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烫手山芋
岳发祥问道:“燕叔叔,咱们加紧赶路,应该晚上能赶回临安,她这个药效估计能撑到晚上吧?”
燕南天道:“撑到晚上肯定没有问题。你想过没有,你准备将她安置到何处?”
岳发祥挠头道:“我也正为此事发愁,原本想着安置到我府中,可我府中人多眼杂,实在不是理想之地。”
燕南天笑道:“你小子也有糊涂的时候啊,你就没有想到将她安置到鸣翠阁?”
岳发祥有点不服气,“我府中人多眼杂,鸣翠阁莫非就人少了?”
燕南天用手指轻轻一点岳发祥的额头,“你小子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鸣翠阁是什么地方?女人最多的地方!多一个女人,又有谁会怀疑?随便找个房间将她一关,谁会在意?即使她大喊大叫,你也去过鸣翠阁,那里的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吧?又有谁会听到?再说,鸣翠阁丫环仆妇众多,打手也不缺,随便找几个人看守,她能去哪里?更何况,我也在鸣翠阁居住,又有什么人敢到这里随便刺探?”
岳发祥听燕南天一分析,思忖一番,也感觉没什么问题,“燕叔叔言之有理,不过房间和看守服侍之人需要认真对待,可不能随随便便了事。那就有劳燕叔叔了。”
转头向燕莺莺道:“莺莺姐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燕莺莺低声道:“我辛苦点倒是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大姐,给她服侍的宫女太监那么多,还有皇上还要经常和她见面,万一出点事情,可是不得了。”
岳发祥道:“此事我也认真想过,和鹂鹂姐姐也仔细聊过。这段时间你们服侍韦氏,你是单纯的服侍,可她却在留意韦氏的一言一行,说话语气,举手投足等细微之处,以她在这方面的本事,肯定学的**不离十了。我也了解过,皇上出身之后便由乳母带大,和韦氏其实并不太亲,再说,现在母子分开很多年了,具体韦氏变化有多大,皇上也不是很清楚,所以皇上这儿倒也不怕。至于宫女太监嘛,刚开始时候便以多年来独居习惯为由,尽量少让人服侍,尤其在睡觉沐浴化妆之时。还要在房间少点蜡烛,光线尽量昏暗才好。等宫女太监们适应之后,他们便会认为韦太后理所应当就是这样,即使稍有差池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还有就是,我们要尽快找到证据,韦氏如果能够招供最好,虽然这种可能极小,如果她实在不招,我们就只能把希望放在她那个表哥身上了。”
燕莺莺听了岳发祥长篇大论一番分析,数天来所担之心稍稍安定了些,也知道岳发祥和自己如此细致解释,也是怕自己担心,心中颇有些甜蜜。又不解地问道:“既然能让大姐假扮韦氏,何不做一份假的证据?到时候让大姐直接作证不就行了?”
岳发祥和燕南天听她说的天真,相视而笑,岳发祥只好又解释道:“此事事关皇上,这等重要之事,皇家宗室必定对细节详加盘问,我们有了证据,才能让真正的太后,接受皇家宗室的调查。一旦查出皇上并未皇家血脉,皇上必然下台,到那个时候,鹂鹂姐姐假扮太后,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燕莺莺这才明白,红着脸点点头,“你们可要快些,我真的很怕。”
三人心里都有些着急,路上也不怎么歇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临安。
岳发祥先陪同二人回鸣翠阁,亲眼看着把韦氏安置妥当,这才放心,燕南天与李师师久别重逢,定有很多私密之语需要深入交流,自己也不便过多打扰,便赶紧回到了府中。
顾不上休息,先把几位高层喊来开会,刘铁早已回来,顺便把一封信递给岳发祥,说是岳飞写给他的。
岳发祥打开一看,开头都是夸赞之语,说此次大名府救人甚合为父之意,父心甚慰,又说归来之后要戒骄戒躁,不要以为自己立了功就将尾巴翘上天去,还是要老老实实做人,稳稳当当办事。信的最后则是说已经同意王玥和呼延若兰的婚事,为表示尊重,不日将亲自登门缔结婚约,时间定在科考之后,应该是怕影响岳发祥发挥。
王伦把岳发祥离开之后的所有情报捡重要的挑出来交给他,其他都没甚特别,但十日前仇无双传来消息,说岳发祥与燕南天离开之后,完颜铁磬倒也没有难为鸣翠阁,只是简单询问一下为何黄鹂鹂与燕莺莺要跟着一起逃走,众人哪里知道,都说肯定是被匪人劫持的。
估计完颜铁磬也心知肚明,只是例行问话而已。还说韦氏表哥名叫贾正,应该还在金国生活,他已经派人去寻找,不日就会有消息。
岳发祥长舒一口气,自己正为此事犯愁,现在好了,仇无双帮自己解决了。
又询问了高奉义李力暗杀死士组的情况,以及情报人员的纪律等等问题,又简略问了兵叔府中事情,不知不觉已到午夜,这才休息。
次日一早,先跑到王庶府中,心想趁着王庶早朝的时候,先与王玥说几句话,结果家人说王庶并未上朝,直接将岳发祥领到了书房。
王庶一见岳发祥便瞪起了眼睛,破口大骂,“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去金国救人这么大事,也不跟老夫商量一下!万一你有个闪失,我那宝贝孙女可怎么办?”
岳发祥赶紧上前扶着王庶坐下,“我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对了,您今天怎么不上早朝?”
王庶发泄一通,气也消了,“今日皇上准备迎接太后回宫,取消了早朝,我处理些公务便回府了。就知道你小子要来,早早候着你呢。”
岳发祥大拍马屁,“姜还是老的辣,您怎么能算准我今日会来呢?”
王庶看他一眼,“以你的性格,怎么会跟着卫队慢吞吞回临安?今日太后回宫,你必然昨晚就到,你离开临安许久,朝中事情肯定要来问老夫,你今日不来何日来呢?”
岳发祥马屁如潮,“王相算无遗策,明见万里!我所作所为所想,无一不被您料中!那您快跟我说说,最近朝中有什么事情?”
王庶知道岳发祥是拍马屁,但毕竟有些受用,微笑道:“其他倒也正常,唯独十日前收到金国议和使团正使完颜铁磬一封信,说使团马上启程,让我大宋安排好接待事宜。还说本来这次为表议和诚意,准备把太后和钦圣归还大宋,结果大宋太过于急躁,居然派人把他们给救回了。”
岳发祥笑道:“这完颜铁磬倒是有些急智,知道追不回去,便顺水推舟,卖大宋一个人情,说是本来就想送还。”
王庶也跟着笑道:“这种场面话,朝中大臣自然人人心知肚明,不会当真。不过,收到信之后却是人人怀疑,不知道是真是假,从金人手中把人救出,何其艰难,以往派出无数人手,都无功而返,这次怎么悄无动静就把人给救出了?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之时,收到了你的来信。不过也好,如果不是金人这封信,核查太后和钦圣身份,还不知道要多久呢,这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小忙。”
岳发祥点头道:“是啊,毕竟不是朝廷行为,有所怀疑也是意料中事。您可知道金国议和使团何时抵达,咱们大宋又是何人接待吗?”
王庶叹一口气,“使团大约三五日之后便到,可我们大宋的接待人员居然还没有定,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岳发祥奇道:“接待外使不是鸿卢寺的事吗?鸿卢寺正卿少卿都是干什么吃的?由他们接待不就行了?”
王庶道:“你有所不知,咱们大宋鸿卢寺近年来招待的基本都是金国使者,少卿近年来受左右相党争之祸,说话极难,说的软吧,赵鼎就会不满,说的硬气些吧,秦桧就会瞪眼,以至于后来这个职位无人愿意触碰,现在还是空缺。正卿何藓几乎常年出使金国,如今他虽然从金国归来,可为了躲避此事,直接给皇上上书,说自己出使金国时受了寒,实在无力为朝廷办事了。现在人人都知道鸿卢寺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敢接,自从接到金国来信,几乎每日上朝都会讨论此事,可都是无果而终。”
岳发祥感叹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个小小的鸿卢寺,不过负责招待而已,又有什么要紧的?偏偏受党争之祸,弄得人人自危。”
王庶摇头道:“这个招待可不是那么好做的,现在金国势大,每每有使者前来,无不傲气十足,各种挑理,接待之人稍有不慎,便会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皇上、左右二相,各御史可都盯着呢,最后弄个无功无过就已经是最好了,你说,这种差事谁会去接?”
岳发祥点点头,“是啊,弱国无外交,诚然如此。”
王庶又笑咪咪的道:“你这次的功劳可是够大,估计你也不用参加科考了,一两日之内,皇上必然会亲封你官职,到时你机灵点,除了鸿卢寺别碰,其他都无问题。”
岳发祥笑道:“我有那么傻吗?把自己放到火炉上烤?”
王庶突然问道:“钦圣身在何处?我想抽时间去看看他,毕竟君臣一场,否则心中难安。”
岳发祥道:“不是我不告诉您,现在您真是不合适去,等过了几日,皇上对他的态度明确,有了正式身份,您再去不迟。”
王庶点点头,“也罢,就再等几日。”看看天色,“时辰已然不早,我也去准备准备,该跟着去接太后圣驾了。你去看看玥儿,最近她茶饭不思,都是你小子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