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断案
“请县令夫人自重，您说出来的话，不太符合您的身份吧。”正当我有些手足无措，一直旁听的落桑突然上前一步，向着凤兮，不卑不亢：“这般市井八卦长舌之语，听起来可有些不雅。”
我有些感激地看着他，这还是除了齐徹外第二个为我出头之人。
“你竟敢……”凤兮眉毛一拧，正欲说什么，不想落桑转身，连她看都不看一眼。
他隔了衣袖拉着我的胳膊上前一步，道：“千晚是我朋友，没有您想象中的那般龌龊，宗辰相信心中洁净之人所思所想的也是洁净的，不知道县令夫人此刻怎么认为？”
这话说的极有水平，既解释了我们的关系，又堵了凤兮的嘴，还给她了台阶下，让她无话可说。
我看了看君华，他蹙着眉头，一句话都不说，看我盯着他，他眉头舒展开，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够了。”
我了解他，他最是好面子，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况且已经涉及到有人报案的时候，便是他再宠着凤兮，恐怕也要收敛。
毕竟这人丢的，是堂堂司空家整个家族的脸面。
也毕竟上次在慕容仙面前，凤兮那般吵闹，丢足了他的脸，让他在城主心里失了好印象。
“你们既然是来报官的，就进来说说吧！”君华一甩袖子，踏入县令府，县令府的朱漆大门终于大大地敞开来，君华都如此铁面无私了，我和落桑也不好继续发难，紧随其后跨入了门，回头一看，看热闹的人群鱼贯而入，想必都想来八卦一下，无非是当新欢遇到旧爱，县令老爷如何抉择之类的。
“夫君就这么放姐姐进来，可还是对她不死心？”君华坐定，凤兮倚在一旁，小声问。
“没有。”君华侧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夫人到后庭等待。”
“夫君若是想纳姐姐进来，兮儿便是这正室之位，也是让得的。”凤兮看了看我，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我与落桑站在庭下，看在眼里，只觉得万般做作。
同样的把戏，她还是在玩，这么多天了，一点点的长进都没有。
我心里叹了口气，真是索然无味，真不知道她除了姿色之外还有什么，之前看不通透，只觉得她是漂亮的，现在一看，也不过就这样了。
众人皆拿我的样貌来做文章，其实是一直拿着凤兮与我做比对，我便平庸了很多，但是揽镜自照，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还是能看的过眼。
毕竟当年没遇到凤兮之前，君华是有真心对待过我的。
我从不认为女子美在外在才叫美，当然如果外在内在皆美，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之所以对慕容雪有好感，是因为她不光貌若天仙，还是医术了得、满腹经纶的奇女子，慕容仙喜欢的人，自然是方方面面都优秀的。
果然，我看到君华皱起眉来，怒意上身，但还是好言对她：“夫人先避一避，妇人不得干政。”
“平日里夫君你都是向着我的，怎么姐姐来了你就说这等话，大家来评评理，这江千晚告状告得，为什么我偏偏听不得？”凤兮半推半搡的，撒着娇说。
这外面围观的人群，都快炸开锅了，看来今天这瓜，他们吃的甚欢，又少不了写成戏楼剧本，变成饭后谈资，津津乐道。
看来她对我还真是有一种执念呢，不过想想也是，抢来的东西，本不属于自己，拿着确实不太安稳。
我淡淡一笑：“夫人，我报官确实是有命案发生在京城近郊，你听听也无妨。”
“算你识相。”凤兮娇笑一声，趴在了君华肩头。
“啪！”这时，一声足够吓所有人一跳的惊堂木拍桌的声音传来，我再次睁开眼，看到凤兮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外面喧哗声，也突然安静下来，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君华甩掉惊堂木，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指着凤兮道：“你够了没有！身为县令夫人，什么规矩你应该清楚，你可知妇人干政的后果？滚回去！”
“夫……夫君……”凤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体都在颤抖：“你居然……”
“来人，扶夫人回去！”君华还是不忍，别过头去，随便指了人，将还没回过神来的凤兮扶着退了下去。
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好了，开堂！”君华扶正帽子，大手一挥，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大人，是这样，我们本来在自己经商的铺子里，半夜她看到了火光，出去了解才知道是匪帮来了，我带着她逃到近郊的一处树林里，却见到了一条叫做‘印月’的河流。”
“是的，”我点点头，接着落桑的话道：“印月河里堆满了尸体，每一具都惨不忍睹。”
想起那场景，我现在都心有余悸。
我一边描述，一边回想，不过隐瞒了张妍带茶茶救我们的片段。
人间，竟有那般地狱。
“可是据本官所知，匪帮平日里，不会杀这么多的人，按你说的，尸体堆满了河流，以往没有这种先例的。”君华听了我的话，仔细分析。
“县令有所不知，平日里一传十十传百，可能消息到了你耳朵里，就被人刻意虚化了，这次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嗯……”他用手指敲着桌案：“那一会儿本官派人去看看吧，还有别的细节补充吗？”
“有。”落桑接着话道：“之后我与千晚去附近村落察看，发现了另一部分死状怪异的尸体，他们的背上都被刻上了‘玖’和‘伍’字样，目前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落桑话音刚落，门外的人群闻言都炸开了锅。
“太残忍了！居然屠了整个村！”
“死了还要被刻字，这还是人干的吗？这群畜生！”
“都欺负到京城头上来了，太胆大了，说不定哪天，就打进京城来了！”
“嘘！你不要命啦……”
“……”
我听着大家的议论，正在思考，猛然间落桑用胳膊肘戳了戳我，示意我看上面。
我看向君华，只见他眉头紧锁，紧紧抿着嘴，神态有异。
“大人……”我试探问道。
“退下！此事休要再上奏！”君华从听到落桑的话开始就没有正常过，现在更是突然中断断案，草草了事。
他一甩衣袖，留下懵逼的我，懵逼的落桑，以及懵逼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