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我折腾好下楼的时候是十一点多，踏出单元楼大门一秒钟就后悔了。
太热了，宋清许跟我没有过命的交情，根本不值得我扔下空调，西瓜和冰棍。
撑伞没几步路的距离走到小区门口，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两个咯吱窝黏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好热，太热了，我可以回家吗？”我见到宋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虚眼打起了退堂鼓。我对他的喜欢还不足让我战胜烧得滚烫的太阳。
宋老师接过我手里的阳伞，看我被烤化了的样子，好笑地说：“走几步路就有空调了。”
昨天明明下过雨，却感觉比前几日又热上了几分。恰逢一阵热浪卷来，把我的思考能力吹得一点不剩，胡言乱语跟着来了：“你不能发明一个行走式空调吗？我走到哪里，吹到哪里的那种。”
宋老师：“不是有挂脖子上的那种吗？”
我：“又不是光脖子热，要那种全身的。”
宋老师：“你在这里喊又不能不热了，赶紧走两步，进商场里面就好了。”
我：“宋清许，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么热的天我还愿意跟你出来，今年感动中国没我都是黑幕。”
“行吧，那你说怎么还？”估计是看我已经热到神志不清了，继续掰扯没有意义，他很爽快地欠下了人情。
“先欠着吧，以后再说。”
我也就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这么老实。
只是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呢。
“好的，你随便提要求。”
我本来其实也没什么想要他做的，我甚至想不起至今为止有什么要求他没有满足我的，但他突然夸下海口让我肚子里的坏水荡漾了起来。
“口气这么大？什么都可以？”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挑眉问。
我那一看就有猫腻的笑容给宋老师整得有点小退缩，求生欲极强地加了个限定：“当然是能力范围内的。”
“哈哈哈哈，瞧把你吓的，我能提出啥离谱要求？”
宋老师稍作思考后，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发朋友圈承认高中的确每天读一遍《金刚经》，三天之内让你熟练掌握交换代数之类的吧。”
我一听当场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么绝的点子我都想不到，他到底怎么看我的？
“卧槽，宋清许，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离谱的人？”
“还行吧，你想象力应该更丰富一点。”
好家伙，都学会自己给自己挖坑了，我可没想做这么绝。但既然宋老师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跟他客气呢？
“那就发你人生的第一条朋友圈吧。”我带着警察叔叔路过都要来盘问一下的邪恶笑容，提出了“合理”要求：“当年你读《金刚经》的传闻那叫一个铺天盖地，是时候盖棺定论了。”
“”
宋老师的表情瞬间冻住了，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发个朋友圈而已，这难道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宋清许能力范围外的事情？”我乘胜追击，用激将法不停添油加醋。
“发了这个有什么意义呢？”宋老师垂死挣扎，想从逻辑层面杀出重围。
“不要问有没有意义，硬要说人生都是没有意义的。哲学家才思考有没有意义，我们凡人只用考虑想不想就行了。”
宋老师见我不是吃素的，又想了个曲线救国的法子，转移了重点：“你觉得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吗？”
即便知道偏离了原点十万八千里，我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有时候觉得有，有时候又觉得没有。”
“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
“加班到神志不清，赶末班地铁回家，开门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就没有意义。也不是什么能为人类发展做贡献的伟大事业，公司的一颗螺丝钉而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能有什么意义？”我说完觉得似乎又不自觉把气氛弄得沉重了，便补充了一句：“你可能不一样吧，你的研究对人类科学事业是有帮助的。”
宋老师的眼眸陡然一沉，看来我还是把气氛弄坏了呢。
“或许可以考虑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我笑着回：“那就没钱了。”
虽说离宋老师的百万年薪还有不少距离，但我毕竟也身处拿命换钱的it行业，横向比较的话已是十分令人羡慕了。
宋老师：“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
我：“谁知道呢？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辞职了去学个什么美甲，做甜品也挺好的。”
宋老师：“为什么不行呢？”
我：“哎哟，何不食肉糜！！说人话！！”
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宋老师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一帆风顺了。
“大可不必把自己逼这么紧，人生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开心，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不出我所料，宋老师好为我师的说教准时上线了。
我伸出右手的食指，像模像样地摆了摆，“物质是一切的基础，没钱可开心不了。”
“百万年薪就可以了吗？”
宋老师冷不丁突然问了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给我弄得有点懵。
“过日子百万应该绰绰有余了，不过我现在挣不了这么多。”我一时半会儿没有理解他的意图，错愕着回答。
“你也不需要挣这么多，你只用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宋老师此时的眼神如潺潺秋水般温柔却也带着容不得半分退让的坚定。
他不会是想说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他负责挣钱吧。
知不知道现在“我养你啊”这类曾经的心动情话已经成了迷惑发言。
这个世界上靠得住的永远只有自己。新时代独立女性不会再被花言巧语蛊惑了，我们要劳动，要靠自己的双手造就更好的明天！
还有，说这种话前，能不能先把白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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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老师吃完中饭又踏入了绵绵冰的店子，没大病不会在一点多顶着烈日去公园坐过山车。
宋老师跟我说他昨天有点开一集《宫》，勉强看了十分钟就坚持不住了，给我笑得捂着肚子差点背过气去，引来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
“你是不是真的脑子被驴踢了！！我现在看都看不下去了，你突然发什么疯啊！！”
“想了解一下到底讲的是什么。”
“你清醒一点，宋清许！！”
还好他看了十分钟就退出来了，万一从头看到尾我不成了千古罪人了？
宋老师又用勺子把面前的绵绵冰一分为二，有一半是我的。
“你喜欢看这样的剧吗？”
他真挚而诚恳的提问让我有些招架不住，赶紧是脑袋，手，嘴巴齐上阵，坚决否认：“你不要瞎说啊，我没有，我不是！！！”
十多年前看得不亦乐乎无可厚非，这个年龄让我承认喜欢看《宫》不如一刀捅了我。
人是会成长的。
“你不喜欢你以前提这么起劲？”宋老师将信将疑，打量着急眼了的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别污蔑我啊！！”
继续这个话题不是明智之举，我找准时机夺回了话语权，让他给我继续解释上次说到一半的量子反常霍尔效应。
我虽没多大兴趣，但总比讨论清穿偶像剧强，今天晚上他要是回家把《步步惊心》，《梦回》都打开瞄上一眼可如何是好。
“先说量子霍尔效应，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使用计算机，手机等一类店子产品的时候，会遇到能量耗损，处理速度下降，发热等一系列问题。这个是因为常态下的电子是没有特定的轨道的，它们会相互碰撞，发生不同程度的能量消耗。而量子霍尔效应就是为电子的运动设定一个规则，这样的话便不会产生碰撞的能量耗损”
我放空了脑袋，咬着不锈钢的勺子，听他卖力解释着，可惜一个字都没有进到耳朵里。
眼里，心里，都被说话的人占据了哪还有位置留给其他。
即便知道我基本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但他还是一丝不苟，没有敷衍。
我以前觉得是因为科学的严谨容不得怠慢，但我昨天知道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是我问的。
我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思及此跃然而上的欣喜就再也藏不住了，我尽力抿着嘴想要让嘴角的笑容不要那么明显。
却还是被宋老师察觉了，他暂时停住了科普，转而问：“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科学真的好棒啊。”
我盯着他星河万里的眼眸，回答道。
谁知宋老师根本不信我等愚民已折服于科学的魅力之下，带着浅笑故意找茬问：“既然如此，那请唐同学复述一遍什么是量子霍尔效应。”
“这个嘛”
我紧锁眉头，躲闪着眼神，支支吾吾，愣是回忆不起刚才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要不要这么较真？
大家心照不宣，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行吗？
把人逼上绝路算什么英雄好汉？
“明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说什么科学真棒。”宋老师低垂着眼眉，轻轻摇了摇头，戳穿了我的谎言。
“有这么明显吗？”
事已至此，我没准备狡辩，只是惊讶于自己的演技之差，怎么就轻而易举被看穿了呢。
“也可能我就是科学吧。”
他如此给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