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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罪咎(二)

知蘅压低眉头:“什么?”

然还不待她问出个所以然来,身后便传来一阵轻咳声,回首看去,原是厉睛面色不虞地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对他们私自破坏大牢的举动颇有成见。

“几位,时间到了。”

他不容分说地上前去分开了几人,本来还清明了一段时间的杨昇见了他又变成了缩头乌龟,踉跄到角落里不吭声了。

知蘅无奈只得退出地牢,走在牢外小路上时一直垂眸沉思,虞钦跟在她身后,随口找了个话题道:

“白费了这么大功夫,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知蘅则摇摇头,道:“并非如此,至少……知道了荆云门与摘星门中应当有不小的势力盘踞着,否则杨昇不会如此畏首畏尾。”

虞钦道:“他不愿与厉睛说,也是怕走露了风声?”

知蘅点头:“当是如此,事情比我之前预想的……要严重些了。”

虞钦把玩着自己手腕上被下了咒符的红绳,不做过多言语。

而就在此时,迎面却走来一个面生的青年,停到了二人面前拱手一揖。

“见过麓霞真君,晚辈名唤余襄,负责二位这段时日的起居琐事。”

知蘅停下脚步,眼前青年眉眼柔和,一袭荆云门白衣,当是个观之可亲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劳烦了。”她稍一点头,余襄便含笑为他二人引路。路上不免闲谈,知蘅便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关于杨昇的事,而余襄是守口如瓶,藏头露尾,怎么也不愿把话说明白了。

多半是先前被厉睛提醒过了——知蘅想,于是也不过多言语了,只是沉默地跟他走着。

路上不免有三三两两路过的荆云门弟子,似乎是都没见过知蘅这般气质出尘的仙人模样,都不动声色地留神打量着。

而就在此时,虞钦突然开口问道:

“那位厉执教,可是有婚约在身?”

余襄先是一愣,而知蘅则回首看了少年一眼——虞钦多半是走乏了,开始寻些家长里短的话来。

这事不算什么秘密,余襄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确实如此,执教有一青梅竹马的恋人,到如今……也当时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虞钦低低哼了一声,随即意味不明地道:

“修仙之人,远离尘世俗情才是。”

“不然……下场未必见得多好。”

这句话不清不楚意有所指,余襄也寻不出什么好接的下岔,便笑笑打了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二人在院落里住了两日,期间可谓是风平浪静,而杨昇的事被极其巧妙地压了下去,愣是没叫底下的荆云门弟子听到半点风声。

虞钦冷笑嘲讽道——不知他们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知蘅没事便去荆云门内走动,而不少门内的长老听说了有这么个神仙亲自来门中,都想着能见一面才是,个个都想着把知蘅往外请。

因此虞钦多了不少自由行动的时间——也亏得知蘅信他,放心他一个人在山上乱跑,也不怕就此跑没影了。

不过虞钦也够给她面子,或许也是被手脚上的咒符束缚住了,他没事便往山门附近的一棵古树上一躺,百无聊赖地看着来往人流。

就在某一日,还真叫他看见些有意思的东西了。

那日正夕阳,游云旅居山峰之上,正一派橙红暖意。

虞钦坐在树枝上,一条腿晃悠着瞧山门附近,忽然瞧见一个陌生面孔的女子正缓缓向山门处走去,手里似乎还拎着漆木的食盒。

他瞧了一会儿,随即便看到了在山门处站着的另一人,微微一挑眉。

——是厉睛。

离得有些远,虞钦并未看清楚他的表情,不过从那放松的身姿来看,这位拎着食盒的应当就是厉执教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了。

那女子见到厉睛后快走了两步,雀跃着将手中的食盒交了过去,随后抬袖掩面笑着说了些什么。

厉睛接过了食盒,看了一眼后便与那女子说起话来,周身气场与当日在地牢完全不同。

虞钦好整以暇地看着,瞳中翻涌着不知名的光暗。

或许在很久以前……爹娘也有过这种时候。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后自嘲一笑摇摇头,暗骂一句自己怎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

那边的两人似乎是聊完了,正依依不舍地分别——有弟子来唤厉睛,他只得向女子叮嘱了几句后便匆匆离去了。

那女子目送他离去之后才准备转身离开,正巧路过虞钦歇息的树下。少年正无聊,便低垂了眉眼多瞧了一瞧,而就在电光火石一刹,他似乎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猩红。

虞钦登时便坐直了身,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女子。

眼见着她就要走远了,虞钦“啧”了一声后利落地从树上翻了下来——女子听闻身后的动静,扭头看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这凭空出现的少年,吓得退了半步。

“你、你是……”

虞钦眨眨眼,调度出了自己拿手的看家本领,眉眼一弯双唇一抿,便露出了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温声和语地道:

“姐姐好,我是荆云门的弟子,执教叫我来送姐姐下山。”

那女子听闻是厉睛派来的人,神色稍微缓了缓,便含笑着埋怨道:“不必了,这条路我常走,犯不上小哥儿再多跑一趟。”

虞钦生怕她拒绝,便摇摇头道:“那也不可,若是没将姐姐安全送下去,回去执教要说我的不是呢。”

他将眼前女子的心思拿捏地极好,果不其然,那女子便叹笑着答应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下山的路上,虞钦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少年人心性的样子,满是好奇地问东问西,那女子也笑着一一答了。

她名唤许荷,家里世代行医,如今自己也在云青山下开了一家小医馆,同厉睛算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只是她没有修仙的天分,便只能叫厉睛一个拜入荆云门了。

说着,她忽而咳嗽了两声,虞钦贴心地问怎么了,许荷便轻蹙眉心摇头,道:

“老毛病了,前几年云青山下爆发了一场瘟疫,死伤无数,我没日没夜地呆在医馆里,把身子也熬坏了。”

“自那之后……这毛病就没好过。”

虞钦敏锐地捕捉到瘟疫两个字,便不动声色地又追问了几句,许荷也愿不多说,只是言道那次瘟疫来得奇怪,患病的人都浑浑噩噩地说胡话,时不时还要暴起杀人,到最后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虞钦听着,这倒不像所谓瘟疫,倒像是……魔怔了似的。

不过他也没说,手脚腕上却忽而传来一阵猛烈的刺痛!

他没忍住“嘶”了一声,整个身子都麻了。

许荷忙站住了,问他出了什么事,虞钦留着冷汗瞧了眼远处的山门,知晓自己这是走得太远了,这系着的咒符急着要把他往回拉呢。

于是他便编了个谎话道:“前些日子修炼时磕着了,不妨事。”

许荷听了,便叫他不必再送,快些回去休息才是,又嘱咐了几句上药热敷之类的话,才孤身一人走下了山。

虞钦一直含着笑看她慢慢走远,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消失。

瘟疫……倒是有意思。

他思忱了一路,待到回去时已是月在中天。

虞钦抬眼一看,意外地发现知蘅站在小院中等他。

仙君一袭白衣极衬月色,周身似是笼上了一层薄光,显着清清冷冷的。

她看着走向自己的虞钦,不辨喜怒道:“你今日去哪了?”

虞钦反应过来她是问那系在自己身上禁咒的事,心里没来由涌上来一丝怪异的既视感,活像个被抓包的淘气孩子似的。

不过他立马就把这奇奇怪怪的念头压下去了,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地认了个错,随即将许荷和瘟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知蘅越听眉头便压得越低,待到虞钦说完后邀功一般地看向自己时,她则道了一句:

“下回莫要如此鲁莽行事了。”

虞钦愣了一瞬。

“你身上的咒符可不是儿戏。”知蘅回身走向屋内,看样子还叹了口气。

“若非今日我发现地早帮你止住了责罚,按着这咒自己的法度,你如今该是被抬着回来的了。”

虞钦哑声地看着她走进了屋子,才后知后觉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原来那刺痛,是知蘅及时帮自己拦住了吗?

他沉默了好半晌,心里头百转千回的,兜兜转转道不出个情绪来,都堵在喉头一处,梗塞着叫人难受。

夜里下起了雨,在窗外淅淅沥沥的。

虞钦睡得不安稳,干脆起身靠在窗边听雨声,目光在雨帘中游移,最终停在了对面知蘅的屋子外。

神仙无需常人般的睡眠,想必知蘅此时也没睡,屋中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烛灯,不知在做些什么。

虞钦看了许久,脑袋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只是觉得看着那处便能心静些许。

而就在此时,一阵突兀的喧闹声自院外传来,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他霎时回神,稍向外探了探身子去瞧发生什么事——而知蘅早就先他一步瞬移到了院门,周身的雨点都自发地绕开了她。

她轻蹙着眉看向狼狈地跑来的荆云门地牢守卫,那人正上气不接下气,浑身上下都被雨点子浇透了,一口气还没喘匀便慌里慌张地道:

“厉、厉执教叫晚辈来和您说……”

“杨昇、杨昇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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