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遇杨溯

8点四十几，她站在可以看到警局门口的树荫下，她想看看翟姐姐和杨叔叔现在怎么样了，那件事之后，他们是唯二给予她善意和温暖的陌生人，她身上有太多人投注的太多恶意了，她不想这些恶意转移到他们身上，所以就远远看一眼就好。

其实这个时间能碰到他们的概率极小，她的人生中不幸太多了，她希望为数不多的幸运可以出现在“遇见”上。

九点五十八分，她等到了！

他们从警局出来了，远远地就能看出来他们有点疲惫。他们好像在一起了，因为杨溯是揽着翟萤的肩走出来的。

她看不太清他们的脸，只能看出他们是笑着的，大概刚破了一个案子，又大概是相互依偎着的欢喜。

翟萤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往这边看，姜乔没有把身体藏在树后面，现在她有些紧张，不知道翟姐姐还认不认得自己，还…愿不愿意认自己。

就在翟萤的头要扭到她这边时，姜乔眼前一黑，又回来了，姜乔看了看熟悉的房间，气愤地跺了跺脚。

中考那天是个大晴天，拿到试卷后，姜乔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在考试的时候紧张。

考完最后一门，她在操场待了好久才离开，门外肯定聚集了很多家长，她不想出去那么早。况且，姜文升是不会来等她的，他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姜乔依旧低着头走路。其实姜乔以前不是这样走路的，刚开始是因为不想看到别人冷漠嘲讽的脸，后来就是因为习惯了。

“乔乔！”是姜文升的声音。

姜乔抬头往路边看，看到姜文升穿着低调地站在门口等她，手上还提着一个水杯。

姜乔有点惊喜地走过去，抬头开心地问姜文升：“爸爸，你怎么来了？”

“我们乔乔这么重要的考试，我当然要来了，”姜文升抬手摸了摸姜乔的头，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水。”

姜乔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里边的水还是滚烫的，幸好她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水杯不是保温杯，只是很普通的塑料杯，所以姜文升一定是刚到。

姜乔不在乎姜文升是不是像别的家长一样早早地焦急地在门口等待，她只要姜文升来了就好。

“走吧，今天爸爸带你在外边吃大餐。”

姜乔开心地跟上姜文升。

站在炸鸡店门口的时候姜乔有些紧张地问姜文升：“爸爸，我们要不回家吃吧，这里好像有点贵。”

姜乔没来吃过，她只是听前座的同学提起过，他说这个牌子的炸鸡很贵，只有他考得很好的时候爸爸妈妈才会带他去吃，每次他吃完，回学校都要炫耀一番。

姜文升弯下腰，姜乔长高了很多，已经不是姜文升蹲下来才能视线相平的小豆丁了。

他温柔地看着姜乔，“乔乔，你不需要过得这么节俭，爸爸有钱的。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那一家汉堡摊了，跟爸爸在一起你不用委屈自己。”姜文升伸手摸了摸姜乔的头，带着笑意说：“我们乔乔长大了，会心疼爸爸了。”

这是出事以来第一次吃炸鸡，味道很不错，但是姜乔还是觉得少了点味道。姜文升点了很多，看着桌上不同品类的小吃，还有冰可乐，姜乔心情微微低落了一下，爸爸应该知道她胃不好的。

暑假里姜乔自己回了南市一趟，她得回去看看石头被磨的痕迹还在不在。

再次来到这个小巷，姜乔还是有些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胃，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石头那里，有痕迹！

姜乔蹲在地上，眼神直直地看着那一块儿她被推倒过很多次的地方，指甲慢慢掐进了胳膊里。感觉到疼了，她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掐越狠，这一块儿疼麻木了就换一个地方继续掐。

直到一声脚步声传来姜乔才回过神，她把手从胳膊上收回来，看着胳膊上一个个指甲印，皱了皱眉。

“呸！”她面前被人吐了一口痰。

姜乔抬头一看，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他看到姜乔抬头看他了，立马开始骂骂咧咧：“看什么看你这个小□□，长这么好看怪不得被男人搞，哈哈哈哈，真不知道哪家家长教出来这么不检点的娃娃，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姜乔死死地瞪着他，手指紧紧攥在一起。

“瞪什么瞪，你能干的出这样的事情还不让人说了？听说那两个警察还在查，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明摆着的事实有什么可查的？都是傻子，家长和警察都是傻子！”

姜乔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看了眼那块儿石头，揪着他的衣领往巷口拖。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顺着她的力道趔趔趄趄地走。快到巷口的时候姜乔停了下来，男人也缓反应来了，正要还击，姜乔活动了一下手腕，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男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狠狠地盯着她。

姜乔又一脚踢在了他肚子上，男人本就喝了酒，被这么一踢就想起身吐，姜乔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还没吐出来的呕吐物被卡在了喉咙里，引起男人的剧烈咳嗽，姜乔也不管他，继续一下一下地砸在他身上。

姜乔不傻，如果平时她肯定打不过这个体型的男人，但是他喝酒了，反应慢，只要她动作狠一点，快一点，就不会出什么事。

男人终于从咳嗽中缓过来了，身上的疼痛也让他酒醒了大半，他慢慢站起来，阴毒地盯着姜乔，姜乔直接一脚把他踹到墙上，刚要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后边出现了一双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姜乔没有立刻感到恶心，她回过头，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又立刻把头扭回来，看了看眼前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用力挣脱开对方的手腕就跑走了。

杨溯也有点愣，他有空的时候就会往这条巷子这里走一走，今天离得不远就听见了这里传来哀嚎，他立马过来就看见一个女孩在单方面殴打一个男人，他赶紧制止女孩，可是女孩扭过头的时候那张脸，让他觉得很眼熟，很像是姜乔，他又不那么确认，她跟小时候他见到的姜乔性格很不一样，小时候是可爱的，现在，则有点阴沉，但是她们的脸又很像，根本就是等比例长大，所以他一时不察就被她逃跑了。

他也不知道这几年姜乔经历了什么，性格变了这么多，她八岁那年搬走之后他们就失联了，他和翟萤都以为换个城市，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小姑娘就会开心的长大，没想到还是受了苦吗？

姜乔直接跑到高铁站，买了最近一趟回青澜的车。上了高铁之后她看着手腕上的捏痕和手背上发红甚至有些破皮的痕迹，发了一路的呆。

她不知道杨叔叔认出她了没，但是只要一想到让他看到自己这种样子，她就觉得格外的暴躁，心里的暴戾就要冲出来了。

下高铁之后已经将近凌晨了，姜乔打车去了拳馆，这时候的拳馆早就没有客人了，只有值夜班的前台在打瞌睡，姜乔报了名字就进去了。

她戴上拳套，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沙袋上，没多久她就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胳膊和手都酸疼，今天只吃了一顿饭，还剧烈运动了这么久，她身体并不太好，很快就没有力气了。

姜乔躺在拳台上恢复力气，身体随着喘气一起一伏，她不爱出汗，即使是现在也仅仅出了薄薄一层。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全身都很软，胳膊酸疼，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慢慢地向海边走去。

现在已经快天亮了，夜生活早就结束了，只有出早摊的小贩在忙碌着。这个城市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忙碌的，有烟火气的，姜乔每每穿梭其中，都能感受到踏实。

姜乔躺在沙滩上一个偏僻角落，闭上眼睛，听着在海边露营的游客对日出的赞叹和海浪翻滚的声音，慢慢睡着了。

姜乔开始写新的一本小说，她换了一个新的笔名—live，生存，活着。

这本书她构思了半年，讲了一个少年误杀了一个女人，多年后却爱上了她的女儿，他本想瞒她一辈子，没想到连他们的相遇都是女孩刻意安排的，更没想到，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她目睹了母亲被杀害的整个过程。

女孩本想做局杀了他让他为妈妈赎罪，最终被爸爸和警察发现她的动机，用爱和温暖让她放弃了杀人，和警察一起找到了证据，送坏人入狱。

整篇文风格和文笔都有点暗黑，但是又有一束光始终照亮着，不至于太压抑，甚至还有点温暖和希望。

她本想借爸爸的电脑来写，谁知道爸爸直接说给她再买一台新的，她不知道爸爸现在的工资具体是多少，但是买电脑终归是太奢侈了，连忙推说不要。

第二天，姜文升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姜乔不知道这个牌子的电脑好不好，贵不贵。

姜文升摸了摸她的头说：“乔乔，你是我的女儿，用不着讨好我，我像全天下大部分父亲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不用担心钱，爸爸可以赚到。”

姜乔按照杂志编辑给她说的网站，登上去发表了一部分，这本小说反响很好，她很快签约，大概是因为文笔不错，她赚到不少钱，姜乔把这笔钱攒了下来，存到一张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