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旧情
“司空君华!人命关天,你不能不管!”我向着他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句,看到他背影一颤,但是还是迈着步子走了。
“出去!出去!”
“县令大人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赶紧走!”
我和落桑还有众人一起被推搡出了中厅,场面一度混乱。
我拉着落桑道:“算了,就算我们赖着不走,县令也不会出来了。”
“千晚,我想不通,为何县令夫人对你这样防备?”我们一边往出走,落桑一边问我。
我嗤笑道:“一个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他用着可舒坦?”
“你是说……”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猜不到。
“我的声名已经狼藉了,所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反而在纳维我私下里接下你的那盏茶,很是对不起你。”我低着头,喃喃地说。
“我不许你这样说。”走出县令府大门,落桑扳正我的身体,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善良纯真的姑娘,就像纳维雪山坡上的姬莲一般。”
“所以,千万不要说什么声名狼藉,姑娘家哪一个有你这样的,自暴自弃。”他埋怨着我,我却心里很是暖心。
“江千晚。”
我回头,发现县令府里匆匆跑出来一个人,他穿着侍卫模样的衣服,气喘吁吁的。
“怎么了?”我狐疑地问他。
“县令邀你去花园走走,他有些话要对你说。”
“呵,”我轻笑:“我没话对他说。”
我早已经与君华没有任何瓜葛了,我可不会认为他好心邀我进去喝杯茶谈谈人生。
“有关命案的事情。”他靠近我,轻轻说。
我有些动心,但是有点犹豫。为什么刚刚大厅里,他那般想扫我们出门,唯恐避之不及,现在又主动让我回去,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进去看看。”落桑给我一个眼神,我点点头,有他在,那我就不怕什么了。
“公子止步!”那侍卫上前一步,眼神犀利,胳膊一伸:“县令只邀了江千晚一人!”
“你们县令,刚刚分明赶我们出去,现在又邀人,不觉不妥吗?”落桑挡在我面前,胳膊一拦:“我们并不是贵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公子误会了,方才有一些话,是不便有旁人在场的,知道的太多,对别人并没有什么好处。”侍卫的态度放软,道:“不让公子进去,是因为县令与江姑娘是故交,也是有一些话不便与公子细说的,我也是所托办事,还希望不要为难我。”
我站出来,拍了拍落桑的肩膀:“他说的没错,我这么大一个人走入这县令府,如果真是横着出来,那司空君华的名声也没有地方放。”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我两个时辰没有出来,你就进来找我。”
落桑皱眉点了点头。
“千晚,小心。”
我跟着侍卫进来,这熟悉又陌生的府邸,勾起我一段段回忆。
当初我不顾齐徹反对,毅然决定搬到县令府来居住,我住在这院子里,每日修花剪草,盼望着他能早日回来,陪我下棋聊天。
眼看婚期将近,我在这里亲手缝制了我们的嫁衣,还记得他拿到衣服时,信誓旦旦让我当他唯一的县令夫人,和他平起平坐。
世事变迁,我栽的草木花树都在,越发开的繁茂了,凤兮居然没有扔掉,也是难为她了。
我走过去,看到君华站在廊桥上,穿着一身蓝色的衣冠,负手背对着我。
我原以为,他是憎恶见我的,他应该是将我视若瘟神般对待才是。
“江千晚到了。”
君华转过身来,眉宇间皆是疲惫。
“你……过的还好吗?”
我被雷的不轻,我想也不曾想到,这次我们的对话,竟然是如此狗血的开头。
让我心里准备了无数的对答之语,通通作废。
“过的好啊!当然好了!”我高声说道,斩钉截铁。
“我一直心里,是对你有愧疚的。”他走下来,离我很近,我鼻子吸了吸,他似乎是喝了酒。
君华一直都是一个谨慎、严肃、不苟言笑之人,能让他喝酒,啧啧啧,看来这次小两口之间矛盾不小啊。
“县令爷,您就有话直说吧,那城郊的案子……”
“此事休得再提。”他突然呵斥我:“若你想安然无恙,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被唬住,下意识忙问:“为什么?”
“原因不能告诉你,你若还信我,就不要再去深究。”他眸子漆黑如潭,说出来的话不好让人拒绝。
“行吧,不追究。”我来气了:“那些匪帮如此草菅人命,你非但不管,还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司空君华啊司空君华,你收受了他们多少好处?!”
“不是好处,你不明白!”他青筋暴起,冲着我低吼,又平复了一下心态,转移了话题:“我今日找你,是跟你解释之前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逗留了。”我生气地转身,正欲离去,忽然听得他急急喊出来一句:“千晚,我与凤兮成婚,是有隐情的。”
他成功了,我终于还是停住脚步。
“然后呢?”我问。
“我虽喜欢凤兮,可没有弃你之意。”他语速有些急,似乎是害怕我走掉:“我大可继续娶你为妻,纳她为妾,你可知为何最后,我独娶她一人?”
“为何?”
“因为……”
“城主到——”正当我快知道答案时,一声急促地声音大大传来,打破了我和君华的对话。
我身体颤了颤,一时有些站不稳,可纵观这院落,也没有我藏身之所。
我冷汗刹那便冒出来了。
君华懊恼垂下手,两手一拱,蓦地跪在地上,恭敬道:“拜见城主大人。”
我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是我又一想,我何必要如此害怕,这次我又不是逃出去的。
我理直气壮抬头睁眼,正对上慕容仙毫无波澜的眸子,又讪讪低下头去。
真是哪里都有他。
“莫不是我来打扰了二位雅兴?”他轻启朱唇,白衣翩翩,好像天上神仙下凡似的,这话语中带着些许戏谑,让我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