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秦颂回主楼时候已经五点四十，从脸色就能看出来谈的并不是十分愉快。
薛林迎过去汇报：“所里那边说离得近，需要的时候再打个电话，他们立刻过来。”
秦颂原本沉着的脸因为这句话诧异了一瞬，清俊的眉眼都仿佛裂了碎冰，跟着嘴角就浮了笑：“你怎么说的？”
“我没同意，电话里还是让他们赶紧来人，但这会儿人还没到。”薛林道：“我再催催。”
那边一把手是上个月新走马上任的，跟原来的所长行事风格十分不一样，至少在对待他们这边的态度上，显得十分的孤高。
“办事员不会有这个胆气。行了，我知道这事儿了。”秦颂手扯了下领带，松了松郁气：“不急催，给那边订晚饭吧，吃过饭再给所里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等。”
“好。”薛林目送着秦颂上楼，折回办公室让景苑订餐，自己又给程利兵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抚住西边楼。
这么大的量，食堂那边没有提前准备自然是供应不过来的，景苑订好外卖，他才眉头紧蹙地坐陈晞郡她们这边一起等餐。
陈晞郡脚边放了个箱子，是在某宝上买的猫罐头，做了好多攻略，买了最不容易踩雷的巅峰和k9，又是热门口味，小雪球一定喜欢。
薛林问她：“你这什么？”
陈晞郡用脚把箱子往里蹬了蹬，一脸无辜：“都是些女孩子的东西啦。”
薛林白她一眼：“好好说话，啦什么啦。”
“哦。”陈晞郡瓢了嘴，又不敢硬顶，可怜巴巴地看着景苑。
景苑轻咳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差点笑出声。
薛林不想理她了，心里又烦躁，只得随便找点话说：“都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吧？今天迟点走。”
景苑道：“杨宪跟琦姐应该走了，没跟他们说要加班。”
“没事，你们在这就先不要走了，等这事儿完了再走。”薛林说完这个又问：“怎么饭还没送过来？”
景苑也不想理薛林了，这才十分钟，路程也不止这个时间啊，但她看了眼薛林，话到嘴边还是说了句：“应该快了吧。”
您想听什么我说什么吧。
薛林肉眼可见的满意了这个答案，待了会儿又坐不住，开了值班室的门进去跟工勤聊天儿。
周秀秀从桌上拆了瓜子，颇为大方：“主任吃点儿？”
薛林不想吃，但他想做点事情缓解目前的焦虑情绪，于是还是抓了把瓜子，听着工勤闲磕牙。
专业的外卖速度倒算是也快，晚餐送过来的时候刚过六点半。
薛林整理出来一份盒饭酸奶，让陈晞郡送上去：“给书记，另外问一下什么时候开二场？”
“好的呢。”陈晞郡这段时间天天自我调节，早过了一个人生闷气的状态，现在当事人状态就是憋着一股子气想要撒出去。
后不后果的，他骗她的时候怎么不想后果了？
拎着盒饭敲门，咚咚咚。
秦颂略带疲惫地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陈晞郡开了门，眼睛清凌凌地看过去，这下子心里有了底气，也不晓得害怕了，就这么撑着门：“书记。”
“嗯。”秦颂看见了她手上的盒饭，把桌面上的纸笔手机都收到两侧，道：“拿过来就赶紧下去吃饭吧。”
不，不想吃饭。
陈晞郡进来把门背上，盒饭送过去，就站在秦颂桌子前，也没动。
秦颂略带疑惑地抬眼问她：“有事？”
陈晞郡眼光游移，从他扶着饭盒的手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我给小雪球买的罐头到了，您下班带走还是我找天送过去？”
真是雕刻一般的下颌线，比她的人生规划都还要清晰。
秦颂已经把筷子拆袋，微使了点劲顺好筷子，边打开盒饭边道：“给小余就行。”
“哦。”陈晞郡没理由待下去了，干巴巴的：“那我下去了。”
秦颂已经开始吃饭了，一颗粉嫩嫩的虾仁被他送进嘴里，陈晞郡眼睁睁看着他喉结一滚，然后赶紧转身马不停蹄地开门。
秦颂轻笑，她手都到门边了，听到身后传来他的道谢：“辛苦送饭，也谢谢你的罐头。”
陈晞郡没回，关了门立在原地，优柔寡断地想：怎么办呀？他谢谢我哎，我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他骗我的事情了。
陈晞郡被美色耽误，根本忘了问二场会议什么时候开始，最后还是薛林自己打电话问的。
恨铁不成钢地样子：“就让你问书记这么一个问题也能忘？你怎么不把自己忘在304？”
陈晞郡：也不是不行。
七点一过，秦颂就下来了，领带被他解了放在办公室，大衣敞开，黑色的衬衫系的严严实实。
“那边人来了没？”秦颂问薛林。
薛林皱着眉：“五分钟前打的电话，说马上过来。”
“嗯，你过去西边楼一趟，跟程利兵一起把人都带过来。另外打电话通知熊主任也过来，我在这边等。”秦颂说完进了薛林办公室。
熊主任是负责这块工作的分管领导，今年五十出头，具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薛林说好，立刻打着电话就往西边楼方向走过去。
秦颂坐在薛林办公椅上，手指随着思考不自觉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手机放在口袋里“叮”地一声。
陈晞郡微微侧头就能看到他，故意发了个表情包给ode，然后用余光对着那边瞟。
可惜了，注定失望。
秦颂压根没注意手机，他眼睛正对着的，是从西边楼过来的一群人。薛林在前，程利兵还在跟其中的人说着话。
转眼间人都进了玻璃门，在主任室外看着秦颂。杨珂主动敲了门：“秦书记，是有解决的法子了吗？”
秦颂还没说话，忽然听见外面浩浩荡荡一阵嘈杂。
杨珂显然也听见了，他折身出去看了眼，回来明显底气更足了些，这会儿靠着门：“都是些在之前在园区做工程的兄弟，听说有人能把工资给发了，赶紧从外地赶回来，迟了些，您见谅。”
语气看起来挺客气，话语却句句都是咄咄逼人，表情丝毫看不出抱歉。
这一下来的人就多了，除了下午就来的玻璃门里面50几人，加上外面来的这些，院子里瞬间站了近两百人。
薛林一看这阵势，脑子嗡地一声就要炸：可千万别变成群体性恶劣事件。
陈晞郡和景苑自然也看到了，景苑进去跟工勤交代没事先别出来，陈晞郡的脚看着秦颂突然就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忍不住就几步进了薛林办公室，秦颂依然坐着，见陈晞郡进来也不过抬头看了眼。
外面吵吵嚷嚷地，他似乎半点没受影响，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冷冽地嗓音格外凌厉。
“程利兵，去外面叫个能主事的来。”
程利兵立刻应了声，刚要去，杨珂手虚虚拦了下：“不用这么麻烦，都跟我谈就行。”
秦颂还没说话，玻璃门外传过来一声极为高亢地叫嚷：“今天不把钱给我们，我们就去上f！去bj！”
附和者众。
杨珂面色一凝，对面的秦颂似笑非笑：“跟你谈就行？”
显然是不行了的。
其实杨珂也有点闹不明白，之前联系的时候几个包工头都说的是没时间，由他全权代理，可今天怎么说都没说一声，呼啦啦到晚上才来这么些人。
一眼看过去，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群情激奋。
杨珂还在沉默着，刚刚嚷嚷的男人已经挤过人群进来了，他比杨珂更不讲究一些，穿着一件褐色的皮衣，胡子拉碴的脸上精明至极，这会儿走进来也不客气，直喇喇往杨珂对面一站。
皱着眉问道：“钱呢？不是说今天把工钱都结了的吗？把我叫过来玩我老小子呐？”
杨珂直觉不对，开口就想问：“老张我们不是说好委托”
秦颂没让他把话说完，问刚进来的男人：“你是总工头？”
杨珂口中的老张这才转身面向秦颂，也不急着回答，眼一垂看到手边的红木椅，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这才从皮衣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不疾不徐点了根烟吸着，还问秦颂：“抽吗？”
被秦颂拒绝也不恼，手一弹烟灰，道：“不算，园区那边几次改造，我是管水电管道这块的，外面还有管其他工程的兄弟。”
秦颂点点头表示知道：“欠了多少？”
老张吐了一口烟圈，道：“十多万吧，材料、工人工资都在里面。”
陈晞郡看着那烟头忽明忽灭，秦颂询问的有理有节，双方寸步不让，杨珂在一边听得神色越来越紧，几次想要插话都被老张压了下去。
意外陡生。
就在杨珂再一次忍不住想要插话的同时，老张突然站起来，抬腿就朝杨珂肚子上踢了过去，杨珂没防备，立刻就被他踢得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往地上滑得一瞬间，手往旁边一拽，眼看就拉着陈晞郡一起往下倒。
秦颂瞥到了，本能的就起身一护，这一护就把陈晞郡惯性拉到了墙边，“砰”的一声，陈晞郡眼里都蓄起了生理性泪水。
后背砸墙上，疼得厉害。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玻璃门外乌泱泱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打人啦，打人啦，今天这钱是拿不到啦”
秦颂眸光眼见着冷了下来：“出去。”
这是对着陈晞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