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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开课之日(2)

卯初。

此刻太阳自东而生,照得云来镇一片暖色。不过若有人站在观云楼上,便会发现一个奇观:为何四下皆白,唯有北街一处街巷依旧黑如深夜?

好在“祥云”已去,除了帮忙打扫的几位已无人登楼。楼底的胡唐一跃而起,跳上三楼,朝北方望望,再度飞跃,跳至北街一处小院。

事急从权,飞速翻过几家院落,胡唐来到那片被黑夜包裹的街巷。巷内看似并无人影,不过一页书页显现空中,上书一行字:

“是胡唐否?”

“是我,章老先生请开门。”胡唐正了正神色,向前一步迈出,顺利融入黑夜。

周遭环境顿时一变,阳光遁去,黑夜降临。老学究章勉正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对峙。

“胡唐来了?”章老先生也不回头,直接吩咐:“那东西没跑掉,就躲在周围哪家。我还需稳固这‘虚街’,抽不开身,烦请你去找找它。”

“得嘞。”胡唐点头,“小章先生随后就到。”

“嗯。”章老先生看上去有些吃力,不想再多话。

这片被黑夜笼罩的街巷并不大,也就十来户人家。有“虚街”这“通天”一脉的道法在,胡唐也不用担心伤了街坊邻里,可以放心出手。他跳上房顶,四处瞧瞧,“那东西”的身影没找到,却在右边一户人家门前见到一滩血。

还冒着热气的血。胡唐蹲在一旁看了会儿,还好,不是人血。看来章老先生来得及时,局势判断的也准确,第一时间就设下了“虚街”以保平民安全。

麻烦啊。胡唐看看四周,这么大点地方,“那东西”究竟能藏到哪去?

卯正。

采竹正在院里练刀,也或许是在熟悉待会儿的讲课;学堂里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不过李修阁没喊,她也就懒得管。

此时学堂里的,宋墨盯着李修阁,李修阁却没盯着宋墨,而是摊开讲台上的《天外书》,细细看起来。

半晌,宋墨忍不住了,走上讲台:“李先生,您......不再管管我?”

“管什么?”李修阁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这般自信,是好事,我为何要打压?”

“你至少应该说我两句......”宋墨突然住嘴。

的确,李先生又不是自家老爹,只是负责教学。虽然也说“师长如父”,但自己可是来学刀法的,要认的也该认那位田先生为“父”。

何况,宋墨前日挨了顿毒打,心中还有些不服。

想到这里,宋墨咳嗽一声,高高举手:“李先生,我能否先去外面,找田教习聊会儿?”

“请便。”李修阁头都没抬,翻过《天外书》一页。

卯正。

空气变凉了很多,凉到像要下雪。按理说现在已是三月末,草长莺飞的时节,但胡唐就是觉得要下雪。

“雪......”胡唐皱起眉头,满脸横肉拧成一团。

雪,是所有修行“归海”一脉道法者的噩梦。曾经的小青山上,一到冬天,便有十二境的精怪大雪人出没,引动风雪为祸四方,冻结江河水脉。好在几年前那雪人莫名消失,大陆东岸才算少去一大祸害。

凉气袭来,胡唐打了个寒颤,跳到街道中央:“章老,没找到啊!它真的还在这里头?”

“在。”章勉老先生也有些疑惑,“都找过了?”

“都找了!就差把地砖给掀了!”胡唐有些烦闷,一脚踹在了街边墙上。

墙流血了。

即使身处黑夜,两位大修行者依然清楚地看到了这片血迹。胡唐朝章勉点点头,不动声色:“还是等小章先生来,他的‘虚街’可比您强了不止一筹。”

“嘿。”章老先生笑笑,暗地却缩小了“虚街”范围,预备配合胡唐。作为三十年来并肩作战的战友、也同为云来镇守镇,他们的默契无需多言。只见胡唐谈笑间,忽然右掌心冒泡,空气中的积水汇聚其中,狠狠向墙上一砸!

一声凄厉哀嚎,随后就是突然爆开的凉意。与此同时,“虚街”的范围骤减,死死框在了这面墙壁上。

“如何?”章勉老先生显然有些吃力,额头已经开始不停冒汗,“胡唐!杀了没有?”

胡唐没回话,他全身气血涌动,全数涌向右手,正全力抵挡那股寒意。大概五息之后,胡唐脸上泛起的冰霜退去,他才长舒一口气,后退一步,手臂下垂,向章老先生点点头:“成了!”

听到这话,“虚街”顿时崩溃,最后一点黑暗也消散于晨光中。

正在看书的李修阁侧耳听了听,发现北街的事情已经解决,也就笑笑不再多管。可没过多久,他忽然挑了下眉毛。

一道血光,快到难以理解的血光忽然破墙而出,它蓄势待发不知多久,就是在等胡唐与章勉失去戒心的这一刻!

“还有一个!”胡唐猝不及防之下,被章老先生一拉一拽,扑倒在地,只听章勉口中喊道:“虚街!”

黑夜顿时将两人包裹,隔绝了第一次攻击,但那道血光同样挤进了这片“虚街”!

同时,二人坠地,溅起几颗石子,只见这些石头速度飞快,转瞬又落回地面。

不是那道血光太快,而是我们变慢了......胡唐和章勉心中顿悟。但此时血光离他们已不足三丈,二人此刻也已力竭,仿佛只可束手就擒!

叮!

一道长剑飞来,准确落在血光必经之路上,破开了“虚街”,也狠狠劈开了这道血光!

剑后立着一人,头发半百,身披重甲,正是先前给胡唐的章先生。他见到二人,问候一句:“父亲,胡兄,可有大碍?”

但胡唐二人还处在“迟缓”之中,听他说话,如听天书。情急之下,章勉只好用尽全身气血,写下一个“迟”字。

“父亲嫌我来迟了?”章先生乐了,剑指血光,道一声:“不迟!”

在他看来,眼前的血光只是快了些许,远远算不得强敌!

自信,不仅仅是年轻人才会自信,人到中年同样有自信的权力。章先生手中剑身一抖,剑光闪过长街,已是将此处与外界重新隔绝,形成一片光芒璀璨的“虚街”!

走在光中,章先生如闲庭信步,他手提长剑,朗声喝道:“若已生出灵智,即刻授首,免受诸多痛苦!”

“嘶——”血光蠕动,隐约已成人形,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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