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败家鱼
宁西山，妖庭。
“那登仙长梯的异像，诸位可见了？”一青袍男子慵懒地侧躺在石座之上，身后是一颗盛开的桃花树。
桃花虚影染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更显俊美无双。
“登仙梯现，天下皆知。是人族才有的紫青色。”下首鹿角男修道：“密探来报，开道者是一金丹女修。”
在旁虎妖不屑：“才金丹期而已，殿下若是忧心，我等立刻斩其项上人头！”
青衣男子坐直身体，镶边袍角处现出一抹银色龙尾，长袖一甩，四方皆无人感言。
“才金丹期而已？金丹便可开辟新道，元婴待如何？化神待如何？”
“殿下！”鹿角男修走上前来，“若此子被无旬得去，可成我族心腹大患！”
青衣男子轻轻勾起唇角，“食道？那一心求仙的息宗皇帝未必看得上。”
“先派人去试探一下此女深浅罢。”
魔域。
阴森白骨座上，黑袍魔尊看着身前众魔道：“没想到人族在尘清之后，又出了位天才。”
“食道？”他冷笑：“我族食物便是那群人类的血与肉！”
“无旬朝廷那帮废物必不会护她。”他眸光森寒：“杀了此女！斩草除根！”
中京，皇宫。
大红官袍的白须老臣躬身对座上明黄色人影道：“臣有事启。”
“陛下，我人族儿郎开辟了新的修真之道！”
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的中年男子漫不经心嗯了声。
“陛下！”那老臣见座上之人无动于衷，又极道：“此乃我无旬之大事！”
他痛心疾首：“如今我国民生凋敝，世家门阀割据，百姓穷困潦倒，一户之中甚至连一个中品仙骨的孩子都供养不起！”
“但这名为‘食道’的修行之路，可将那毫无价值的凡物制作出堪比丹药的吃食。”
老者昏黄眼珠燃起希望的光彩，“若习得此道，我无旬国民，便人人均可修行！”
“此乃天佑我国！天佑我国啊！”
他越说越激动，颤抖着年迈的身子跪了下去，“臣请陛下恩诏，推行此道，并封赏此子，将其纳入我无旬朝廷庇护之中！”
圣上不置可否，但下首另一位三角眼的红衣臣子却闻言躬身，意有所指道：“纪大人怎么不具体说说，那食道？有我们儒道昌盛？有陛下法道精妙？”
他又毕恭毕敬对那明黄身影行了个礼，“陛下修行刻苦，纪阁老不好总为了这等小事扰陛下清修吧。”
老者气急，抖着手道：“何家小儿，你少在这里谄媚于圣上！尔既身为臣子，怎半分不为百姓着想？”
三角眼男子傲慢道：“阁老说对了一半，我既身为臣子，第一要做的便是忠于陛下，时时为陛下分忧才对，怎能为了这点小事打扰陛下修行？”
“你！”老者满面涨红。
台下争吵愈演愈烈，座上之人终于结束吐纳，掀了掀眼皮，“所谓吃食，可敌极品丹药？”
“这……”老者躬身：“上品可敌。”
前者整了整袍袖：“此子修为几何？”
“金丹中期。”
吐纳完毕的息宗皇帝不以为然道：“金丹期的开道之人……”
“免了吧。”他露出一抹不懈，伸手取过太监手中流光溢彩的极品聚气丹服下。
“何时有能耐修到化神，再来回禀与我吧。”
老者痛心疾首：“陛下，如今百姓民不聊生，我国国运……”
他尚未说完，息宗皇帝便皱眉，不耐烦地挥手道：“退下吧，国运之事众卿商议即可，下次不要为了这等事情前来打扰我修行。”
小朝会散后，一众臣子人各怀心思地走在汉白玉瓷砖的广场之上。
那三角眼中年男子满是嘲笑道：“纪阁老，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呀。”
“竟然会为了一条上不了台面的小道惹怒陛下。”
“呵呵，食道？”
“可笑，不过哗众取宠而已。”
他身后派系之人皆附和道：“就是就是，乡下丫头悟出来的什么大道，也只配让那穷乡僻壤之人修行罢了。”
“我无旬泱泱大国，哪里缺她一个小小食道？”
白须老者突然停下，只身立于这空旷浩渺的太和殿广场之上，他肃穆垂首：“诸位大人，圣人曰，居安思危。”
“更何况我无旬如今内忧外患，南有妖族，北有魔域，国内百姓困苦难安。”
“尔等拿着朝廷的俸禄，行的却是蝇营狗苟之事，尽数被中京的繁华迷了眼！”
“倘若哪天国破家亡，尔等又有何去处？”
“食道不值一提？”老者怒目圆瞪，手指点向地面，“能将你们脚下那堆杂草，练制成可助修行宝物的方法，你们竟说不值一提？”
“何大人。”他看向那三角眼男子，“我不若你，怕那姬家，也不若你，家财万贯，人情练达。”
他猛地将手中笏板扔在地上，体内浩然正气鼓荡，身后书山之影凭空出现！
他剑指抵于心间，“我纪先文在此立下儒道誓！此心此身，皆为护佑食之大道！”
“吾对圣人誓，破之则不能言，儒心毁！”
一时间，身后万卷书页翻腾，浩然正气化作千万文字，驻于书页之上。
“吾愿食道昌隆，无旬子民，均得以安居乐业！”
中京所有书院的圣人雕像同一时间张开双目，眼射青光。
“儒道誓？”众人惊讶。
“化神大儒立下的儒道誓？”
姜清辞全然不知那几方场景，她在两位大儒的帮助下，把师父安置在了千阳书院的客房。
此时的师父已经面色灰白。但神奇的是，他鼻尖依然有气息尚存，而且背上的鲜血也已经不再流出，只是整个人仍然昏迷未醒。
“我去找尘清！”她着急忙慌的转身欲跑出门外，“让他来救师父！”
两位大儒拦住她：“姜丫头，我们早已派人去请了。”
“然后呢？”姜清辞死死拽住他们的衣袖。
大儒们摇头，“他闭关了。”
“渡劫修士闭关，少则百年不得出……”
姜清辞后退两步，那师父怎么办？
“你先别急，这世上最好的疗伤丹药便是造化丹。丹香阁百年出一枚，轮番售卖。恰巧，今年轮到青阳成的丹香阁。”
“所以，去相家？”姜清辞握紧拳头。
两位大儒颔首却又道：“但，此单有市无价，耗尽我青阳书院全部钱财，也不一定能买得起。”
姜清辞垂眸，如今她已一无所有。
更甚至食道的兴起已经得罪了主修炼丹的相家。
财色权势，她一项没有。
不，她长得还可以。
不然……
一直在水盆里打转的无忧闻言直起身子，“不就是仙石嘛，本大爷这里有的是。”
他吐出一个巨大泡泡，几乎盈满整件房室。
然后泡泡轰然破裂，露出无数闪着莹莹光辉的上品仙石。
少说万余……
他眨着鱼眼大方道：“女魔头，都给你！”
两位大儒霎时间目瞪口呆，整个文渊阁的家当都被他拿出来送人了吧！
救命！
这可都是老院首的私藏啊！
留给他们书院的话，起码能花个几十年！
这败家器灵到底是谁养出来的？
哦，是老院首。
那没事了……
按辈分他们还是这条蠢鱼的师侄……
姜清辞眼神微眯。
还真是条……
好鱼啊。
姜清辞摸摸他莹白的鱼鳍，“无忧真是个好孩子。姐姐给你烤小虾米吃。”
无忧整个鱼身字瞬间染上一抹绯色。
女魔头好温柔啊！
她竟然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她刚刚夸鱼好孩子？
鱼好高兴！
无忧兴奋地在水里转了一圈，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两位大儒心里的败家玩意儿。
他摇摇尾巴，“本大爷这里还有，若是不够，我再给你！”
“够了够了够了！”两位大儒急忙拦住这败家大爷，“我等先随姜师侄去相家看看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