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尴尬的饭局
第二天一早，唐曼琳便过来找江月婷打算一起过去。为了增强点气势，江月婷还特地把睡眼惺忪的江琪轩拉上来。她是这么想的，万一打起来人多总是不吃亏的。因为说是要去赴郑凌恒的约，江老爷很愉快地就答应了。既然已经把郑凌恒当作最佳女婿候选人，那么任何一个可以增进两孩子感情的机会他都不能放过。至于唐曼琳和江琪轩嘛，那一定是这丫头害羞，拉过去壮胆的。江月婷可不敢告诉自家老爹要去见那个舞女，万一她爹要跟过去，这场面可就不是江月婷能够控制的了。
一路上，江月婷再三叮嘱唐曼琳千万不要和一个歌女动气。“好了，月婷，我知道了，区区一个歌女，怎么值得我失态嘛！”说着便到了春来茶馆。郑凌恒和歌女早就在那等着了。“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江少爷的弟弟和妹妹，江琪轩、江月婷，这位是江少爷的未婚妻，督军千金唐曼琳小姐。”郑凌恒故意把督军千金这几个字说得很重，看来他也是想用唐曼琳的身份来压制一下眼前的歌女。不错，和我想到一块区去了。江月婷在心里小小地开心了一下。但没想到，人家不慌不忙地说：“大家好，你们可以叫我雪莉。”“雪莉小姐，这次我们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唐曼琳也毫不示弱，直奔主题。于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火药味已经很浓了。而雪莉小姐显然是见惯了这副场面，轻车熟路地说道：“唐小姐请讲。”“你放心，这次来我不是要找你麻烦的，只是想问问你对少雄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你们两个真心相爱，那我就退出成全你们。”这一番话雪莉都听懵了。做了那么多年的歌女，被正房兴师问罪是常有的事。她们的套路几乎都一样，上来都是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然后劈头盖脸一顿骂，最后是威胁她离自家先生远一点。在这一方面，雪莉可以说是身经百战，她也有很多的应对措施，最后都是把来找茬的正房气个半死。但像这样一上来就说要成全他们的正房她是真没见过。雪莉小姐一下子就慌了。
于是，双方都静默了好久，雪莉在心里盘算着：算了，江少雄不过是我的金主之一罢了，又不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唐曼琳可是督军千金，万一因此得罪了督军，被赶出上海滩，那我这些年的努力······算了，算了。雪莉虽然心中对唐曼琳有所畏惧，但嘴上却不饶人。“多谢唐小姐的好意，但恕我不能接受。江少雄是你的未婚夫，在你那是宝。可在我这，他就是根草。您还是赶紧把您的未婚夫带回去吧。”“哎，你······”江月婷坐不住了，虽然因为这件事她对江少雄心怀不满，但江少雄毕竟是她大哥，是江家捧在手心里的长子，岂容一个歌女这样侮辱！刚要发作却被唐曼琳拦了下来。她已经察觉到了雪莉话语间的慌张。“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少雄带回去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发现这个宝的。”江月婷在心里暗暗叫好，这不就是变着法地骂雪莉有眼无珠吗?“只是少雄现在陷得很深，只怕后面还需要雪莉小姐的帮忙。”“好，好的。”雪莉也是个聪明人，给台阶就下吧。况且人家还是督军千金，惹不起呀!“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雪莉匆匆地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慢着！”江月婷叫住了她，“如果这次会面你让别人包括我大哥知道的话······”“不会的，放心吧江小姐。”江月婷当然知道她不会，但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江月婷就觉得高兴。
“好了，郑某的任务完成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少雄兄那里我还会再去的。”“等等”，江月婷下意识地叫住了他。但等郑凌恒真的停下来，她又不知道要干嘛了。“那个，就是，郑先生现在有空吗？帮了这样一个大忙，月婷想请郑先生吃个饭，不知道郑先生可否赏脸？”江月婷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最合适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这顿饭，江月婷吃得并不轻松。按照正常的流程，现在是不是应该敬郑凌恒一杯？敬的时候好像还要说一大堆客套话，可通常这些客套话都是说什么来着？可恨唐曼琳和江琪轩两个家伙只知道埋头吃饭，都不知道出来帮个忙。算了，再尴尬该有的流程也是要有的。“那个，郑先生，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辛苦你为我大哥的事做了那么多，改天一定让我大哥亲自答谢。”说完便拿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郑凌恒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别看只是寥寥几句话，已经是要了江月婷半条命，平时不善交际的她能说出这些敬酒词已经很不容易了。“江小姐言重了，这些都是举手之劳。”
与郑凌恒、唐曼琳分别后，江月婷把江琪轩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你小子，光顾着吃饭了是吧？刚才在饭桌上那么尴尬，你就不知道帮我解个围啊！”说着便要去揪江琪轩的耳朵。“姐，姐，冤枉啊”江琪轩连忙求饶道，“我这不是给你们增进感情的机会吗？”“什么增进感情，要不是大哥，我才懒得见他呢！”“切，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们俩郎情妾意，还什么懒得见他。”江琪轩极委屈地嘀咕了一句。
可让江琪轩不知道的是，真正的磨难还在后面呢。回家后，江老爷满怀期待地把江琪轩拉到书房，想了解一下郑凌恒和江月婷的情感进展。但单纯的小琪轩竟然把他们见雪莉的事情说了出来。自己的两个儿女，拉着督军的千金去见一个缠着自己大儿子的歌女。这几个孩子简直是在考验他的心脏，万一这中间要是出什么岔子，且不说他能不能在上海滩立足，光督军那他就不好交代。不行，这次必须要给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一点教训。“去，把你姐给我叫来。”“爸，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划的，琪轩不过是被我强拉过去壮胆的，罚我就行了。”“你可真是个好姐姐、好妹妹，既然如此，那你就一个人领两份罚把！”这边江老爷刚要家法伺候，那边管家就来通报：“郑少爷来了。”“先给我回房间反省去！”
江老爷平复了一下心情，笑意盈盈地招待着郑凌恒。“凌恒，来坐。哎呀，都怪我们家那个臭丫头，害得你跑来跑去的。回头我一定好好罚她。”“江伯父客气了。不过依晚辈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少雄兄对那个歌女死心，毕竟他现在陷得很深，恐怕一时半会还难以脱离。”“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你有什么办法吗？”“凌恒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怕要请令郎、令嫒还有唐小姐一起商议一下。”“他们？他们能帮上忙吗？”“江伯父，实话告诉你吧，这次凌恒只不过是把歌女约出来，其实都是江小姐在忙里忙外。凌恒认为，令爱与一般的娇小姐很不一样，所以我相信，这次她也一定能想出拯救少雄兄的好办法。”“那行吧。”
于是，因为郑凌恒的解救，江月婷被免去了家法。但随即她又面临着另外一个大问题，怎么把她的傻大哥给救出来。想到这里，她又在心里埋怨起了郑凌恒，在爹地面前给她戴什么高帽呀？她能有什么办法？真烦，过几天几个人又要聚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尴尬。其实和除爹地、兄弟之外的男人吃饭这种事江月婷也碰到过，之前都觉得挺自然的，怎么一遇到郑凌恒就那么尴尬呢？又不是单独吃饭。不对，那也不是尴尬，好像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可究竟期待什么，害怕什么呢？江月婷自己都说不出来。更让她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觉，竟在衣柜里翻找起了她那少得可怜的旗袍。并且每翻出一件，她就会条件反射地想郑凌恒有没有与之相配的大褂，到最后她竟然决定下次裁缝来家里的时候她一定要做条旗袍。完了，完了，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其实，在江月婷决定做旗袍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决定要送她一件旗袍了，这个人就是郑凌恒。其实郑凌恒一直不明白，江月婷明明是穿旗袍好看，怎么偏偏喜欢穿洋装呢？不管了，自己一定要送她一件旗袍，大不了把款式做得洋气一点好了。说干就干，他连夜写了封信给自己正在巴黎学时装设计的同学，想拜托他做一件款式稍微洋气一点的旗袍。写完后，郑凌恒便睡了，今晚，他梦到了江月婷穿着那件旗袍的样子，所以他睡得格外香。再加上昨晚的失眠，于是第二天，一向早起的郑少爷起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