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顶上3境

李二郎昏了过去，并且一直昏睡至第二天初晨。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当他醒过来时，采竹妹子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昨夜偷哭的痕迹。村长女孩在树下端坐，手中捧着一只精巧的玉杯，身旁毕恭毕敬地吊着已经清醒的容叔。见他出来，两人同时把注意力从正在修行的采竹妹子身上移开。

“哟，醒了啊。”虽然容叔被吊着姿势不太美观，但他脸上毫无窘迫，“昨天喝多了酒，如果我提出了什么奇怪的要求，你别当真。”

“好的大哥。”李二郎尽量不去看容叔，防止自己笑出声。

“过来。”村长女孩招招手。

李修阁屁颠颠地跑到了树下。采竹也待《行路诀》走完一个周天，收功而来。

“老师。”采竹姑娘和李修阁齐齐抱拳，只不过对象不同。

“容叔，先下来吧，以后切忌贪酒。”村长女孩朝树上喊了句。

随后像是神树有灵，就真的散开了捆绑的树枝，任容叔下落。

嗒，稳稳落地。

“老师好身手。”李修阁不顾时机的拍马屁。

“咳。”容叔清清嗓子，回身抱拳作揖，“小姐宽厚。”

四人团在老树底下，容叔不知从哪变出一只矮桌，摆好了三个茶盏，没给自己留位子。随后他挥挥手指，一两股清泉就从树枝尖尖上汇集而来，准确落到众人的杯里。

“我用树梢晨露沏的茶，外界谓之‘树金’，意为杯盏寸金；但像这般老树，万金也买不来。”容叔恢复了厚德长者的模样，笑着站到村长女孩身后，“请各位茶。”

村长没动手，采竹也没动口，只有李二郎吭哧吭哧豪放地灌下了一杯茶。

“好茶！”李二郎大赞一声。他前世没喝过什么好茶，但这茶他也能品出“超凡”的滋味来。

采竹妹子盯着他，愣了愣问：“不烫？”

“自然不烫。”李二郎闭眼，似在享受，“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采竹看着自己那杯热气蒸腾的茶沉默下来。村长女孩倒是反复“看”了李修阁好几次，随后向容叔传声道：“好弟子啊。”

“能够化他人之水为己用，说是水仙人下凡也不为过。”容叔的传声分外感慨，“所以小姐，还要用印试他么？”

“不必了。那印记消耗太大，等离了村再说。”村长女孩吹了口茶，轻轻一抿。

村长女孩表情突然变得奇怪。

“容哥突破了？”

“昨夜就突破了。”容叔呵呵笑道。

“......”村长紧闭的双眼头一回有了睁开的冲动。

“既然如此，离村就可以提前了。”

容叔看着眼前打闹的采竹妹子与李修阁，想了想道：“小姐不想立刻离村，是希望这二人彻底了结此处的因果？”

“对。”村长将茶汤一饮而尽。“这‘晚村’毕竟还剩他们两人存活，逝者的后事就交由他们吧。”

容叔点点头，“如此看来，十年内即可离村。”

李修阁和采竹妹子打闹一阵，歇了下来，转头朝容叔问道：“老师，这泡茶的方法也是‘归海’的路子？”他回想茶中的不凡，越想越玄妙。

“不是‘归海’。”容叔依然笑呵呵的，“这是‘通天’的路数。”

“若用‘归海’一系的道法来泡茶，那茶必定会苦涩难咽，直如刀绞喉咙。”

“啊？”李二郎再次暴露了他浅薄（为零）的理论功底，

“还可以走两条路子的？”

邦！采竹姑娘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叫你不听课！到达顶上三境之前，谁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路子？”

李修阁更懵了，还好容叔及时解围：“趁着‘光人’没来，我把昨天没讲完的继续说说。”

“采竹，你也再听一遍。”

收起矮桌，就又到了炼体的时刻。李修阁面无表情地躺在石板下，采竹妹子稳健地举起了树枝子，朝容叔喊：“容叔，我们准备好了！”

“好！”

啪！啪！枝条鞭挞的声音不断响起。容叔就坐在边上，手拿树枝比划。

“顶上三境，是‘归海’‘垂虹’‘通天’。三者无有主次，相互独立，但却各有神异。”

“‘归海’者，有大多典籍记载，可‘化身为海’‘滴水重生’。”容叔在树枝上凝出一个小人儿，小人在大股水流与人形间不断切换，“到达‘归海’境者，随时可将一身血肉化作江海；如若被人摧毁身躯，但凡有一滴水尚存于世，就能通过十余年的凝聚再度复苏，与生前无异。”

“所以‘归海’者，又被尊称为‘不死仙’。”

“不死......”李修阁迷迷糊糊中重复了一遍，而采竹妹子正打的起劲，根本没听容叔在讲什么。

“‘通天’者，可‘天空行走’，视万丈深渊于无物。”容叔树枝上的小人离开了枝条，一步步踩在空中，每走一步，脚底都生成一小片水幕支撑。“惜哉，有典籍记载的‘通天’出手太少，我所知的也只有这些。”

“那‘垂虹’呢？”采竹妹子停下手里的活，她隐约记得“归海”与“通天”的神异，但对“垂虹”却毫无印象。

“你不记得‘垂虹’也很正常。”容叔看了眼老树下，“因为小姐上次也没讲。”

“倒不是‘垂虹’出手不多，而是太多了。”树下的村长女孩站起身，拍了拍肩头的树叶，“但‘垂虹’从来速战速决，以至于无人看清他们的神异之处。”

“他们速度很快？比风还快？”李修阁好奇，如果只是速度快，他前世的记忆里有太多类似的片段，比如某银，某电侠......他能轻松想象出“垂虹”战斗的场景。

村长女孩沉默，随后指了指天，“又要来了。”

话落，头顶的太阳突然变得火辣，阳光洒在院子里，分别凝成了一只大花猫、青蛙、蛇和猴子尾巴。

“小姐歇着吧，我正好巩固境界。”容叔把弄着手中树枝，随手一甩，甩出一把清水长剑，比昨日李修阁见到的还长了一尺。

村长摇了摇头。

“忘了和容叔说。”村长女孩狡黠一笑，“昨日我也破境了。”

容叔脸色顿时一垮，“小姐您再破境，那可就是......”

“所以容叔，保护好小家伙们。”

四只动物终于凝成了，比起那些虚幻不实的“光人”，这四只更加生动细致，神气饱满；尤其那只大花猫，让李修阁有种莫名的熟悉。

“想起来了。”李二郎还被压在石板下，“这不是我家房檐上那只大花猫吗？”

“不然呢？”田采竹狠狠打断了一根枝条，连带着在石板上敲出一小块裂缝，“全村就你家是大花猫！”

李修阁眯着眼睛，边喊痛边悄悄望向村长女孩，想见识这位一看就很高的高手如何出招。

村长突然消失了，毫无预兆。李修阁发誓自己的眼睛没有离开片刻，他四处寻找，最终在院子的地板上看见了一道影子。影子矮矮小小的，一看就是村长的身形.......啪！

容叔蹲在石板旁边，给了李二郎一个脑瓜。

“别瞎想。专心炼体消耗‘四九糖丸’的药力。”

还好不是读心，不过村长真的很小只......李二郎侥幸想到。

“就是读心。”容叔一脸幸灾乐祸，“刚才小姐或许没注意你，不过现在嘛，你死定了。”

啪！采竹姑娘又摔断一截树枝，院子里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除了大花猫还歪歪扭扭地站着，其他都已四分五裂，回归阳光。村长女孩喘了口气，略显疲惫：“容叔，这只给你了。”

“是，小姐。”容叔再次凝出长剑，冲向大花猫，二者一番激斗，这回李修阁倒能看清一点。

他用勉强腾出的手摩梭下巴，“感觉容叔打的好慢，昨天也是，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仙侠气度。”

“你想象中的仙侠气度是什么样的？”村长女孩示意田采竹先停下，自己坐到了石板上，一口饮尽已经凉透的茶。

“咳......”李修阁再度喘不过气来。不过他还是坚持用岔气的声音喊道：“至少......在天上......打架！”

“御风飞行？那是上四品才有的神异。如你这般性子，天资虽好，却也要到二十年功夫。”村长女孩给自己续了杯茶汤，小小撒了个谎。

“那容叔......还未到......上四品？”表情已经扭曲的李修阁很难相信。

村长女孩斜着“看”了他一眼，紧闭的双眼微微一动，“我可没说过这话。”

“还有，你该叫容叔‘老师’，别再忘了，否则去了外面，你的师兄师姐不会放过你。”

“......”李修阁眼前一黑，熟悉的昏厥感由下而上，覆满全身。他终于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