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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噩梦

◎dreama

“青瑶!”

他在一片黑暗之中被惊醒,猛然睁开了眼睛,可意识仿佛还耽在刚才那个噩梦之中,令他一时之间难以分辨眼前的黑究竟是撞击后的昏厥,还是仅仅一个如千万个过往的普通平凡的夜晚。

他攥紧被子,肩膀依旧因着沉重的呼吸而起伏升落。

青瑶睡在他的身侧,睡得极沉,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惊醒而耽误到她梦里的世界。她的位置离他很近,呼吸声也温热而均匀,那恬静又美好的睡容好像和以前一点也没有差别。

齐琅侧过头看着她,急促的喘息也慢慢平缓了下来。墙上的秒针依旧孜孜不倦地在这寂静的夜里行走,他感觉那一层被噩梦笼罩的好像幻象在缓缓地褪去,而同时,真实之影在他的眼前愈发显现。

他决定坐起身,又觉得嗓子似乎有些干燥,便索性下了床。站在床边时,他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青瑶,在确认后者依旧没有因为他的这些动作而被吵醒之后,才穿上鞋,朝着门外走去。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

他偶尔会梦见他和青瑶的一些场景,这些场景的时间线似乎是比他现在的这个时代还要早上一些,因为在梦中的一切光景都略显陈旧,像被盖上了一层旧时光的滤镜。

那不像是他们在现实里会发生的事情,因他从未有过类似的记忆——只能是梦。

他握着一杯水,慢慢走到了书房里,坐在电脑桌的面前,仰头阖眼。

梦里的他,不再是齐氏公司的执行总裁,而是一名在量子力学和多重宇宙论学说领域里颇有成就的科研学者,曾发表过多篇轰动学术界的论文。他有一个还算和睦的原生家庭,有一个结婚多年也恩爱如初的妻子……

这个梦,似乎鬼使神差地掺和了些潜意识里怪诞的想象,亦梦亦幻,似真似假。

他喝了一口水。水温偏低,像是清晨结霜后的露水。

大抵是潜意识的缘故,他与梦中的那个齐琅一样,都喜爱在自己的工作上花费大量的时间,因而陪着家人的几率也便小了一些。梦中的青瑶也和他的青瑶一样善解人意,从不因此吵闹,更不曾埋怨过他一丝一毫。

同样,她们身体也都是那样羸弱,不知是有什么旧疾,因此总是待在家里,时而翻阅着自己刚买的新书,时而在电视机上播放着老电影,以此消磨他不在家里的漫长时光。

这些梦,他原本不曾在意,更不必在意。它们从未在这世上发生过,更不会再发生,仅仅是在他脑中存在过一晚上的幻想罢了,转瞬即逝,可有可无。

可是,梦得多了,也就不由自主地在意了起来。

那些梦时而会联结在一起,颇有些逻辑性与戏剧性,活生生地组成了另外一对齐琅与青瑶的生命。

就好像是一部连续剧一样,就算理智里分分明明地知道他们是虚假的存在,绝不会出现在这个现实之中,可看着他们的生活一集一集地播放着,也依旧想多看一眼他们的未来和最后的结局。

那么,昨夜梦中齐琅与青瑶所遭遇的那一场车祸,难道就是因为他这几日忧思青瑶的消失才出现的吗?

那碰撞的感知实在太强烈,让他就算霎时醒来,也难免有一种自己方才亲身在梦中经历了那场车祸的感觉,甚至那种疼痛与晕眩,即便醒来,也没能很快地褪去。同时,这现下的生活又顽固地向他输送着不真实的感觉,使他就算触碰着青瑶的皮肤,抱住她纤细的身子,抚摸她充盈着淡香的长发,和她说话,与她亲吻,可脑中不停回想着的——还是那一条没有回到这里的绿裙子,如幽灵鬼魅一样,久久不肯消散。

他又饮下一口水,再一次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最近的神经总是不自觉地跳着,仿佛在昭示着什么的来临,上一次在c市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在这昏暗的夜中,齐琅突然睁开了眼睛。

c市。

他从未忘记过青瑶说过的那一句她也去了c市,也从未停止怀疑过青瑶的手机被定位在c市里那座砖红色教堂对面的餐厅里的真实原因。

还有那一抹他明明看不见、却分外扎眼的绿,这些线索一点一点地想将他往漆黑的深渊里拉,让他无论多么想要回到过去的生活,让一切被遮掩和粉饰得平静又正常,却终究还是为这种自欺欺人的谎言所累。

他放下水杯,很快地打开了电脑,点进邮箱之中。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屏幕的光在这昏暗的黑色中显得格外刺目,齐琅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收件箱,确认着没有漏过哪怕一封的邮件。

而看过之后,他想,他果真没有猜错,这一切的不真实感都是空穴来风,因为——

那些在c市和“那个人”发的邮件记录,也随着那一条淡绿长裙一样,鬼魅般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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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c

他醒了过来。

大抵是夜,因而将将睁眼过后的光线并没有强烈到令他不适。在醒来的两秒以内,他只觉得头部有些隐约的疼痛,眼睛很是疲惫,颇有种几日不曾闭眼的劳累感,身体上亦有些感知得不太清晰的肿胀。

身边的环境静悄悄的,还伴着些无法消弭的耳鸣,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很远的地方睡着了,这大概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故而传来阵阵熟睡的鼾声。

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齐琅再次闭上眼,凝了凝神,渐渐的,头部的疼痛感也愈发清晰起来,耳鸣缓缓地减弱,那不知何人发出的鼾声也在耳鸣的消逝之间,变得愈来愈近。

于是很快的,他又一次睁开了眼。

这一次的世界变得真实了许多。

他挪动着眼球,大致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毫无疑问,这是一间病房,惨白又昏暗的墙壁无不彰显着此处的严肃与冷清,他还能隐隐闻到一些消毒药水的味道,似有似无的,不知是夜里的气味散发得实在快了些,还是他的嗅觉变得迟钝的缘故。

在家中工作了许多年的管家老赵此刻正趴在他的病床边。既然病房里已没有第三人存在,这鼾声自然便是从老管家的鼻中跑出来的了。

他稍稍动了一动自己的左脚,痛感很快地便传输到了他的脑中,他不禁吸了一口气——对他而言,这是还算可以忍耐的程度。

“赵叔。”他的喉音沙哑,仿佛已不是自己的声音。

鼾声因着这一些动静而变小了一些,却没能完全停止下来。

齐琅又挪了挪左脚——几乎就要到老赵的脸上了。

“赵叔。”接着,又是一声沙哑的呼喊。

那鼾声终于停了下来。

老赵在迷迷糊糊之间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睡眼朦胧地看了一圈周遭的情形。因为是夜昏暗的缘故,又大抵上了些年纪,故而,他并没有很快地看到齐琅那双睁开的棕瞳正微愠地看着自己。

他以为只是自己突然的惊醒,在确定了没有什么特殊状况之后,正欲再一次趴下去延续自己刚才熟睡时的那场梦,却突得听到房间里响起一个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声音。

“赵叔。”

老管家一瞬间跳了起来,那梦中的剧集与一秒之前的睡意在这一刻,都被吓到了九霄云外。

“少爷?是少爷吗?少爷你……你你你……你醒了?”

老赵赶忙摸索着跑到门边,“啪嗒”一声,把病房里的灯打开了。

面对着这突然的光亮,他的眼睛自是不适应的。他感到刺痛,便霎时闭上了眼。

“少爷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我啦,怎么好端端的就出车祸了呢……所以少爷你现在感觉是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会不会有哪个部位没有知觉了?哎哟你说说咱们家最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是小少爷出事,然后是老爷,现在竟然连少爷您也……”

“赵叔,”这是他唤出的第四声,他慢慢地睁开眼,目光中已有了明显的不耐,“我昏迷了多久?”

老赵瞪大了眼睛,掐着手指算了一算:“那怎么也得有两天了,你都不知道我和夫人有多担心啊,这怎么就早不好晚不好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些……”

“瑶瑶呢?”

一个简短的询问,令老赵一番念叨的声音就此戛然而止。

老管家方才那无休无止的劲头好像是一下子便泄了气,只偷偷地看了齐琅一眼,声音也不禁低了两分:“少爷,你……你还记得你和小青瑶在车祸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齐琅蹙起眉——就像他在看到那辆货车朝他们冲过来时那样,然后努力地在脑中翻寻了一道关于当时的回忆。

记忆似乎是随着他因昏迷而停止的意识也一同断了层,他如今还能记得的,便是那货车刺耳的鸣笛声,青瑶的惊呼,还有两次撞击的感觉。

他的意识似乎在第二次的撞击之后稍微残存了一会儿,隐约之间听见了什么,然而很快的,也沉入了黑暗的深海。

“记不太清,但那货车应当没有撞上我们才对。”

老赵一愣,忙点头说:“对,对,少爷你没有记错,你们的车的确是没有被那辆肇事的货车撞上,只是撞到了旁边的山坡。”

他听罢,便顺着对方这番话的逻辑而下:“如果只是撞到山坡的话,那我与青瑶应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

“对,对,少爷,”老赵又是一番连连点头,“那什么……呃,所以小青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现在正在另一间病房里休息着呢,现在很晚了,少爷你身体还没有康复,要不也再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咱们明早再说……”

齐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老赵。他的目光清冷又严厉,像一支支寒冰的箭,好似要将世间万物都钉死在这间病房惨白的墙壁上一样。

“是吗?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

齐琅冷冷地看着他,几秒过后终于再次开了口。

“那么为什么你刚才说,我会在这里昏迷了整整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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