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目连

“立花小姐？”有人叫我，“您怎么在这里坐着？”

我回头一看，来人梳着我很眼熟的发型：“啊，你是风纪委员？”

“宫野。”他说，“我叫宫野秀峰。花粉症的季节都过去了您怎么还戴着口罩，是感冒了吗？”

我尴尬地挪开视线：“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哪有脸说是因为昨天我心猿意马地抱着你们的委员长亲了几口，但是那位纯情少年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进行反击。偏偏他毫无经验技术差得要死，与其说亲更像是在咬，最终结果就是我现在嘴巴红肿，不得不戴上口罩遮挡。

“我要去和同伴们集合了。”他说，“您是要……”

我说：“游戏手柄昨天摔坏了，我一会儿去电器街那边买新的。”

宫野秀峰说：“那，再见，立花小姐。”

我对他挥挥手：“拜拜。”

我无聊坐在街角公园的长椅上，身旁偶尔会有推着婴儿车的主妇经过。车里坐着的小孩白白胖胖，眼睛浑圆，挥着小手咿咿呀呀说着婴语，透明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下，甚至有些拉丝。

照片上的朔也看着比他聪明多了。

“久等了。”西装小孩从长椅后面的灌木丛中跳出来，轻巧地落在座椅上。

“哦，好久不见，reborn先生。”

他眨眨眼睛：“咦，你已经没事了？”

我说：“是的。”

他略有些遗憾地说：“我刚拿到能帮你恢复记忆的子弹呢。”停了一下，又说：“真可惜，本来还想看看妖怪和人的效果差异的。”

“喂，我都听到了。”我很无语，“我是你做实验的小白鼠吗？”

他嘴角一弯：“怎么会，你比小白鼠高级多了。”

呜哇，性格真恶劣。我说：“总之谢谢您的关心。还有，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十年火箭炮的事。”

“我从阿纲那里听说了，你被十年火箭炮击中了是吧。”他饶有兴致地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就当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那是真的吗？我是说所谓的十年后，不是魔法或者幻觉之类的东西？”

他笑眯眯地说：“是真的哦。”

“真是不可思议。”我嘟囔着，“沢田纲吉是您的学生对吗？他真的只是一个中学生？以前擅自以为reborn先生只是普通的家庭教师，现在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因为诅咒维持婴儿外表的reborn先生，能拿出十年火箭炮那种神奇器具的沢田君，还有从云雀恭弥那里听说的，一个月前针对并盛的那场恶意攻击……这些都已经超过普通人生活的范畴了吧？”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中心——位于并盛町三丁目的沢田家。我曾经委托在并盛町生活的幽灵和小妖怪们去调查，但是它们说那里很危险，谁都不敢靠近。

西装小孩并未被我一系列的问题吓到，反而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我说过，以后你会知道的。”

“……好吧。”其实有时候不说反而表明了态度，起码我已经认识到沢田家的危险程度。

我实在没想到reborn先生口中的“以后”会这么快。

这次对话结束后过了几天，我在隔壁赤河町的咖啡店等到了一目连。他相貌英俊，毫无自觉地发散魅力，引得咖啡店的侍应生频频注目。

“恭喜你啦，花。”一目连戏谑地说。

我懒懒地说：“你故意的吧？说什么一定要想起自己的名字，看我犯傻很有意思吗？”

一目连说：“怎么会呢，不过，那时候一脸懵懂无知的花很可爱哦。”

“不要叫那个名字。”我不满地说，“你们几个这一年怎么样？”

一目连挖着玻璃杯中的冰淇淋，说：“还能怎么样，总之就是那些事。”

我说：“只要人心中还有邪恶和怨恨，地狱通信就不会消失。”

一目连勉强笑了一下。这句话是小姐以前说的，我们都记在心中。

“我可能不会再回去小姐身边了。”我搅拌着冰咖啡，低头看着杯中的小小波纹。

一目连毫不惊讶，说：“小姐她早就知道了。”

我叹气：“时代变了，网络让信息能毫无障碍地传播到人们面前，地狱通信早已不再需要我。”全自动机械进入工厂时，被那些冰冷高效挤兑下岗的老工人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吧。这道理我早就了悟，之所以迟迟不肯放弃仅仅是不甘心完全断开与小姐的联系，但是现在，我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至于我，我会留在并盛町。”

一目连满脸怀疑，说：“你确定自己不会厌倦？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只能确定一点，现在的并盛有我最喜欢的风景。”

一目连露出牙酸的表情：“停停！stop！太肉麻了。”

我却已经想到了别的地方，对他说：“但是我实在不想再上学，之前在学校食堂的工作也丢了，以后要做什么打发时间呢？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再就业’？你觉得摄影师怎么样，我以前不是给你们拍过写真集吗？化妆师好像也不错，不过我只学了皮毛；实在不行就再回到演艺圈吧，说不定以后你们还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大明星高桥米亚吗？”一目连明显想到了我唯一出演过的作品，“希望你下一个作品出场时间能超过十分钟。”

送走了一目连后我有些失落地回到并盛。即使已经决定接受新的未来，可彻底告别过去果然多少还是有点情绪低落。这时候我就会想，妖怪化为人形后的确能更便利地融入人类，但与此同时人类拥有的那些感情似乎也随之而来，在这副皮囊上印下烙印。

天气转凉，街上很多人已经换上秋装。一对年轻夫妻从我身边经过，商量着晚上吃什么。并盛町的人们日复一日过着平淡温馨的生活，他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抚平了我内心的不安。

“打起精神啊立花泉！”我拍拍自己的脸。

轰——

像是地震一样，我只感到地面一动，远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前面那对夫妻中的妻子吓到尖叫，周围人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大家或是抱头避难，或是站在空地上相互扶持着观望：“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很快得到回答。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位于城镇的边缘，只见远处高楼之间有黑烟袅袅而升，那是商业街的方向。

等我赶到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商业街。这里好像被恐怖分子拿炸弹轰炸过似的，街上很多店铺的玻璃都碎了一地，到处是散落破碎的门面装饰，连并盛町最高的楼外墙都伤痕累累。事故发生后藏起来的人们纷纷从店铺或小巷里出来，众说纷纭间也不知道哪个消息是真的，有的说是两个外国人在街上打起来，有的说是山口组在街上火拼。

那天晚上云雀恭弥心情很糟糕。

这是当然了，云雀恭弥一直视并盛为自己的领域，决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在此为非作歹，当初我亲身体验到他可怕的武力值后都第一时间放弃了地狱通信的散布，生怕被他盯上。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胆敢在街上搞破坏，他肯定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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