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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目不识丁

林昔月拉着林紫黛出了院门,走到桥上,林紫黛突然顿下了脚步,蹙眉道:“月月,婚姻大事是不能开玩笑的,你此刻草草了事,以后会后悔的,你让我去和父亲说。”

林昔月缓缓放开手,神色冷静,淡淡反问道:“姐姐要如何和父亲说呢?”

“自然是告诉父亲不要让你嫁给宁王世子!”

林昔月垂眸一笑,接道:“然后父亲不同意,将姐姐痛骂一顿,禁足数日,或是姐姐执意主动应承婚约,放弃心中挚爱,嫁给宁王世子,不知道哪一种听起来更好?”

林紫黛喉口一顿,竟无力反驳。

“姐姐不必想得太多了。”林昔月闲闲散散地立在一旁,凝视着紫黛,缓缓道:“若只是简单的儿女私情,也就算了,可若这其中牵扯到党派之争,事关朝堂风雨,你我二人又该如何独善其身呢?”

林紫黛攥了攥帕子,许久没有说话。

日头渐渐偏西,一道残阳铺于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林昔月身姿窈窕,立于桥头,没有平日的娇憨,没有那些故作的窘态,整个人看起来沉静如玉璧。

她眸光清透,万事都看得明白,但那些年压抑的不甘却渐渐地浮了起来,良久,却也只是叹道:“姐姐自是这池中芙蓉,高洁娇美,凡事不必想的太多,自有福气。人自出生起,命数便是定下的,我从前便是那般,日后的路也不会好走,既是天命,坦然面对就是,不必牵连他人。”

一番话落,林昔月喉口有些发涩,她没有等林紫黛,只是踩着夕阳,独自一人缓步离开了。

自上次在书房偷听一事已过去三天,林昔月心里并不当回事,依旧是吃吃睡睡。

这日晌午,林昔月躺在榻上,脸上是一本摊开的书卷,正待她昏昏欲睡,书卷突然被人扯下,夺目的光亮晃得她眼睛生疼。

潇儿将书卷撇在地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猛摇林昔月,“小姐小姐,大事不妙了!”

“哎呦,轻点儿!”林昔月不耐烦地坐了起来,被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这小丫头,你家小姐的午饭都快让你晃出来了!”

潇儿急道:“小姐,宫里来人了!正要小姐去正厅接旨呢!”

林昔月愣了愣,神情又是淡淡的,“既然如此,去就是了。”说着,站起身,极不淑女地抻了个懒腰。

二人来到正厅,一家子人都到的齐全。宣旨的王公公上下打量着林昔月,翘着兰花指笑道:“这位便是林二小姐吧!”

林昔月行了一礼,笑得脸都僵了,“见过公公。”

王公公笑着点了点头,对林相道:“相爷,林二小姐来了,那就宣旨了。”

众人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王公公清了清嗓子,朗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相府幺女林昔月,端庄娴雅,品貌出众,特赐婚宁王府世子,择日完婚,钦此。”

“臣等谢恩。”

王公公来到林昔月身前,将圣旨递了过去,脸上仍是笑眯眯的,“林二小姐当真好福气,陛下待世子殿下有如亲子,世子殿下又是风姿卓绝,才高八斗,这当真是门好亲事呢!”

好亲事还能轮得到我?

林昔月心中这般想,面上却也是笑盈盈的,“公公说的是,这可真是臣女的福气。”

林相一众人拥簇着王公公出府。

林昔月将趴在桌子上,将圣旨抻开,扣在头上,昏昏欲睡。

林夫人皱着眉,在厅中来回踱步,“早先知道咱们和那宁王府有婚约,只是陛下的旨意竟下得这般突然!”说着,又叹了口气,“那宁王府世子身衰体弱的,真是苦了咱们月月!”

林染瞥了一眼林昔月,淡淡地笑了笑,“娘这话说的也不对。听说萧槿言一直住在宫中,陛下特地在三皇子府旁边为他建了一座世子府,就等着他成亲的时候搬过去,你想,好宅子住着,家里又没有杂七杂八的亲戚,又有块现成的肥肉,这日子岂不潇洒?”

林夫人细思,竟也很是认同,“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还不错。”

林蔚唇角微勾,一把扯下圣旨,拍了拍林昔月的脑袋,“你说,是与不是?”

林昔月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睁大眼睛看向林蔚,“怎么了?怎么了?”

林染挑眉笑道:“大哥说,你高攀了人家萧槿言!”

“哦。”林昔月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下巴抵着桌子,双目无神地看向门外,“若是大哥当真觉得那宁王府世子好,自己嫁过去就是了,哪里轮得到我。”

林蔚瞬间冷了脸色,“勿要胡说八道,我是男子。”

林染撇了撇嘴,斜睨着林蔚,语气颇为幽怨,“小妹可千万别提这个,尤其在三皇子跟前。你是不知道,我这伴读当的多憋屈,那三殿下,每日都要问我,你兄长吃了什么几时睡的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若是答不上,便和爹敲打我如何如何,一见大哥,那笑的叫一个春心荡漾,我真不敢相信,那人是聪明睿智,清肃守礼的三皇子殿下啊!”

林昔月笑了笑,看向林蔚,故意调侃,“三殿下是喜欢兄长吗?那兄长可喜欢三殿下?”

不过是调侃,林昔月本以为林蔚会赏她一记冷眼,或是不咸不淡的教育他一顿,谁知,他那冰山似的兄长突然别过脸,有些倔强地回了一句,“我是男子,如何喜欢他?”

这一举动惊呆了林昔月,林染却不觉得,心大的能装下一座山,“要不是知道兄长不喜欢男子,就凭三殿下那个腻歪劲儿,我当真是信了。”

林夫人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见林蔚虽冷着一张脸,耳根却微微发红了,不由问道:“我的儿,你当真和那三皇子有什么?难道坊间流言是真的?”

林蔚眉头深深蹙起,“娘,别乱说,都是没有的事。”

林夫人眯了眯眼,却是一脸不信,“那你说,你今年二十有五了,为何不娶妻生子啊?我介绍了那么多世家千金给你,你却一个都不喜欢。”

林蔚眸光闪烁,淡淡道:“我不急。”

“还不急?!”林夫人瞪着眼睛,一把攥住了林蔚的肩膀,“我的儿,为娘最初想找个天仙来配你,后开寻思着只要贤惠倒也不错,现如今为娘也不想说什么,只要是女的就够了!”

林昔月见状,默默摇了摇头:这要求到底是高了。

书房内,林昔月垂着头,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面前的一群人将她半包围住,瞧上去正欲施暴。

她悄悄咪咪地掀起眼皮,五双眼睛长在她身上似的,死死地盯着她,她眨巴眨巴眼睛,又缓缓地低下了头。

林相将一卷书摔在桌上,冷着脸道:“你说,你祖母这些年都教你什么了?!”

林昔月左思右想,觉得这个锅绝不能她自己背。她坐的笔直,左手叠在右手上,垂着头,语气甚是柔弱,“回父亲,圣人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放屁!”林相脸色铁青,指着林昔月,气的大骂,“你祖母当年乃是兰亭第一才女,若为男子,定是国家栋梁,依我看,就是你这顽童不服管教!”

林染上前,拍了拍林相背,舔着脸笑道:“父亲身为丞相,言辞怎能如此粗鄙?慎言慎言!”

林相偏头瞪着林染,一把拂开了他的手,“逆子!”

林染心里乐开了花,却是恭恭敬敬地退了两步。

林昔月缩了缩脖子,眼眶微红,蓄起了泪花,“是女儿无用,女儿天资愚钝,祖母怎么教都学不会,祖母无奈,只说了未来找个小户人家嫁了,听天由命便是。”说着,一面瞄着林相的脸色,一面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花。

林相闻言,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

林昔月方才的小动作林蔚看在眼里,不由轻笑道:“小妹说不准哪一日就成了宁王世子妃,目不识丁,四艺不通,这如何使得?这婚事是陛下钦点的,若是知道林二小姐这般,怕是会牵连右相府了。”

话落,林相脸色又突然青了。

林昔月抬头看林蔚,他的好大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是故意的,因此更是恨得牙痒痒,“兄长为何存心与我作对?”

林蔚浅笑,“哪里?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好了,她这般可怜见的,你们别凶她了!”林夫人皱了皱眉,也有些忧心,“他们皇家规矩多的很,月月初回京城,哪里知道那些个礼仪?哪里认识那些个贵人?这当真愁死人了!”

林相冷声道:“她不会,难道还不会学吗?你看她有半分愚钝的样子吗?”

林染观察着众人脸色,又站了出来,“那就让二姐好好教教就是了,左右一时半会儿又不会完婚。”

林相背着手,沉默地看向地面,没有说话。

林夫人点头道:“紫黛来教,定是不会出错。”

“不可。”

众人纷纷看向林蔚,只听他淡淡道:“昔月这般顽童,又岂是紫黛能管教的?别到时候这个没教会,那个又被带坏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撇给三弟,两个人一起破罐子破摔就是了。”

林染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我哪里有那么不堪?!若真是如此,世家公子那么多,三皇子为何选我做伴读?”

林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昔月瞧着,却是自动解读了:要是不是因为我,你以为三皇子能瞧上你,让你做伴读?

林夫人把心一横,豪气万丈道:“我来教就是了!”

“娘来教?确定?”林蔚挑了挑眉,又是轻笑,“娘这般溺爱儿女,有好吗?昔月如今也还识得几个字,若是我没猜错,只消在娘身边呆上三天,本识得的那几个字也忘没了!”

林蔚像个炮仗似的,说个不停,林昔月不由看呆了,拱手叹道:“大哥当真是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佩服佩服!”

“巧舌如簧还好,舌灿莲花就不必了。”

林紫黛蹙着眉,这才轻声道:“那依大哥的意思,是要如何呢?”

林昔月打了个哈欠,又将下巴杵在桌子上,半闭着眼,随口答道:“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想来是大哥想亲自上阵了。”

林蔚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看向窗外,略昂着头,刚要说,“自然不是。”一转眼,只见几双眼睛满怀希冀地望着他,一时间反而无话。

林相打量林蔚许久,沉着脸缓缓道:“如今看来,你确实合适。”

林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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