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条弹幕
亏得顾休休此时没有喝水, 不然定是要喷出老远。她神色中是掩不住的震惊,似是有些失声:“虞歌夫人……你当初是用这种法子, 追求到刘廷尉的?”
虞歌摇头:“没有。”
顾休休舒了口气:“那便是了, 这法子有些过于……”
没等她说完,虞歌便道:“见面第二次,我觉得喜欢他, 就直接把他睡了。”
顾休休:“……”
她有些无力道:“那刘廷尉没有反抗吗?”
虞歌惊奇地看着她:“反抗?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反抗?”顿了顿,又道:“……好像是反抗过,我见他不配合,就给他下了蛊。”
顾休休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虞歌, 还是在稳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强扭的瓜不甜。”
“那得看是什么瓜,你要是扭冬瓜肯定不甜。”虞歌一本正经道:“我娘说了,不管是什么瓜,你看着好吃就啃一口,不好吃就扔了呗, 你又不损失什么。”
明明好像是歪理, 但顾休休竟然觉得有些道理。她的神色渐渐动摇起来, 踌躇道:“就算这样做了, 有了什么……反应, 也不能证明这个人就是有好感吧?”
毕竟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不同,有些反应便是身体本能的自然反应,而不能代表他一定是对她有好感。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就寝时便躺在他怀里, 说自己身子有些不适, 他若没有碰你, 这便说明他是个君子。”
“倘若他不但没有碰你,直到深更半夜还拥着你,没有松开你, 那你便要去摸一把了——需得确定一下,他是在克制,还是不举。”
虞歌分析的头头是道:“若是前者,那绝对是有好感。若是后者,那我给你翻翻蛊书,帮你练个情蛊什么的,助他重振雄风。”
“……”顾休休听到这略有些耳熟的话,神色微窘。果然不愧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竟然连脑回路都相似的可怕。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虞歌夫人,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指我和太子殿下……”
“不是指你和太子殿下?”虞歌瞪大了眼睛,嗓音倏忽拔高了几个度:“阿休,你外面有人了?”
这一声,又引得被顾休休支开的朱玉和秋水频频回头看向她。
顾休休连忙摆手:“不是,我帮别人问的。”
虞歌不以为意道:“哦。便是有人了也无妨,我们苗疆的神女可以三夫四郎,几百年传承下来,苗疆女子不受姻缘约束,就算成亲了,若是反悔也可以和离重嫁。”
顾休休怔了一下:“苗疆神女?”
“是呀,神女是苗疆最圣洁的人,每一任苗疆王都要与神女成婚,因为只有由神女诞下的子嗣,才有资格继承王位。”
虞歌耸了耸肩:“可惜上一任苗疆神女在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好在失踪前,神女跟苗疆王生了三子,便是现在的津渡王子,还有他的两个哥哥。”
“哎呀,不说这些了。咱们出去逛逛吧,我在府里快被憋坏了,你看我脑袋顶上都要发霉长毛了。”
顾休休犹豫了一下,点头:“行,我也好久没出门了。那我们去采葛坊逛逛?”
上次从永宁寺回来后,铁牛、山子等虎头山上的山匪,都被元容接到了别苑暂避风头。
明日便是太后诞辰,普天同庆,虎头山山匪劫持士族女郎的事情也在李嬷嬷被赐死后,便这样不了了之了。
听秋水说过,那些山匪们如今已是改头换面,被分配到元容手下各个店铺中自食其力的谋生,再没有人愿意过原先杀烧掠夺的强盗生活了。
而虎头山的二当家先前被接近了东宫,待接好了手脚筋后,休养了数日,便被送到了采葛坊,跟铁牛山子等兄弟们相聚去了。
虞歌自然不在意去哪里了,只要能出门去转转,让她透口气,她便觉得舒畅了:“不要坐马车了,采葛坊离东宫也不是很远,走着去吧。”
顾休休出门,朱玉和秋水自然是要跟着了。虞歌身边也跟着两个侍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街上,皆是俊男美人,好不醒目。
她往日出门都要带着帷帽,今日出门仓促,一时间没想起来。特别她身上还穿着绛红色鸾鸟朝凤绣纹裙,那鲜艳的色调,让她本就出众的容貌,衬得更加曜曜夺目。
基本上回头率是百分之三百,不论平民百姓还是士族家的郎君们,为了赏一眼美人之姿,皆驻足在街头上,以至于洛阳城中车马阗咽,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顾休休突然有些后悔就这样出门了,她便不该答应虞歌步行去采葛坊,若是乘坐马车,也不会引来这一片骚动了。
“阿休,他们都在看你欸!”虞歌走走停停,不时在街头的摊边买些新鲜的小玩意,直到前面的路都被堵住了,虞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但反应过来也迟了,她们像是圆心一般,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群众。北魏民风开放,不论是女郎还是郎君,若是看见心仪的异性,都可以驻足张望,有的甚至会投掷些鲜花和水果。
顾休休被人群包得密不透风,秋水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似乎只要有人意图不轨,他就要银剑出鞘,砍两个人杀鸡儆猴似的。
她发现了秋水的动作,连忙挥手制止:“不可出手伤人。”
如今皇帝好不容易对元容有所改观,也不再像是先前那般宠信贞贵妃和四皇子了,她帮不上元容什么,最起码不能给他惹麻烦。
顾休休让秋水在街边上买了两顶帷帽,她和虞歌一人一顶,戴上之后,围观的人群确实散了一部分,但仍是有人跟在一旁,似乎不管她们走去哪里,他们都要跟到底似的。
就在顾休休思量着,要不要再让秋水去买一匹马来时,人群中倏忽传来粗犷的嗓音:“都他娘给老子起开!”
她听着这嗓音十分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几个彪壮的汉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了为首的铁牛。
铁牛身形强壮,人如其名,就像是头野牛一般,胳膊上的腱子肉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
他看着许久未见的顾休休,嘴角一咧:“好久不见。”
顾休休隔着帷帽垂下的白纱,都能看到铁牛黝黑而朴实的脸庞,她扬起唇来:“好久不见。”
朱玉未曾见过铁牛,原本还一脸警惕,听见自家女郎打了招呼,才松缓下神经来。
虞歌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铁牛,毕竟当时虎头山山匪去行宫劫人时,脸上都围着黑布,除了露出一双眼睛来,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用胳膊轻轻耸了耸顾休休:“这是?”
虞歌脸上带着些暧昧不明的笑意,似乎将铁牛当做了顾休休养在外头的情郎一般。
顾休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铁牛便握着拳头砸在自己胸口,砰砰两下后,道:“我是她的小弟,我们过命的交情。”
见铁牛一脸认真的模样,顾休休不由失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铁牛挠了挠头:“刚巧出来采买,见此处人声鼎沸,便过来凑凑热闹……”
顾休休点头道:“原来如此,先去采葛坊罢。”
这洛阳街头上,因为她的出现,车马都堵得水泄不通了。
原本她还在苦恼怎么挤过这些人群,如今有了铁牛带着弟兄们开道,那些围观的百姓和士族郎君们,看到他们五大三粗的魁梧身材,却是再不敢靠近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顾休休就跟虞歌一行人到了采葛坊,铁牛还没进门,便道:“大姐,你先去上去坐坐,我去叫二当家来。”
明明铁牛比她还要大上好几岁,这一声‘大姐’喊得顾休休头皮发麻,她叫住铁牛:“我叫顾休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铁牛改了称呼:“休姐。”
他话音刚落,站在铁牛身后的弟兄们便也齐齐唤道:“休姐好——”
“……”顾休休见虞歌笑得欢快,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好,你们好。快去做活吧,别围着我了。”
铁牛一挥手,那些一身腱子肉的汉子们纷纷散去。铁牛去请二当家前,还不忘吩咐弟兄将顾休休请到三楼去。
自从上次顾休休跟顾佳茴在采葛坊出了事后,当天夜里采葛坊便走了水,烧死了几个伙计,也毁了半个布坊。
没想到这次来时,已是重建好了被火烧毁的采葛坊,俨然布坊内的陈设布置,都比以往更雅致了些。
采葛坊内的伙计也全部被撤换掉,除了方才看到跟在铁牛身后的几个弟兄,还有三四个看起来较为斯文的伙计,应该是元容手底下的人。
还没走上楼梯,虞歌便被那花团锦簇,颜色绚丽的布匹迷住了眼睛:“阿休,你先上去吧,我在底下逛逛。”
顾休休点点头,正准备带着朱玉和秋水上楼,一抬头,却发现朱玉眼中满是好奇,视线不时落在那些新上的布匹上。
采葛坊的布料一向昂贵又珍稀,便是顾家这样的大族,也不过是一年订上几匹布,用以制作参加宫宴穿的华服。
说起来,顾休休以往很少来采葛坊,一般都是永安侯夫人亲自采买,朱玉更是没来过几次采葛坊。
她扬了扬唇:“秋水,你带着朱玉在楼下挑几匹布,还有虞歌夫人选购的布匹,都记在我账上。”
朱玉并不清楚采葛坊背后的家主就是元容,一听这话,简直吓呆了,连连摆手:“不,奴不要……”
别说是几匹布了,便是一匹布下来,在这一尺布敢售出千金的采葛坊中,怎么也要几十上百金。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便是到死的那天,也不敢奢求用这样珍贵的布匹裁衣。
顾休休抬手在朱玉额上轻轻戳了一下,笑道:“看你吓的。”她看了一眼秋水,没再解释,秋水立刻明了:“你先去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娘娘与采葛坊的家主乃是旧相识,不要银子。”
何止是旧相识,如今都成婚结为夫妻了,别说是不要银子,太子殿下已是让秋水寻出了地契,连采葛坊都要直接送给她了——不单是采葛坊,还有北魏内外的所有店铺、庄园住宅以及万亩良田等。
当然,这话秋水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给朱玉听了。
朱玉一听说不要银子,犹豫了一下,看向顾休休:“那奴……”
顾休休打断她:“快去吧,喜欢哪个就挑哪个,让秋水陪着你去。”
秋水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道:“您自己一个人上楼?”
见他还在迟疑,她摆了摆手,将两人推了下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上楼还能走丢了。”
秋水没再推辞,毕竟除了他以外,暗地里还有数个暗卫藏匿在采葛坊中,护她周全。
顾休休自己一个人上了三楼客室。
上次来时,她还是待嫁的未婚女郎,如今却已经嫁给了元容,成了东宫太子妃。
顾休休看着客室内熟悉的陈设,不由有些感叹。见那伙计忙里忙外,一会给她端茶送水,一会给她送糕点和水果,她抬手制止道:“不必忙活了,我坐会便走,你先出去吧。”
伙计应了一声,便退到了门外去。
她脱下帷帽,走到金丝楠木的扇窗边,眺望着远方的风景。采葛坊客室下临着一片湖,湖中有些残叶败荷,远处种了一片银杏树,叶子泛着黄,时不时卷过一阵风,便将摇摇欲坠的银杏叶吹进了湖里。
遥遥望去,便像是一幅丹青不渝的秋景画,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凋零的美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吐出去,扇窗下倏忽伸出来一只血淋淋的手。
顾休休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没来得及喊叫出声,只发出一道破音,那血手的主人便从窗外跃了进来,捂住了她的嘴。
原本受到惊吓的顾休休,在看清楚来人的脸后,将卡在喉咙里的那声尖叫咽了回去。
竟然是谢怀安。
他生得一幅好皮相,青丝如瀑,肤如玉,褒衣博带,衣袂微微飘拂着。若不是神色狼狈,浑身沾染着血迹和污水,倒是像个清隽的矜贵公子。
若是掰着手指数起来,顾休休一共才跟谢怀安见过三次,一次是她入宫时险些被谢怀安的马车冲撞到,一次是受邀到谢家参加竹宴,还有便是前几日贞贵妃失宠时,在北宫御膳房外里撞见过一次。
不论哪一次,谢怀安皆是从容淡定,轻描淡写的名士模样。
而这一次,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爬上来的——闻着那腥臭的淤泥味,大抵是从湖里爬上来的。
几乎是在谢怀安闯进客室的下一瞬,楼道外便传来了轻不可闻的脚步声,顾休休知道是藏在暗处的暗卫察觉到了异动,挑起眉看向了谢怀安。
他俯下身,垂首在她耳畔低声道:“让你的人退下。”
许是知道她素有耳疾,谢怀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耳朵不好使,便在她耳朵两侧都说了一遍。
他的臂弯勒在她雪白的颈上,冷声道:“快点。”
顾休休垂下眸,将拇指叩在了无名指上,指尖轻轻转动那指戒上的茉莉花,轻笑道:“谢怀安,你是在威胁我吗?”
谢怀安视线瞥向窗外,敛住眉眼,几乎是在刹那间便权衡好了利弊,松开了桎梏住她脖颈的手臂:“有人在追杀我……”
他态度软了几分:“救我。”
谢怀安跟贞贵妃乃是一丘之貉,顾休休对其并无好感,因此对于谢怀安的服软,亦是无动于衷。
许是看出了她并没有喝退暗卫的意思,谢怀安刚刚松开她的手臂,又凑了上去。
这次叩住了她的手腕,将其一把掬住,高举在头顶上:“我知道你身上有暗器,便是我受了伤,想要制住你也是轻而易举。”
他另一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带子,本就松垮的衣袍顿时敞开,露出赤着的胸膛:“你要是不想让你的人看到什么,就让他们退下。”
顾休休被他压的身体微微后仰,听到屋外传来敲门声,咬着牙道:“亏你还是名士,可真是不要脸。”
谢怀安笑道:“多谢太子妃夸奖。”
这一声‘太子妃’唤的重了些,像是在威胁她似的。
她倒是不怕谢怀安动手,反正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若真是杀了她,他谢家一个都别想活。
但就怕他狗急跳墙,豁出去不要脸皮了,万一真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就算是被他亲一口——想想都觉得恶心。
顾休休吸了口气,侧过头去:“我没事,退下吧。”
门外的暗卫又确定了一遍,她道:“不过是被屋子里的蟑螂惊扰到了。”
待暗卫退下,她看向叩住自己双腕的谢怀安:“大名士,可以松开了吗?”
谢怀安玩味的看着她:“……蟑螂?”
见他还不松手,顾休休有些不耐烦了,抬脚朝着他裆下一踹,他躲闪不急,却是被踢到了大腿根。
原本就很是狼狈的谢怀安,此刻更是狼狈了,他捂着大腿根,身子微微弓着,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顾、休、休!”
顾休休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客室的茶桌前,慢悠悠坐在了蒲团上:“你是陈郡谢氏未来的家主,北魏洛阳城里的大名士,怎么落得如此境地,被人伤成这般模样?”
话语中的讥讽毫不掩饰,听得谢怀安有些恼火:“与你无关。”
顾休休叩着茶杯,呷了一口茶水:“你说你在被人追杀,要我救你。明明我的暗卫来了,你会更安全,可你却要他们退下……怎么,你不想让太子殿下知道此事?”
谢怀安渐渐缓和了过来,他揉了揉大腿根,皱着眉头,不怎么客气地走到她对面坐下:“不该问的事情少问。”
他端起茶壶来,仰着头,将茶水灌进了嘴里。动作一大,那原本便半敞着的衣衫,顿时敞开的更大了。
到底是名士,谢怀安有时候也会吸食寒食散,皮肤白的剔透,身形有些瘦弱,却并不干瘪,该有的线条都有,湿漉漉的乌发坠在胸膛前,颇有风流不羁之意。
顾休休瞥了他一眼,道:“好,我不问,你可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吗?”
谢怀安没想到顾休休这样无情,对他的境遇毫无怜悯之心不说,还叫他原路返回,再从窗户爬下去。
他嗤笑道:“你倒是狠心。”
说着,谢怀安放下茶壶,从果盘里寻出一把削水果皮的小银刀,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似乎是在尝试看趁不趁手。
顾休休看着他的动作,缓缓蹙起眉来:“你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怎么了?”谢怀安站起身来,朝着窗户走去,轻嗤了一声:“我用左手杀人,比你的太子殿下用右手更快。”
顾休休却没有理会他的玩笑,朝着门口的方向靠了靠:“……谢瑶是你杀的?”
谢怀安的动作一顿,那只血手按在扇窗上,扭过头看着顾休休:“我还以为你聪慧,没想到也是个蠢的。”
“你不用阴阳怪气讥讽我,昨日惨死的谢瑶和那几位大臣都是你谢家的人,仵作验过谢瑶的尸体,说杀人凶手乃是个左撇子。”
顾休休说话间,已是走到了门口,她背后贴着那扇门:“我本以为是贞贵妃想借此陷害我顾家一族,不想人竟是你杀的。倒也是,你跟贞贵妃都是一家人,谁杀的又有什么区别。”
她嘴上是这样说,但实际上,是谁杀的当然有区别了。
顾休休一开始以为此事是贞贵妃和谢怀安同流合污,可她刚刚说了一句‘谢瑶是你杀的’试探谢怀安时,谢怀安却张口便说她蠢。
那意思显而易见,人不是谢怀安杀的,乃是贞贵妃安排别人动的手。
可贞贵妃明知道谢怀安是个左撇子,却还故意安排一个左撇子杀手,杀掉了谢瑶。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贞贵妃是想通过此事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往后若是被家族抛弃时,便可以重翻旧案,咬住谢瑶乃至那几位大臣,都是谢怀安下手杀的。
早就知道贞贵妃心机深沉,倒没想到连自己人都算计。
不过顾休休自然也没有那么好心,特意提醒谢怀安了,她只不过是想挑拨离间,看谢怀安和贞贵妃狗咬狗的内讧罢了。
谢怀安可是陈郡谢氏的下一任家主,她一张口,他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挑了挑眉,勾起唇来:“顾休休,我收回我方才的话,你很聪明。”
“不过太聪明的女人,一向活不了太久。”
谢怀安跨出去了半个身子,指尖叩着那把银刀,似笑非笑道:“虽然你不安好心……但,多谢提醒,我谢怀安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他便从扇窗跳了下去。
顾休休等了片刻,见外面没了动静,这才敞开了门,戴好了帷帽,从三楼客室下到了一楼去。
刚好一到大堂,便迎面撞上了从诏狱办完了公事,与刘廷尉一同赶来的元容。
顾休休一看到元容,便急匆匆冲了过来,快到了他面前,又倏忽顿住了脚步。
方才到底是受了些惊吓,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一看见元容便止不住有些委屈了。
可采葛坊的人实在太多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当众跟他搂搂抱抱。
顾休休带着帷帽,元容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隐约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大对劲,他牵过她的手,正要带她去后院细细询问,却看到了她皓白手腕上的斑斑血迹。
他叩住她的手腕,皱眉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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