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
12月的尾声过得波澜不惊。
薛林后来又找过陈晞郡，因为会议通知到底补救及时，后来区领导过来检查效果也比较好，到底算是这一茬平稳度过。
元旦放了一天假。
放完假回来，每个人都是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下午的时候，陈晞郡哈欠一个接一个的打。
景苑笑话她：“生物钟告诉你这个时间应该在睡觉吗？”
“昂。”陈晞郡叹口气：“周四放假就是不一样啊，比周末在家睡觉给劲多了，而且今天再上一天，明天又放假了，想想就开心。”
正说着呢，薛林从外面进来，看着景苑道：“通知工勤把□□那边整理一间会议室出来，一会儿书记要用。”
景苑道好，推开值班室门说了下。
工勤很快过去，陈晞郡等薛林和工勤都出去才神叨叨的：“今天什么大事啊？还特地换一幢楼接待？”
景苑想了想：“应该跟园区那边工程有关系，人太多，主楼这边会议室坐不开。”
园区那块儿本来是本地一个小老板租下来搞现代农业的，叫张启波，不过后来搞不下去又转租给了一个外地人，姓金，挺厉害的。
要不怎么说厉害呢？跑路应该是早就想好的，趁着国庆之前好好给园区做了宣传，本地公众号到处都是推广。
结果七天放假开园，收了一笔不菲的入园费后，说是出去办点事，这一走，就没回来。
等到联系不上人大家才反应过来。
这一下子，张启波找过来，说是房租没付清，寻求帮助；员工也集结过来，说不但工资没发，保险也都停了，甚至园区的水电费都是部分员工自掏腰包垫付的。
陈晞郡：“他们傻啊？”
“傻？”景苑摇头道：“金老板给的工资够高，大家都能看到他在推广上的用心，开园也确实达到了大家心理预期，那只是偶尔垫付，谁怕呢？”
“啊！”陈晞郡惊道：“那推广的钱？”
景苑挑了一下眉：“公家的都是免费的，私人的都是预付三成，现在这些烂摊子，可不得有人去收？”
陈晞郡往外遥遥看了一眼：“那也不好书记收啊”
景苑“啧”了一声：“这话不对。”
陈晞郡：“？？？”
“书记收怎么了？本来就应该有人担起这个事儿来，他不担谁担呢？你来还是我来？咱们也担不起啊是不是？”
陈晞郡呐呐的，觉得也对。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能做到书记了，这些事儿本就在职责范围内，犯不着她在这里理论。
秦颂下来的时候薛林立刻跟了过去，一边随着他往西边大楼走，一边低声汇报情况：“会议室都安排好了，人也已经到了。”
“到了多少人？”秦颂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中长大衣，本是很容易显老气的颜色，偏被他衬的板正。
薛林道：“会议室都坐满了，我粗粗算了下，得有50人左右。”
秦颂点点头，浓眉立刻蹙了起来：“通知所里来人。”
薛林神色一凝，似是没想到这么严重，犹豫了一下：“现在就让人过来会不会激化矛盾？”
“激化矛盾？”秦颂淡笑一声，也没看他，只伸手抚了下袖口：“不激化这事儿怎么解决呢？”
薛林还没反应过来，秦颂已经上了西边楼的台阶，往会议室走去了。他一怔，立刻打电话给办公室：“通知一下所里来人。”
秦颂甫一进去，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一瞬。
接着，一个小伙子打了前锋，站起来看着秦颂问：“你是书记吧？总算有人来帮我们解决问题了，来，大家鼓鼓掌。”
人群坐的挤挤挨挨，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自然随大流，于是会议室鼓掌声响了个透。
秦颂不说话，旁边的程利兵主任一会儿看秦颂，一下又看看座位上的众人。等大家都鼓完了掌，才抬手向下压了压，道：“秦书记都过来了，大家应该相信我们是实实在在想给大家解决问题的吧？都别光膀子就晓得闹事，还不是得解决问题？”
那个小伙子一直也没坐下，闻言面色立刻带了愠怒，指着程利兵：“我们来了几次书记不知道你不知道啊？每次都是车轱辘话来回拖，现在还放官架子，给谁看啊你？”
来的人虽说是有求于人，但毕竟人多势众，有人跳起来，从众心理也让他们立刻附和。
“就是，我都来了三趟了。”
“要我说，哪能真相信给我们钱呢？要给早给了。”
“我反正今天肯定要解决办法的，都两个月下来了，拖的工资再不给，饭都吃不上了。”
如此种种，沸反盈天。
“叮”一声，秦颂低头，看到薛林给他发的微信：已通知。
他于是给薛林回了一句：来了以后先安排在办公室，等我消息。
薛林：收到。
吵吵嚷嚷的，秦颂依然没说话，就这么不疾不徐地看着程利兵舌战群雄，两边都觉得有理，故而声音于是越来越大，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吵了差不多十分钟，什么结果也没吵出来。
秦颂微微往前俯了身，把立式麦克风拿的靠近些，轻轻咳了一下。麦克风扩音的效果不错，至少这声传出来以后，无论哪门哪派都抬眼看向了他。
“不吵了？”秦颂问道，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像将开的一炉开水噗嘟嘟烧的正欢，突然浇下来一片瓢泼大雨，人群哑然，安安静静。
“不吵的话，我说几句？”似乎是在征询意见，但此时此刻，显然并没有人会去阻挠。
秦颂目光平视，逡巡了一遍台下。
有如刚刚打头阵急先锋的年轻小伙子，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老头老太也不少，眼含期待，都看着他。
“跟金威签过合同的手举一下。”金威就是那个金老板。
稀稀拉拉有六个人举了手，四女二男。
“我是去年二月跟金总签订合同，当时就讲好了不签合同不入职的，我还同时负责招聘。”说话的女人四十岁上下：“合同上写的职位是经理，实际上园区大小事情都是我负责。”
“叫什么名字？”秦颂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记。
“王丽，他们几个都是我招来的。”王丽点了其他三个女性：“一个出纳会计，还有两个行政。”
秦颂点点头，问举手的另外两个：“你们呢？”
坐的靠前一点的男人也稍微年长些：“我之前跟着张总的，就是张启波，后来金总这边说缺人谈业务，我就过来了。金总说让我做销售总监，小荣是我带来的，负责新媒体。”
“好。”秦颂都写下以后又问道：“你们都没签合同？”
“怎么签啊？”坐第一排的一个老妇人开了口：“我也不懂，说喊我过来烧饭，一个月两千五，就一顿中饭，我就来了啊。”
旁边的老头也说道：“我是门卫，开的两千一个月，我想着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反正就在家门口么，就去了。”
秦颂越过他们，问后面年轻很多的女孩儿：“你们当时没有提出要签合同？”
那女孩似乎工作没多久，对于秦颂这种身份的人还有点惧怕，开口也是结结巴巴地：“我我不知道，我在招聘网站上看到招售票员，就过来了当时金总说三个月以后再签合同，我当时还在实习期，就同意了后来也没签然后他们他们说一起过来可以拿到工资”
秦颂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问询，点头示意知道了，这才看向一开始领头的小伙子：“你们呢？”
说的是小伙子及他身边做的几个年轻人。
那小伙子倒是不怵，听秦颂问他，这次没站起来，就坐着答：“我叫杨珂，我们八个是陈经理招过来的安保人员。”
后面立刻有人起哄：“不就保安么，还安保人员。”
杨珂闻言回头笑着骂：“一致对外啊兄弟们”
嘘声此起彼伏，不过这次倒是没人再说这些了。可见这段时间，这个杨珂一直处于带头人的位置。
接着又有人主动举手，说了有的是绿化、有的是引导员，种类繁多。
秦颂又看了眼笔记本上的情况，抬头压了压本子，道：“人员情况我大致了解了，现在谈谈你们的要求。”
“要求？”杨珂笑了声，倒是看起来颇有些混不吝的样子：“要求就是有人把钱给我们啊，还能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