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缠着哥哥的妹妹不是好妹妹

到了周老夫人寿宴的那天，江月婷大清早地就被自己姆妈吵醒了。周、江两家毕竟是世交，近几年又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自然要早起去祝寿了。“快起来，快起来，别回头去迟了。”江夫人边说边打开江月婷的衣柜。这不开还好，一开江夫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看你在学校都学了些什么东西，一柜子外国人的衣服。哎，去年你大伯母给你做的那套旗袍去哪了？”江夫人不停地在衣柜里翻找着，此时睡眼惺忪的江月婷只祈祷千万不要翻到那条旗袍啊！她不喜欢旗袍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旗袍的领子太紧，穿上之后感觉被人勒脖子似的；又比如穿了旗袍她的行动就受到了限制，感觉太难受了；然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江月婷觉得自己是新时代女性，拒绝穿旗袍这样的老古董。然而，这条在衣柜里尘封已久的旗袍还是被找到了。

要说这条旗袍有多难看吧，其实也没有。淡绿的颜色，通身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领口加上了精致的梅花盘扣。出去做客既不压过主人风头，又不失草率。江月婷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到，这件旗袍配郑凌恒那件灰绿色大褂应该很好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人家都说了，暂不考虑婚嫁之事，说什么配不配的。想到这，江月婷又羞又恼，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红晕。“小姐？小姐？”书香刚给江月婷做好头发，就发现自家小姐在那发呆。虽然还是那一头卷发，但配旗袍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不过自己常用的配饰今天怕是用不上了。好在书香翻箱倒柜，终于发现了一只被遗忘已久的绿色丝绒小包，配她今天的绿色旗袍正合适。

周府的大门已被前来祝寿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在同父母与周老夫人祝寿后，江月婷便赶去花厅找周清妍。“玉无痕来了吗？”江月婷一上来就问了好友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来了，但我好紧张，不敢去找他。”“喂，是你自己说这是个好机会的，回头要是错过了可别后悔啊！”“那······你陪我去？”“行吧。”之所以答应地这么爽快，是因为江月婷知道周清妍三寸不烂之舌的威力。算了，她还想耳根子清静一点呢。去的路上，周清妍似乎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似的，把话题扯到了江月婷的旗袍上。“怎么新潮的密斯江今天也穿旗袍了？”“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母命难违吗？”“不过说真的，你穿旗袍还蛮好看的，这件绿色和那天郑凌恒穿的灰绿色大褂还挺配的。”江月婷的脸又刷地一下红了，真不愧是好友，连想法都一模一样。但更要命的是，江月婷的这些变化，被想要放松心情的周清妍尽收眼底。“你害羞什么？我说的是你俩衣服配，又没说你俩人配？”“我俩咋不配了？”未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好在已经到了厢房，周清妍也无心再打趣江月婷了。

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周清妍才敲响了厢房的门。“周小姐，快请进。”来开门的正是玉无痕的师弟月如霜。“请问，玉老板在吗？”“在的，在的，师哥·······”玉无痕闻声便走了过来。也难怪周清妍会花痴成这样，玉无痕此时穿着戏服，还没有扮上，真的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周小姐找我有事吗？”玉无痕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就对眼前的这位怀春少女具有巨大的杀伤力，周清妍竟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个，那个，姆妈让我来问一下，你们上场之前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不用了，我师哥从不吃外面的东西。”玉无痕刚要说话，一位梳着麻花辫，穿着粉色旗袍的女子便回答道。“哦，周小姐，这是我师父的独女颜如玉。”月如霜连忙解释道。“我已经给我师哥带了我亲手做的青团，就不劳周小姐费心了。”颜如玉特地把“我亲手做的”这几个字加重了一下，并炫耀似的把一个青团喂到了玉无痕嘴边。更让周清妍伤心的是，玉无痕非但没有拒绝还顺势接了过来，吃完后还宠溺地拍了拍师妹的头。

“那，打扰了。”万千委屈涌上心头，而表现出来的行动就是周清妍拉着江月婷落荒而逃。一直跑到周清妍的闺房，周清妍的眼泪才喷涌而出。“她算什么？不就是玉无痕的师妹吗？你看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和烦人精郑嫣然一模一样。果然，戏子没一个好东西！”江月婷此刻抱着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无奈，其实用世俗的眼光看，玉无痕和颜如玉一样，都是戏子，只不过颜如玉和玉无痕亲密了一些，所以引来了周清妍的极度不满。只听这祖宗又哭着说道：“烦死了，缠着哥哥的妹妹都烦死了。难道哥哥都不用找嫂子的吗？郑嫣然也好，颜如玉也好，缠着哥哥的妹妹都不是好妹妹。”周清妍可能真的是被气糊涂了，人郑嫣然好好的也没招她惹她，平白无故被她骂了一顿。“好了，清研，今天可是你祖母的好日子，干嘛要被一个颜如玉影响了心情呀？你看看你，妆都花了，赶紧洗个脸补补妆，一会还要见宾客呢！”

这边江月婷正好生安慰着周清妍，门外突然传来甜甜的女声：“月婷在吗？”“哦，在，请问哪位？”江月婷当时第一反应是郑嫣然。不会刚骂过她就寻上门来了吧。好在，来的人是江月婷的准嫂子唐曼琳。江月婷拍了拍周清妍的肩膀道：“你在这里好好平复一下心情，她准是为我大哥的事来的，我先去看看。”“要是所有的妹妹都像你一样就好了。”江月婷听了这话，不禁愣了一下神，像我这样？其实，之前看郑嫣然抱着郑凌恒的胳膊撒娇的时候，她的内心就有一阵羡慕，甚至是有一些小小的嫉妒。而今天看到颜如玉对玉无痕的占有欲，她内心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她明明也是有哥哥的人，但她从来没有过冲哥哥撒娇的经历。她对哥哥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种敬畏。“长兄如父”用在江少雄和江月婷身上可谓正合适。因此，当她第一次看到郑嫣然向郑凌恒撒娇的时候，她不禁感到惊讶，原来兄妹之间还能这样相处，毕竟在她印象中，哥哥从来都没有抱过她。但门外的人却容不得江月婷再愣神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甚至带了点急促的意思。

“月婷，你大哥怎么样了？”到底是亲未婚妻，都这样了还关心人家呢！“哦，没事。这几天料理生意，身体抱恙，在家歇着呢！”江月婷不敢告诉唐曼琳自家大哥是为了一个歌女才被老爹软禁的。毕竟从现在来看，唐曼琳还是江家未来的大少奶奶，总要给大哥留点面子。“月婷，我都知道了，你哥是为了一个歌女要和我解除婚约，所以才被江伯父软禁的。”“呃，这个·······”大哥，我努力了，但你这未婚妻消息也太灵通了。“月婷，我想见见那个歌女。”“啊？”江月婷没想到唐曼琳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在她的印象中，唐曼琳，堂堂督军的千金，平日里总是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这样的歌女之流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现在居然为了江月婷的傻哥哥要去见见歌女。天哪，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可怕的。周清妍是这样，唐曼琳更是这样。

虽然江月婷感到吃惊，但该说不说，唐曼琳对自家傻哥哥的那份执着，江月婷还是很敬佩的。“如果你发现那个歌女和我哥是两情相悦咋办？”“那我就放手，让少雄去追求幸福。”听听，多么伟大的爱，江少雄，你到底何德何能呀！江月婷在心中呐喊。出于对唐曼琳的敬佩，江月婷答应帮她找到那个歌女。但江月婷平时也不出入这样的风月场所，要找到这个歌女谈何容易？江月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绿旗袍，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对了，郑凌恒，不就是他带大哥去的逍遥阁吗？找他准没错。

有了这个目标，江月婷便在周府展开了对郑凌恒的寻找。其实要找到郑凌恒并不难，问郑嫣然在哪就行了。就凭郑嫣然这个黏人的劲，今天还不得长在郑凌恒身上啊！果然，江月婷在戏台前找到了兄妹俩。“郑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喂，你要干嘛，有什么话要和我哥单独说我不能听的。”郑嫣然把郑凌恒的胳膊抱得更紧了，生怕自家哥哥被抢走似的。“密斯郑在这也可以，就是我想问问郑先生，我哥到底看上了逍遥阁的哪位歌女？能否请郑先生把她约出来？有人想找她谈谈。”“喂，凭啥让我哥去帮你约一歌女啊？传出去我哥名声还要不要了？”江月婷听后心中不禁大怒，要不是郑凌恒带我哥去什么逍遥阁，我哥才不会认识什么歌女呢！怎么，现在敢做不敢当了？江月婷接下来的语气也不免凌厉了起来“既然郑先生不想帮忙，那我也不勉强，自己再去找办法便是。”郑凌恒还想说些什么，却一把被郑嫣然拖走了，“走啦，哥哥，你不是还要带我去看玉老板吗？”哼，你哥找歌女坏名声，找戏子就不坏名声了？江月婷此时终于认可了周清妍的看法——缠着哥哥的妹妹都不是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