚甩了甩手腕,她皮肤细嫩,被郁清宴这么一握,手腕上一圈红印,触目惊心。
郁清宴皱眉,他向来讨厌脆弱的东西,麻烦又无用,而宁晚恰好两者都占了。
“大师兄你也太莽撞了,怎么能对宁姑娘动手。”岳湘灵责怪了郁清宴一句,过意不去地拿出一个鸦青色小盒递过去,“宁姑娘实在抱歉,雪肤膏有阵痛消淤之效,涂上可以消除红印。”
宁晚摆手,她现在可不敢生反派的气,“没事,这个雪肤膏多谢岳姑娘。”
拧了半天,盒子纹丝不动,宁晚尴尬,她今天一整天就吃了半张饼,还赶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连打开盒子的力气都没有。
正懊恼,岳湘灵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打开,用手指抹了雪肤膏涂在宁晚手腕上。她力度很轻,似乎怕弄疼了她。
“好了。”岳湘灵盖上盖子,塞进她手里,笑着道:“这膏药不错,你留着用。”
她眉眼温柔,很温暖,上一个对她这么好的还是观主。
雪肤膏确实很好用,涂上片刻,宁晚手上的红印就消了。
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发现这枚魂钉是意外,如果我猜测得没错,剩下的五具尸体身上也有魂钉,应当刺在不同的穴位。”
秦天和岳湘灵对视一眼,神色凝重,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义庄。
方才一番战斗,众人灵气消耗大,此去义庄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众人便在原地修整。岳湘灵还给她送了辟谷丹。
服下辟谷丹,宁晚总算不饿,力气也回来了。其他人恢复灵气的功夫,她也没闲着,拿出草木纸跟着水月观的回忆画起了五雷符。
从这里过去五里坡,御剑要飞半个时辰,宁晚不是剑修,不会御剑,岳湘灵打算载她一层,结果被郁清宴抢先一步。
“师弟师妹们方才被缚仙索吸了灵力,还是我来。”他怎么放心让这种居心不良的人靠近师妹。
郁清宴根本不给宁晚拒绝的机会,催促岳湘灵秦天先走。
等人走后,郁清宴发现人不见了,转身一看。
宁晚不知从哪里牵了一头掉毛老黄牛出来,瞧见反派的眼神,心有戚戚但还是维持最后的倔强坚定道:“这牛是租的,不能丢。”
“你要是不愿意,还是让岳姑娘载我?”至少和女主角同乘危险系数小。
郁清宴嗜血的眸子看了她好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皱着眉头把老黄牛收进腰间绿色的口袋。
宁晚松口气,看向他腰间,这就是灵兽袋了吧,可真方便。等她有钱了,一定买它十个八个。
郁清宴手指一挥,长剑剑刃内敛,悬浮于空中。
“好漂亮的剑。”宁晚痴迷地盯着长剑,她向来喜欢收集冷兵器,水月观里匕首和剑一点也不少,可惜穿书后,她的宝贝都没来。
郁清宴的剑和他本人倒挺像,都属于冷艳清俊那一挂的。狭长的剑身飘逸翩然,上面分布着闪电状的暗色花纹,透着淡淡的紫色寒光。
“这剑叫什么名字?”
“孤星。”郁清宴似乎不想多说,语气带着一丝不虞,催促她上剑。
宁晚识趣地没多问,可要上剑才发现问题。
这剑离地至少一米怎么上?
见他没有送她上去的意思,宁晚捋了捋袖子,手脚并用正准备往上爬。
孤星剑嗖一下飞走。
宁晚转头看他。
郁清宴走过来,揪着她的衣领拎上剑。
她站在上面摇摇晃晃,剑刚好托着她的脚掌,多一分算她输。
就这宽度,存活率几乎为零。以郁清宴的个性,她掉下去,肯定不会捞她,说不定还庆幸少了一个拖后腿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没人规定御剑只能用站这种不科学也不安全的姿势。
她两脚往剑两边一滑,双脚夹着剑,双手抱着剑,拍了拍孤星剑,“走吧。”
孤星剑:“……”剑活了十万年,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