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仙道
翌日，晨初。
姜清辞一大早就带着敖格来到了一清山背侧。
他们身后还屁颠屁颠跟了个通正豪。
“书生。听说快春闱了，你确定不用回去读书吗？”姜清辞问。
“无妨无妨，还是吃软饭比较重要。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还是清辞姑娘的事情比较重要。”
通正豪憨笑，一脸谄媚的在前面开路，完全没了初见时的清高之态。
姜清辞：……你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喂！
还有小师弟。
姜清辞看向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年。
不，准确的说是，面容模糊！
因为这厮不知抽了什么风。
自从昨日看到那块留影石后，小师弟就不知从哪而搞了块黑布，把自己从头蒙到脚。
只露出一截惨白的下巴和一张红艳艳的薄唇。
而且貌似对现在这副装扮还颇为满意的样子，一直发出桀桀怪笑。
姜清辞：“……”
李四茂20吗你？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像女鬼吗？
最奇怪的是，她竟然迅速接受了这俩人诡异怪诞的设定。
救命，姜清辞内心疯狂尖叫。
跟这群人待久了，感觉自己好像也不正常了。
像是为了弥补昨日一清门被刁难时没有在场相助的遗憾，通书生现在十分殷勤。
一句“风”字诀就将三人送至山背。
他修为好像又高了些。
几人到达时还是晨光微熹，深蓝色的天空尚散落着几颗星子。
此次上山，是要寻找食材。
为了入乡随俗，昨日二师姐爆肝一天一夜，把姜清辞小厨房的厨具统统翻了个新。
就连那把菜刀都被炼制成了三品法器。
做完这些之后，二师姐黑眼圈更重了。
看着仙气缭绕的小厨房，姜清辞铭感五内，发誓要研究几道新菜谱，尽快帮师姐搞到科研经费！
于是便有了此番之行。
别的不说，一清山上的凡物简直多不胜数。
这些都是修士们平时弃之如敝履的东西，但在姜清辞眼里都是宝贝啊。
看看！
这个蔬菜如杂草，珍禽遍地跑的小山头。
姜清辞食指动了动。
掏出师姐特制储物袋就是一顿猛薅。
由于太过忘我，三人不知不觉一路走到一处深坑。
是他们先前从没来过得地方。
此地十分诡异，无任何仙植，甚至连凡物都没有。
原本鸟雀齐鸣的山林到了此处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
连风声都没有。
“不能再走了。”通书生提醒。
“前面便是乱葬岗。”
“活人不得进。”
姜清辞疑惑地看向那处，“为何？”
通书生摇头，“不知，只不过从很早之前就这么传下来了。”
身边一直乖巧站着的敖格突然黑袍鼓荡，黑气又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他喉间低吼，像是发现了威胁一样牢牢把姜清辞护在身后。
姜清辞发现他的异常，按住他肩膀，轻声问：“怎么了？”
“同类！”一向聒噪的小师弟竟只简洁说出两个字，然后满脸警惕地看向那深坑。
“我们走吧。”
姜清辞不在留恋，无论那里有什么，都不是毫无修为的她可以探究的。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隐约看见一道熟悉的月白色身影。
是女主？
姜清辞以为她已经离开一清村了，没想到却来了此处。
原著中女主气运非凡，机遇不断，走到哪儿都有秘境或者异宝问世。
莫非此地有宝？
这个念头一下子蹦出来，然后姜清辞狠狠摇了摇头，按下心底的热切。
这深坑很怪异。
不能靠近！
就算有宝物也不能靠近。
心底的直觉告诉她。
三人迅速离开此处，还没回师门，就被沈稷一道千里传音符砸了头顶。
“速回！”
只简单两字。
临行前，姜清辞体贴师父年迈，好心让他留家修炼。
结果这人还闹了脾气，到走都没跟姜清辞说一句话。
现在突然传书，也不说怎么回事，只道“速回”。
众人一头雾水，只好加快脚步前行。
回到一清门后，姜清辞就被园中乌压压一群人晃晕了头。
“找你的。”沈稷躺在摇椅上哼哼。
一副摆烂的样子，不给姜清辞正眼看。
姜清辞也不惯着他，扭头对站在众人前方的胡母问道：“胡大婶儿，这是怎么了？”
胡母支支吾吾，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哎呀，你怕啥？”另一妇人捅着她道。
然后那妇人又看向姜清辞：“是这样的姜丫头。”
“我们做不出那醒神草炒鸟蛋来。”
醒神草是一阶仙植，虽有醒神之效，但其内仙气极为稀少，连一品丹药都练不出。
这种跟凡植差不多的东西，长得满山头都是。
如果真能用它炼制出堪比丹药的吃食。
那“一清村”直接改名“流油村”得了。
富得流油。
在得到菜谱之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简直要美得上天了，满脑子都是以后的好日子要怎么过。
但是现实狠狠摔了他们一个大屁股蹲——
做不出来……
他们做不出这名为“饭”的神奇之物！
姜清辞从没想过做饭是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当她第三次看见一个村民炸锅之后……
她沉默了。
可她做得时候明明没问题啊。
听说那对散了修为的壮汉夫妇也没问题。
难不成在这个世界做饭也要……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姜清辞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儿。
正经点啊喂。
她跟孟龙夫妇唯一的相似点是——
不能修炼，修为散尽。
“姜丫头，这怎么回事啊？”那个炸了锅的中年妇女满脸焦黑的问道。
“对啊对啊。我们为什么都制不出来。”众人七嘴八舌道。
通正豪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作愤慨状。
他终于有机会英雄救美了。
“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为何不从自身找缘由？”
“清辞姑娘愿意将菜谱分与尔等已经很是慷慨了。”
“如今你们却怨怪于她！”
年轻气盛的读书人，越说越激动，颇有几分为姜清辞慷慨陈词之态。
“今日如若你们敢动她一根手指，那就先从我通正豪尸体上踏过去！”
姜清辞：……何至于此啊。
她突然很怀念先前那个拿鼻孔看人的通书生。
胡母连忙解释：“通秀才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埋怨姜丫头的意思。”
“对对对。”另一妇人说道：“我们真的只是来求教的。”
“我们感谢姜丫头还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要散了修为才能做出这饭。”一老汉说道。
如果真的需要这样……
那他愿意散了修为！
反正他活的也够久了，修为也总上不去，这辈子都别想筑基了。
还不如做个废人。
如果做废人能做出饭供他乖孙孙修炼的话……
那他一百个愿意！
越想越激动。
眼瞅着那老汉就要抬手往自己丹田上按了。
姜清辞赶忙按住他。
“等等、等等！我且再想想。”
来这里的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他们修了半辈子，如今真要散尽修为，那岂不是一生都没有筑基的希望了？
谁不想成仙？
谁不想活得久一点？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毁了自己一辈子。
想一想。
好好想一想。
废人，散了修为，体内没有仙气……
仙气……
这个世界的人体内都含有仙气。
不管是儒修、道修、丹修、器修……
他们体内都有仙气。
仙气是用来修仙的，这些人都选择了一条仙道。
对了！
仙道！
他们修为废了，所以成了凡人，无法在原本仙道上修行！
她没办法再修法。
孟龙没办法再锻体。
他们都被迫放弃了原本的仙道。
也许同炼丹、炼器一样，做饭也是一条仙道。
每个人只能选择一条道路。
所以要想做成饭，就只能放弃原先的仙道。
大道三千，谁说做饭不能成仙？
姜清辞眸光发亮，握紧那炸锅妇人的手。
“你修什么？”
那妇人有点懵，怔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
“我……我是法修啊。”
“那你呢？”她又看像那老汉。
“老头子炼了一辈子器。”老汉举了举手中的锅，“大家伙的锅都还是我锻的呢！”
“你们有没有办法再不伤害修为的前提下，放弃自己原本的仙道？”姜清辞环顾众人。
这……这没听说过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写满了没辙儿。
就像没听说过有人修炼两种功法一样，这世上也从没有人放弃过自己的仙道。
姜清辞沉默。
她也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个想法对不对。
万一是错的。
让人放弃仙道后道心破碎，那便是这辈子都无法修成正果了。
而且，要怎样才能做到呢？
“姜丫头，你就让我老头子废了修为试试看吧。不行咱再想其他办法。”那老者神情坚定，竟没有半分犹豫之色。
“你还要给大伙打锅呢！而且还有小孙子要照顾。不如让我来！”另一枯瘦老者上前拦住。
“李老头你怎么回事？平时就看你不顺眼，这种时候都要跟我抢！”那炼器老者佯怒，“我要照顾乖孙，你不还要照顾你那小孙女吗？”
枯瘦老者笑嘻嘻：“我废了正好，你替我看着孙女，让你乖孙白捡个媳妇儿还不行？”
“去去去！说什么胡话！”
“怎么？我小孙女那么俊，还配不上你家娃？”
说着说着，俩人就吵了起来。
姜清辞见状赶忙拦住。
她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不就是忘了以前的仙路嘛！
正好想出一道菜。
不过……
这菜有点风险。
还是需要有人自愿来试试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