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非良人

把人半推半请的送走后，蝴蝶稍稍松了口气。

能让大人亲自出面接待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她真没看出来。以她阅遍吉原的毒辣眼神，这不就是个赌鬼吗，还是很蠢的那种。都能让赌场赶出来了，能有多大的能耐？

平田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就躲到后厨去忙了。

抬头一看，大人自己端着两盘菜就准备上楼，赶忙迈着小碎步过去帮忙。因为是两个人的食量，十六夜默许了蝴蝶的帮忙，两人一前一后登上楼上的客房。

十六夜一改楼下矜持端庄的作风，用肩膀挤开拉门，钻了进去，放下菜盘后打了个响指，一盏黄铜油灯亮了起来。

蝴蝶上前想把灯芯挑出来一点，被十六夜阻止。

“你没有查克拉，容易被反噬。”

语毕，手上裹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从灯盏中拉出灯芯，屋内的光芒顿时亮了许多。

蝴蝶出神的凝望着被封印固定的死死灯焰，又一次羡慕道：“要是我也是忍者就好了。”

十六夜低声笑了起来。“有些忍者却不愿意当忍者。”

蝴蝶立刻反驳道：“比起被人不知缘由的杀死，我宁愿把刀握在自己手中。”

“天恕可不那么想。”

蝴蝶顿时语塞。想起在村落里教认字的瞎子，心里的怨气更深了。她重重一哼，又觉得在大人面前失了态，赶紧补救道：“说起来，这条街大部分人已经认可我们的进驻，最近两天已经没人来找麻烦了。可是对面的赌坊负责人一直没露过面，我担心他们会在背地里使坏。”

十六夜夹了一筷子菜闻了闻，又放下，抬头笑道：“我已经把短册街交给了你。你是怎么看的呢？”

蝴蝶心中一喜，斟酌着用语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小心思。“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让瞎子过来帮把手，今明两天就把他们咔嚓了。”

她比了个向下的手刀，十六夜顿时被逗笑了。

蝴蝶本人没有查克拉，当然也不是武艺高强的人。在某个阴沉下雨的午后，十六夜在小溪边捡到了一脸赴死的她。

她捡人素来不问出处，只要能遵守规矩，一应皆许。

就比如蝴蝶话里话外指向的瞎子。那是个有着一头黑长直，面容英俊，稳重保守的年轻男人。会识字，会武艺，什么都会一点点，就是眼睛不好。是她在某个山头捡到又一个准备自我了断的。

这两人一人跳水一人跳崖，某种意义上也挺相配。

平田眼瞎，阅人无数的蝴蝶可不眼瞎。能让千手柱间白蹭了一顿饭食，大概率和他那头比瞎子还顺直的黑色长发有关。十有**是爱屋及乌了。

她没简单反驳属下的建议，而是多问了一句。“如果天恕过来帮你，村子那边谁负责呢？”

“不是还有村长嘛。”蝴蝶想也不想的回答。

“井下作为村长的确很可靠，能把大家的生活安排得稳稳当当的。”

生活两个字被稍微加重了点语气，蝴蝶从气头上醒悟过来，立刻发现自己又犯了意气用事的错误，一下子跪下俯身道歉。

“对不起，大人！我，我……”

“无妨。意识到疏忽，及时查缺补漏就行。”

十六夜替她扶正发髻上的木梳，温和的说道：“你已不再是以前的孤身一人的你。你的身后有我们一整个聚集地的村民。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啊。”

蝴蝶低声应是，语气间微有哭意。

她是最早跟在大人身边的人之一，应该更明白大人的脾气，却还是在犯了错。除了自己恃宠而骄外，从花街带出来轻浮作风也影响颇大。

大人是看她待人接物最大方，才让她跟随自己来到短册街开拓市场。自己却只顾着心里的小算盘，差点坏了全盘布局。真是不应该！

为了安抚这位得力下属，十六夜耐心的给出自己的考虑。

“把你们分开，是我考虑不周。可是目前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山下要照顾村落，天恕除了教小孩子世子，还得教年轻人武艺。不然随便去几个盗匪，岂不是后院起火？那我们在这里努力从地头蛇口中抢食又是为了什么呢？”

“对不起……大人，我。”

十六夜手下稍稍用力，打断了不阻止就会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的蝴蝶。

“然而还是得拜托你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从袖口拿出装着小判的钱袋，郑重的交到蝴蝶手中。

“今天来的客人身份非同小可，不是目前我能抗衡的存在。他在短册街出现，也许不仅仅是为了赌钱。你去打听一下他在赌场里输钱的具体情况，回来告诉我。”

蝴蝶用袖子抹了把眼睛，重新扬起妩媚的笑容，自信的表示：“您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宛如金鱼尾巴一般摇曳的裙摆消失在门外，十六夜静静的听了一阵，确定只有自己一人了，挺得笔直的脊背弯了下来。

她微微出了口气，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紧紧的闭上眼睛放空了一阵，才又板直肩膀。

没有查克拉的平田和蝴蝶都能以常态接待客人，可她却不行。

体内压抑的死气被旺盛勃发的生命能量勾动，差点就要泄漏出来了。

十六夜用手按住肚子，盘膝坐好，运行起在漩涡国学到的查克拉运行方式，将身体里的封印重新修复完整。

收拾完后，十六夜疲惫的躺下。

直面顶尖忍者的压力果然比收拾几个浪忍大多了。不知道传说中的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千手扉间等人又是何等风采，单就一个千手柱间已经让她觉得疲于应付。

不是他的态度有多不好，或者故意用查克拉施压。千手柱间就如同一座高山，高山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单就伫立在那里，就必须摆出全部精力应对。

蝴蝶的提议和她之前稳扎稳打的计划不吻合，本不应该予以采纳。但是现在突然碰见千手柱间，却让她谋取短册街的行动出现了的危机。

短册街，后世木叶村旁的小镇，据说建立时间比木叶还早。现在她证明了这一说法，以亲身经历为证据。

抛去不合时宜的前世情绪，十六夜强打精神撑了起来，一口一口的把剩下的饭菜全部吃光，一粒都没有剩下。

不能浪费，节约资源，饿肚子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尝试了。

寡淡的菜品，粗糙的米饭，前世随便一家路边小饭店都能秒杀此时所谓最高等级的享受。更不用物提资贫乏什么都得靠手搓的日常，还有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的外部环境。

她摸了摸心口，心跳频率始终静不下来。

书中的人物第一次亲眼见到，造成的冲击比她预想的要更剧烈。

蝴蝶的感叹也是她死死压在心底的秘密——如果我也有忍者之神一样的力量——马上就去抢艘最坚固的大船，回到溺水前记得最后一片海域，想方设法再穿回去！

不知不觉间，她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再被叫醒，眼前出现的是四尾那张猩猩脸。

四尾，顾名思义，有四条尾巴的尾兽，别名孙悟空，对与自己同名的异世界猴王故事非常感兴趣，每天都会定时定点的来听连载，偶尔她太忙忘记了，还会被催更。

“醒醒！十六夜！醒醒！太阳都出来了！”

十六夜扶着额头揉着太阳穴，随口应付道：“昨天讲了很多了。话说你都听第二遍了，偶尔也自己回忆一下吧。”

“不要！快说大圣带着他师父师弟们在佛塔里发现了什么！”

“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两条鲶鱼精，假装成和尚。”

四尾若有所思的拍打着尾巴，“我也见过比较厉害的鱼，不过叫山椒鱼，喜欢躲在泥塘里。后来呢？鲶鱼精和山椒鱼有什么不同？”

十六夜用力在太阳穴上掐出指甲印，精神恢复了不少，开始有心算计了。她斜睨着蹭故事听过的尾兽，说道：“要不你帮我端掉对面的赌场，我再告诉你。”

四尾摇头摆尾的拒绝：“不行。羽衣不让我们不要介入人类的冲突。”

“哼。那你总是来找我蹭饭？！”

如果大筒木羽衣知道他儿子的转世们，一个操控着九尾大闹忍界，一个封印了所有尾兽送给人类，会不会气得死去活来。

后世对因陀罗转世的宇智波们颇有微词，却很少有人对阿修罗的转世们有所怨怼。即便从事实上来说，让冲突升到尾兽级别的应该是千手柱间才对。不过是因为宇智波信任自己的力量，而柱间将同等的力量分与了其余国家。

如同直接给予懒汉金钱，德不配位之人不会因此约束自己，历史迟早再演。

“你不同。”

四尾的猩猩脸上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歪着头打量了她半天才说道：“那群漩涡说什么都不让你离开，不就是因为你身体里也封印着和我类似的东西吗？”

“我体内没有尾兽。”

此时的漩涡一族也根本没有封印尾兽的想法。

十六夜平静的反驳。

四尾笑了。

“我的兄弟们没有这么弱的气息，你身体里是封印死神的面具。现在死的人越来越多了，那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老头子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它封印起来，可不能随便放出来哦。不然黄泉口开在地面，人间真要变成地狱了。”

十六夜疲惫的叹了口气。“我明白。”

“不过你也真厉害。漩涡一族研究了几百年了，都只能压制面具的气息外泄。你倒好，这东西躲你体内安安静静的。不过死气终究对人身体伤害太大，你最好找下妙木山之类的地方学学怎么吸收自然能量对冲一下。”

“你知道妙木山在哪儿吗？”十六夜问道。

四尾很干脆的摇头。“我和那群□□关系又不好，当然不知道。也许九喇嘛知道，你要去找它问吗？”

“算了。你不是说九尾的脾气最不好吗。去了它也不一定会说。”

开玩笑。她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够塞牙缝的分量。九尾也没有必须有求于她的地方，去了只是白白送死。

“还有一个办法。”

对于难得遇上的有趣人类，四尾也不想早早看她没了，从比猴子大一点的脑子里挤出一个馊主意。

“是什么？”

十六夜耐心的问道。她想再活久一点，至少要活着回到家。

“昨晚来的那个人是羽衣的后代，身上的生命力强得不像话。你找他送给你一点，存在身体里不用，够你支持很久了。”

十六夜面无表情的把尾兽的大脸拍开。

“谢了。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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