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警局
到家之后才三点钟，姜文升的实验室确实有重要的实验要做，但是他还是不太放心把姜乔一个人放到家，实验室又不适合小孩子过去。
“乔乔，要不要去楼上白爷爷家里呆一会儿啊？爸爸要去实验室工作了。”
姜乔眼珠子转了一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对姜文升说：“爸爸，我好困啊，想睡觉，你去吧，我在家里睡觉就行。”
姜文升看着她上床睡觉才出门。
姜乔听见门的响声立马爬起来了，起身太快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又一下子倒在床上缓解疼痛。
她小心翼翼地爬下楼，在楼下遇见了遛弯的白爷爷，老爷子一辈子没结婚，也没领养个一儿半女，平时对街区里的孩子们都很好，对姜乔尤其好。
白爷爷见了她，没有了以往的热切，皱着眉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只哼了一声就走了。
姜乔这两天见多了这样的态度，虽然不至于像第一次那么难过，但是好歹都是平时待她亲近的人，这么大的反差还是让她心里难受。
她打起精神往外面走，警局在梧桐街的最里边，姜乔要过去就得穿过这一大片胡同。
姜乔从小到大不知道在这些胡同里走过多少遍了，倒是不至于迷路，只是里面住的人多且杂，这一路她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还有小孩子吓唬她冲她扔石子。
走了一大半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这个季节总是这样，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乌云密布了。
刚开始雨下得很小，姜乔努力地向前走，想在雨下大之前赶到警察局。但是雨很快就下大了，姜乔想要找一家屋檐下避雨，可是她刚站住脚屋里就出来一个人把她赶走了，几次都是这样，她也不躲雨了，就在大雨中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门卫看到一个小姑娘淋着大雨颤巍巍地走过来，立马拿着伞跑出来接她，也没把人往保安亭里带，那里没有衣服和热水，直接领着进里边了。
“快快快，来个人，这个小姑娘自己淋着大雨过来的，快找找毛巾和热水，别感冒了。”
姜乔身体本就虚弱，又淋了这么久的雨，整个人有点迷迷糊糊的，也听不见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等有人拿着毛巾在她身上擦来擦去她才反应过来，不好的回忆一一涌现，恶心的她想吐。
值班的小民警看到姜乔的反应就不敢动了，手足无措地拿着毛巾蹲在那里。翟萤正好出警回来，小民警看到她回来了立马跑过去解释了一通，询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你去给她倒一杯热水。”
翟萤看见小孩儿的反应，以为她在家里遭受到长期虐待，于是走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发抖的姜乔身边，温柔的问她：“小朋友，你怎么自己淋着雨来警局了，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勇敢的告诉姐姐哦，姐姐会帮助你的。”
姜乔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情绪慢慢稳定了，她想让翟警官摸摸自己的头，再抱一抱就更好了，可是她身上湿哒哒的，脏死了，她不想脏了翟警官的手。
看她没有力气说话，翟萤让同事看着她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同时注意有没有人来报案孩子丢了。
姜乔喝了热水之后好多了，她捂着小毛毯，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门口看，旁边的民警看她这么可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脸，姜乔猛地打了个哆嗦，脸色也隐隐发白，吓得民警差点跑出去再把翟萤找回来。
翟萤汇报完情况回到休息室，看到小孩儿亮亮的眼睛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萤姐，你认识这小孩儿啊？一动不动地坐在这里就盯着门口看，看到你来了眼神立马就亮起来了。”
翟萤也觉得奇怪，她问姜乔：“小朋友认识我吗？”
姜乔立马点点头，“你是翟警官，我还认识杨警官，我们在医院见过，你忘了吗？”
翟萤一脑袋问号。
“你说你在医院认识的我，还有杨警官？可是我们最近都没去过医院啊。”
“我叫姜乔啊！你忘了吗？你还一直叫我乔乔呢！”说完姜乔有点害羞。
小孩儿眨巴着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你，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于是翟萤果断转移话题：“那姜…乔乔你来警局干什么？是被欺负了吗？”
“我要报案，有三个叔叔在儿童公园旁边的小巷里欺负我。”
翟萤听到这里立马给同事使了个眼色，“去把杨哥叫过来。”她起身拿来录音设备对姜乔说：“乔乔，可不可以给姐姐说说具体的情况啊？”
“可是我早就告诉你了啊，就在医院里。”
“可是姐姐最近没有和杨叔叔去过医院，也没见过你啊。”
姜乔有点难过，连翟姐姐都没记住自己，那大概是个梦了。
姜乔根据记忆又复述了一遍那天的情况，再回忆一次依旧让她很害怕，好在翟萤很会观察她的情绪，看她难受得厉害就会温声哄几句，说到最后姜乔又加上了一句话：“爸爸说这一切都是梦，我有时候也觉得，因为身上的伤口都没有了，你们也都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一件事之后所有人都在说我不干净了，也没人愿意跟我玩了，平时对我好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也都像变了一个人，伤口虽然不在了但是依旧很疼。”
翟萤有点心疼，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无论这件事发生过还是没有发生过，都很残忍。
没过多久杨溯就过来了，“杨哥，这是录音。”
杨溯看了姜乔一眼就出去听录音了。姜乔撇了撇嘴，哼！好歹翟姐姐还安慰她跟她说话呢，杨叔叔竟然都不理她。
杨溯再回来的时候眼里多了复杂的情绪，看着小姑娘好像有点气哄哄的样子有点疑惑，眼神暗示翟萤发生了什么，翟萤也觉得有点好笑，用口型示意他叫人。
“姜…乔？”小姑娘还是不理他，翟萤咳嗽了一声，“乔乔？”
“哼～”
杨溯被逗笑了，成功获得了小姑娘一个白眼。他立马憋住了笑，再开口还是那个严肃的杨警官。
“姜小姐你好，我是梧桐街分局的警察，我姓杨，你可以叫我杨…叔叔。”说完下意识的地伸出手，突然想起来同事告诉自己姜乔有接触障碍，正要往回收手，就被姜乔一把握住了，“杨叔叔你好，我是在南市第三实验小学三年二班的学生，我姓姜，你可以叫我乔乔。”
杨溯的嘴角扬了一下，很快就又落回去了。
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翟萤让姜乔给家长打电话来接她回去，姜乔一想自己是偷偷跑过来的，根本不想给爸爸打电话，她直接表示自己回去就行，爸爸工作忙，不能麻烦他了。
翟萤也很强硬地表示马上天就黑了，她身体这么弱太不安全了。
最终姜乔不得已把姜文升的电话告诉了他们。
“喂？”
“喂，姜先生您好，这里是梧桐街分局，我姓翟。”
姜文升听到是警局打来的电话整个人绷紧了，克制住了自己不要下意识地挂电话。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姜乔今下午独自一个人跑来我们局里报案，您看您有时间来接她回家吗？”
姜文升沉默了很久，等到翟萤忍不住问一问他还在吗的时候才说，“不好意思，可以麻烦警官帮我把乔乔送回家吗？我这里工作比较重要，实在是走不开。”
挂了电话之后，翟萤觉得有点奇怪，听说女儿到警局了竟然不紧张，但是又听姜乔说爸爸对她很好，根据姜乔讲的不知道是不是梦的故事里他的表现也是一个很爱女儿的爸爸应有的表现。
最终是翟萤抱着姜乔回去的，因为姜乔眨着星星眼问她可不可以抱一下，翟萤一心软就决定抱着她回去，正好小孩儿身体不舒服。
走到半路翟萤实在是抱不动了，毕竟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儿了，他们试着让杨溯背她，但是姜乔最多能接受牵牵手，更多的接触就让她感到不适了。也只能辛苦翟萤抱一会儿歇一会儿了。
走这一路才能体会到姜乔说得寥寥几句话里的伤害有多大。
胡同里的人一看见姜乔就立马散开了，有人看见了翟萤身上的警服，立马大声说：“她果然被人xx了吧，都有警察跟她在一起了。”
还有孩子想要扔石子，被杨溯一个眼神镇住了。
杨溯走到那群人面前，用严肃的声音说：“现在我们的调查结果都没出来呢，谁那么肯定的就知道了？姜乔的体检报告显示身体健康，你们怎么比人家自己都清楚？大家家里都有孩子，怎么都对一个大概是受害者的女孩儿恶语相向！这个世界上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就是因为你们各位的这种声音，这种态度，让多少受害者不敢出面指认凶手，甚至不敢坦言自己遭受了这种事情，让多少人渣逍遥法外，越来越放肆！
无辜的人因为可怕的伤害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甚至有的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最美好的年纪就离开了人世，而你们，竟然还要在他们的伤口上继续插上一刀又一刀，你们跟那些面目可憎的施暴者有什么区别？
正义是什么？对我们警察来说，正义是忠诚于我的国家，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执法公正，为不平的人伸冤，让犯罪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对你们来说呢？你们自己想过没有？难道你们心里的正义就是聚在一起妄图毁掉一个无辜的小女孩？”
杨溯说完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就带着姜乔和翟萤离开了，一路上姜乔都在夸杨叔叔帅，姜乔虽然不太理解杨溯说的话的意思，但是大概是很厉害的话，厉害到翟姐姐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