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上有仙

“观云楼”，听名字似乎专门为观赏“祥云”而生。楼高百丈，分四十九层，每层墙壁上都刻画着“祥云”来时的场面，至今已画满四十八层，算下来，观云楼已经矗立于此整整一百四十四年。

“二郎。”采竹在前面爬着楼，不时回头问李修阁：“咱们到第几层了？”

“三十九！采竹你再慢些！”李修阁假装擦了把汗。

观云楼高是高，但对于能够“气力自生”的修士而言，登楼与平常走路并无区别。不过为了不被常人看出异常，李修阁和采竹爬的颇为合群，速度不算快，每隔四五层楼也都会歇一歇。

即便如此，二人依旧是登顶最快的那批人之一。站在塔顶过道上，只见朝霞万丈，晨风呼呼吹拂，吹来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啊——”采竹张大嘴巴，大口呼着晨风。李修阁则是俯视塔下，只见人头攒动如同一粒粒芝麻。再向远处看去，城中大户已经将花灯挂上了房檐，虽未点亮，却也明艳；街道两侧的摊贩也已开张多时，皆是热火朝天，边吆喝边忙着补货。

“这还只是镇呐......”李修阁感慨，一个云来镇就已经如此，不知道那“花城”、“新虎城”里又该是何等风光？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采竹有些乏了，她倚在围栏盯着天上，无聊问道：“二郎，‘祥云’怎么还不来？”

好问题。李修阁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干脆从袖子里摸出一壶豆浆：“还饿吗？”

“......”采竹接过豆浆，小口小口灌了起来，刚喝到一半，她和李修阁同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咱们站的地方，是不是变大了些？”采竹看向身后，擦擦嘴角，有些疑惑。

“确实宽阔不少。”李修阁比划了一下自己和采竹间的距离，“此地大概每三息延展一寸？”

说话间，他们所在的“观云楼”顶层面积就已经扩展为原本的两倍大，并且还在继续扩大。楼下爬楼的主力军也终于来到最高层，哗啦一阵全部涌了进来，采竹赶紧牵起李修阁，避免二人被四散的人群冲散。

“奇哉。”李修阁啧啧称奇，顺手在自己和采竹周围布上一层无形的水膜，以免与他人碰撞。

此时，原本最多容纳百余人的观云楼顶楼，已经涌入了近千人，且尚有不少富余空地。忽然，人群中有孩童指着西北方天空，朝着父母大喊道：“祥云！祥云！”

人群应声望去，只见西北方不知何时起了一团浓云，遮蔽天地，云中金光灿灿，辉芒万丈，竟盖过了初生之朝阳。

浓云四周的云团似乎被吸引了，接二连三，一朵一朵融入浓云中。每吸收一朵，浓云便更闪亮一分，映照得半片天空金黄。

宛如天有二日，李修阁与采竹都看呆了。直至观云楼上众人欢呼雀跃，伸手可触及“祥云”底部，李修阁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雨水凝成细线，传声采竹道：“采竹，《进退念》能否送我去‘祥云’之上？”

采竹也回过神，传音道：“可。二郎发现了什么？”

“这倒没有，只是想看看云上的风景。”

“......”采竹头一回发现李二郎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盯着李修阁看了看，趁所有人不注意，突然悄悄踢出一脚，口中默念：“进十二！”

顿时，李修阁眼前流光闪烁，风景陡然变幻。再定睛时，已在天外云端。

“咳！”脚底失去支撑，

一个不稳，失了平衡，李修阁正准备施展“御风而行”的神异，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稳住。”便立刻被迫稳住身形，衣袍舞动，已是稳稳飞在云上。

言出法随......李修阁沉默片刻，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身作揖：“晚辈李修阁，见过‘通天’。”

小姐曾提过一句，“言出法随”是真正的“通天”才有的神异，好在李修阁对这类几乎用不到的知识点向来很感兴趣，死死记到了现在。

“于我面前，你不必自称晚辈，也不必称我‘通天’。你就唤我一声‘陆先生’即可。”这位“通天”的声音意外地和善，祂手指轻动，任风扶起李修阁，道：“取新木，筑小阁，你这名字也算不俗。”

“呵呵。”李修阁也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尴尬笑笑，起身抬头。

眼前的陆姓“通天”面貌颇为年轻，-白衣束冠，手拿书卷，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普通读书人。但不同于李修阁的飘浮于空中，祂踩在云端，一步一行如履平地。

“通天”神异“天空行走”，今日李修阁总算得见。

“你这笑声，倒令我熟悉。”这位看上去年轻的陆“通天”负过双手，将书卷置于身后，面露怀念，“我曾在虎头城中与雾剑容坐而论道，他将要败时，便是如此朗笑三声，唤来了唐家妹子替他撑腰。”

听闻自家师父曾有此流氓行径，李修阁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听起来这位“通天”像是师父的故交，于是李修阁稍稍放下戒备，开始刷好感度：“晚辈......我今日方知那雾剑容为人如此，实在令人唏嘘。但不知陆先生口中的‘唐家妹子’又是何人，竟能与‘通天’相较？”

陆“通天”看李修阁的眼神顿时变的复杂，他皱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喜。

坏了，好感度刷反了。李修阁正要补救，只听陆“通天”说道：“你竟不知？我所言唐家妹子，便是虎头城，唐虎虎。”

“唐虎虎？”李修阁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陆“通天”眼神更复杂了，他看着李修阁，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如我所料不差，唐虎虎，应该就是你等口中的‘小姐’。我平日这样直呼其名，多半是要与她决斗的。”

夭寿！

李修阁赶紧捂住嘴巴。可惜已经晚了，他耳边分明传来一声：“呵呵。”

啊，是久违的小姐的声音，里头还夹杂了些许容叔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