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疯狂
宁羽是很少来惊寒堂的。
却没想到一来,就撞见儿子跟个小姑娘谈情说爱。他可是悉心培育了儿子快三十年,这三十年他时时叮嘱,让他以大计为重。
可架不住他孩儿血气方刚啊!
能让儿子心甘情愿领受一百军棍,恐怕这孩子,不动情则已,一动情,那是惊天动地啊!
当下也没再多啰嗦。
临走,差点忘了这趟来最重要的一件事——他跟人赌的谜!
若是今日还得不出谜底,他花银子请那群老家伙喝酒倒不打紧,但这面子往哪搁?
谁不知他宁羽是京城头号猜谜大王?
虽然这名头,多半是宁皓给他挣的。
谁想,今日这谜,他儿子都猜不出来,这女娃居然说她会!
她一个黄毛丫头,还会这个?他不信。
当即扯了嘴角,哼了一声,也没理会。
顾知棠一看那纸上写的内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看到这老头一副不屑的样子,也没生气。
她一只手扶上宁皓的肩,俯下身,另一只手挡在宁皓耳边,低吟:“是筑。”她感觉到,宁皓的身体在她张嘴的一刹那,僵直了。
悄声说完,看到宁皓并没有明显的反应,她以为他没听清楚,索性拿起他的大掌,细嫩的指尖在他掌心一笔一划,轻轻勾勒。
宁皓修长的手指,有一瞬间的轻颤。
待顾知棠起身,他提笔,在纸上大书一个“筑”字。
抬眸看向身旁灵动的少女,他眸中涟漪乍起,一层一层蔓延至全身,耳边似乎还残存着她香甜的鼻息。忽而想起那日耳畔那声轻唤,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他眸中的光开始暗淡。
宁羽一看纸上的字,眯眸口中默念谜面:“一个天上,一个人间果然是”瞬间恍然大悟,一把将纸卷起,塞入怀中,对着宁皓一顿猛夸:“哎呀,不愧是我儿子!”
顺带斜睨顾知棠一眼。
这丫头竟然比他儿子还要厉害!这要传出去,他猜谜大王的宝号岂不是要让她抢了去?
不行!
当即二话不说,捂紧怀中纸张,扬长而去。
宁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顾知棠的目光随即落在庭前新落成的莲池,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转身,来到案几后,靠着宁皓坐下。
却在宁皓的眼中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她蹙眉,轻声询问:“怎么了?”
宁皓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没什么要紧事。”
顾知棠想起方才在门口听到宁皓和那老头的话,以为宁皓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便一手轻轻放在他后背,一手扶着他手臂,柔声安慰:“逝者已矣,也许她并不想让你背负这些痛苦。来,笑一个,笑一笑,十年少!”说着弯眸,伸出手指轻轻把他的嘴角往两边戳。
宁皓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到她脸上,苦笑:“你知晓我的痛苦?”
顾知棠用力点头,目光扫过他的俊颜,双眸璨若星河:“你的脸这么好看,痛苦在上面,很容易就能被我发现。”
“很好看吗?”宁皓的嗓音沉了下来。
他突然惊觉,第一次见面,她就叫他老师。原来,是因为自己跟那人,长得相似。
看到宁皓依旧不高兴,顾知棠认真说道:“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脸蛋”说完,慢慢垂下眼帘,鼓起的脸蛋带着烫烫的温度。
宁皓伸手捏上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缓缓打量她的五官。
顾知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绯红甚至都传到了耳垂上,他目光落在上面,喉结一滚。
伸手扶住她的后颈,慢慢凑近她耳边,缓缓道:“你这样,也甚好看。”
下一瞬,顾知棠感觉后颈顺着宁皓的掌被他用力拉近,他的唇在她耳畔轻轻触碰。她觉得耳边有火在烧,从耳边一直烧到胸口,再蔓延至全身。
她吓得一激灵,猛地撞进宁皓怀中。
身上还带着轻微的痒,她死死抱着宁皓,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一声声浅浅的嬉笑。
宁皓忍不住了。顾知棠这一撞,把他仅存几分清明的心,彻底撞乱了。
如果说上一次,他是为了救她的命。可冲破枷锁的那一刻,他的欲念宛如洪水,让坚持了二十八年的他,溃不成军。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罪恶,觉得自己在犯忌。
可当这副娇软得能够掐出水的身子一次次靠近,他再也不想压制内心的冲动。
特别是,酣畅淋漓之时,她口中唤的,却是另一个人。
他心中犹如烈火燃烧。
他愤怒过,但很快,当顾知棠身边出现别的男人的时候,他心中的占有欲却在一点点膨胀。
那个李老师也好,太子也好,他们都休想靠近。
如果成为她的第一个探索者,是因为命运,是迫不得已,是为了救人。
那成为唯一的探索者,是他坚定的决心。
他既已染指,她就永远只能是他的人。
此刻怀中,少女柔软的身子与他紧实相贴,衣料里面投过来的柔软不住摩挲,他腰间不由一阵酸胀。
嗓音暗哑:“是你诱我。”
手臂从她后背绕到另一边肩头,另一只手护着她后脑,压下她的身体。
顾知棠被他眼中燃烧的火惊到,忙眨眼问:“你要干什”
不等她问完,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猛地一僵。
宁皓宛如一头饿兽,眼神扑朔,微张着嘴,猛地俯身,将她的唇紧紧封住,疯狂索取。
后颈,他有力的大掌上,薄茧微微刺痛她娇嫩的肌肤。
他用力按着她的脖颈迫她迎合自己,似乎要将她整个人吞进肚里,揉进他的身体。
顾知棠不知所措地睁着一双大眼,她不知道一向温柔的宁皓为什么突然变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他过于热情。
他这是在亲她,还是想要吃掉她?
上次中毒时那种无力的感觉,在她身体里慢慢汇聚,眨眼的功夫飘到她四肢百骸,顾知棠突然害怕起来。
难道毒还没解?
她的身体被宁皓牢牢压迫,连呼吸都要费很大力气,很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开始渴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
她好害怕这种陌生的,让她无力控制的感觉。
手抬到半空就不能再动,他根本碰不到宁皓的身体。双腿也在他的控制之中。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想起那日在张内官在她面前袒露身体,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泪水在她眼中凝聚成珠,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
宁皓吻地忘我。
他双目紧闭,只想用这深吻,去淹没脑海中那一声原本该属于他,却并不属于他的靡靡之音。
直到他握着顾知棠脖颈的掌上,汇集了一片湿润。耳边传来少女的呜咽。
感觉到异常,他猛然睁眼。
少女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犹如江河汇聚其中,泪如泉涌。
她镌秀的双眉蹙起。
没有上次帮她解毒时,他见到的那种娇媚可爱,只有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的心像是被人掐了一把,生疼。嘴上的动作停住。
她红肿的眼,哭得让他想要怜她,爱她,但是他清楚,这一刻他不能。
上一次,她把自己当成李老师,才那样快乐。这一次,她意识清醒,因为知道是他,所以这么痛苦。
他想要她,但他不想她痛苦。
当即松开口中含着的那片丰唇,缓缓起身。
可当视线落到顾知棠唇上那片耀眼的红,还有莹白如玉的下巴上那红红的指痕,他眸光一颤。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竟然能够疯狂到如此地步。
眼中闪过怜惜,摩挲着指尖想去抹掉那抹艳丽的红,刚刚抬起的手臂却连着身体,一起僵在原地。
顾知棠被宁皓吓到了。
她感觉宁皓现在的样子,才像是中了毒。
也许是他感觉到自己的不舒服,也许是他还存有几分理智,也许,只是也许,可能他真的能够感应到她的心。
她感觉到他放开了她的唇,放松了死死压住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
她趁机逃了出去,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茫然,还是害怕。
也许都有。
直到从莲池上的石桥一路狂奔到屋中,关门爬上床,抱着自己的膝盖瑟缩在角落的时候,目光才无意中看到自己一只没穿鞋的脚。
刚刚让她窒息的画面一帧一帧在脑中回放。
心跳透过身体传进耳朵,是比平时快了很多的频率。
唇上还沾着濡湿,抿唇,咽下去的却是淡淡的腥甜。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成了这样?
她还记得他举止反常之前,说的那句,“是你诱我。”
淡淡的,暗哑的,带着一种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得更近的力量。
在秋千上,原本他们是要亲吻的。
她也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可是为什么,他父亲来了一趟,他就变得这样粗暴?
傍晚,肉肉送来晚饭。
顾知棠一口也没动。
之前她没想通的问题,再次冲入脑海,占据着她全部的精力。
她对宁皓,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感觉,和他的化学老师,到底有关系吗?
隔着窗纸,她却没看到对面屋里,她每天都期待看到的晃动人影。
她想过了,上次中毒,他都没有趁人之危。她相信下午的事情,一定有隐情。她相信宁皓不是坏人。
鼓起勇气,来到门口,要去找宁皓聊个清楚。
却看到自己另外半只绣花鞋安静地躺在门口,正对着自己。旁边一只小巧的白瓷瓶,压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宁皓屋里,空空荡荡,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