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伴夏表妹
江玥宁看着摆烂趴在地上哭的伴夏，一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难道她来催收读书感悟，对伴夏的打击就这么大吗？对方就这么抗拒学习吗？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听到对方哭得这么悲切，简直像是是遇最深恶痛绝者的表情。
那么这可真是……太好了。
毕竟对于她这种兢兢业业的万人嫌来说，表妹如今越讨厌她，就代表她能活得越久。
而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表妹这副模样时，就意味着对方已经极度讨厌她了。
于是，低垂下眼眸的江玥宁，就看到了纹丝不动的厌恶值。
？？？
伴夏表妹，你不对劲！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居然一点厌恶值都没涨吗？
明明现在哭得挺大声啊……竟然是光打雷不下雨吗？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使出一些特殊的手段了。
眉眼认真起来的江玥宁，在压下心底多余的情绪后。便直接拉起趴在地上的伴夏，强迫对方看向她的脸颊。
试图用她这张令对方不愿直视的脸，直白唤醒伴夏心底的情绪，让续命的厌恶值继续涨起来。
然后，她就看到伴夏哭得更伤心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斑驳到像是雨后泥泞小路。整个人狼狈无措到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可还没等她欣慰时，便她垂眸看到依然稳如泰山的厌恶值。
江玥宁也难免开始怀疑，是不是有泥水糊住了伴夏表妹的眼睛，才导致对方根本看不到她的脸，还哭得这么凶。
想到这里，她直接掏出了一方洁白的绢帕，细细擦掉了伴夏脸上的污痕。
特别是将眼睛周围都擦得干干净净，只为伴夏能彻底看清楚她的脸，唤醒对方心底坚守的那份情绪。
果然，当伴夏的小脸被彻底擦干净时。伴夏已经哭到浑身颤抖，还一度哽咽到哭声都变得支离破碎，好似随时都要背过气去，俨然一副悲痛不已的模样。
见状，江玥宁也不禁开始感叹：
伴夏光是看到她的脸，都会痛苦到这种程度。那么她再展露出一个笑容，岂不是会重重刺激到伴夏的神经。被对方当成是胜利者的示威，再飙升一波续命的厌恶值吗？
随即，勾唇浅笑后的江玥宁，也如预期般听到了伴夏破碎的哭腔。对方沾染着泥灰的手指更是紧攥到了一起，似乎是情绪已经积累到某个可怕的程度，准备随时动手打她一顿。
只是当她信心满满地，将视线重新落在厌恶值感应器时。
就再次看到了毫无改变的数值。
江玥宁：“……”这不合理，伴夏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难道伴夏表妹内心这么脆弱吗？
还是说这一系列打击，对伴夏表妹的影响已经大到，令对方忘记了对她的厌恶值。
看来，她必须要重新调整厌恶值收集计划了。
临走前，江玥宁还踉踉跄跄地将伴夏表妹挪到床榻中，避免对方因感染风寒，而影响到她未来收集厌恶值续命的计划。
随后又用水浸湿了备用绢帕，敷在伴夏表妹的眼睛上。以免对方因眼睛哭肿而看不清她的脸，继而无法准确分辨出，她这张令表妹深恶痛绝的脸。
将所有收尾工作完成后，轻轻擦拭鬓角汗珠的江玥宁，边喟叹她现在的锻炼成果很有效，居然能将表妹搬五米远，边垂眸着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只是，一旁传来的轻柔女声，打断了她脑中的思考。
“世子。”
江玥宁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伴夏侍女彩舞，正站在寝居外冲她讨好地笑着，纤细的腰背都弯折出了一个恭敬的弧度。
不过，她对这个侍女的印象不好也不坏，便轻轻地颔首点头后，准备抬步绕过对方，就此离开时。
却突然感觉到袖子里被碰了一下，仿佛是被塞进去了某个细小的东西。紧接着，便是蜂拥而来的侍卫，呵斥彩舞太过失礼莽撞，赶紧回到屋里。
心念微动的江玥宁，很快就想明白，这是彩舞准备向她传递什么信息。
便迅速闪身到了回廊拐角处。也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既是侍卫们的视线盲区，也方便她在遇到什么危险时，能第一时间跑出来求援，毕竟彩舞的身份也太过特殊。
随着她轻手轻脚拉开袖子，便发现里面塞了张潮乎乎的纸。仿佛是被人攥了太久，才导致整张纸都沾满了汗珠。
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效忠于您，做您耳目」。
——
窝在绵软床榻上的伴夏，颤着手慢慢摸向眼睑上绢帕的一角，却又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只能像只被无形丝线固定的蚕宝宝，定定地僵直着身体，感受着绢帕传来的沁凉潮意。
仿佛只有凭借着这样微弱的感觉，才能证明着刚才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明明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安慰，却又涌现出了止不住的泪水。
整颗心既是轻飘飘的，又是沉甸甸的。
如果非要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将要坠落深渊的人。意外被人拉了一把，暂时安全地悬在半空中，可当她想回头求助时，却发现救援者是她曾经最针锋相对的人。
她很庆幸。
在她即将被打入深渊时，沾满污浊的她可以被拉上来，可以被拯救。
可她又是惶恐的，她完全不敢去想，刚才那些动作究竟意味着什么。
表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又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轻柔地擦干净她的脸。
不需要照镜子，她也知道刚才的样子，一定是狼狈到令人不忍直视的程度。
可看到她所有丑态的表哥，居然仅是朝她安抚地笑了一下。
那一刻，浸润阳光下光彩熠熠的表哥，简直耀眼到令她不敢直视。让她意识到表哥那浑身锋芒的外表下，究竟是藏着一颗如此温暖又光明的心。
甚至令她心底萌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愿望：她真的可以，和表哥回到初遇时的那一刻吗？
她忍不住开始想，即便表哥依旧冷着一张脸，她也想就这样呆在表哥身边。哪怕是每天说说话，都会让她感觉到心满意足。
可随着门外传来彩舞声音的那一刻，她心底滋生出的梦便醒了，这样的幻想也太过不切实际了。
即便是再善良的人，也不可能对水火不容的她心无芥蒂。
更何况，是被她多次算计后，露出无数愤懑神情的表哥。
以往她每次激怒表哥后，有多享受对方的阴郁神情，现在就有多么难捱。
她甚至开始后悔，今天买通门口看守她禁闭的侍卫，借着给表哥送读书感悟的机会，去了解府中的流言风向，为下一步的反击和翻身做出打算的计划是不是错了。
因为如今她了解到最多的，居然是表哥盈如月辉般的想法，与默默守护她的事情。
倘若她不了解这些，是不是还能一无所知地嫉恨着表哥。而不是在这里遭受着后悔的煎熬，懊悔她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真相。
如果她早点想通这些，是不是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还可以与表哥他们保持着其乐融融的关系。
明明她现在不想弄脏眼睫上的绢帕，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
“小姐，吃点东西吧，您已经许久未进食了。”
“出去。”
伴夏对办事不利后，还要叛主的彩舞根本没什么好脸色。
她只是一时失势，又不是傻。
刚才翻找给表哥读书感悟。路过墨宝时，便发现了毛笔上的墨迹干涸程度不太对劲。
结合彩舞刚才喊表哥的谄媚语调，不难推测出彩舞已经对她生出了二心。
要不是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还想要利用彩舞传递点消息。她一定要让彩舞了解到，吃里扒外的下场是什么。
——
稳步走出伴夏寝居的江玥宁，很快就将彩舞的归顺搁在脑后。
因为她还没自恋到，相信她能用人格魅力吸引彩舞投靠过来。
何况，彩舞很可能是在「假意臣服，实际暗中设套，一旦她们建立沟通关系后，便会将她这里的消息传给伴夏。」
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动用彩舞的。而且她未来在彩舞面前的一切举止，都要格外小心，免得破坏收集伴夏表妹的厌恶值计划。
当然，如今最重要的事，还是要让伴夏尽快振作起来。早日恢复日产几万厌恶值，帮她续命的状态。
为此，她要先去做两件事。
首先是劝说颢王妃去慰问伴夏。毕竟伴夏从前最倚重的人便是母妃了，相信对方在母妃的开导下，很快就能重振旗鼓。
不过在来暖玉阁前，想起前几天颢王妃看向伴夏难看的表情时，她还是仔细筹谋了下，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阻碍，颢王妃拒绝她后又要怎么处理。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整个计划中最难的一部分居然是意外的顺畅。
笑意盈盈的母妃不仅很快就应下了她的请求，还保证不会将她来劝告看表妹的事说出去。甚至还送了她新出炉的茶点，要她带回去吃。
吃着小点的江玥宁，觉得「制止其他人讨论伴夏」这事就更简单了。
因为她只需要找到府中的管家，吩咐对方控制好府中的流言，不要在私下非议主子即可。
随后，当她看到管家毕恭毕敬应“是”的模样。
江玥宁便觉得这次的安排应该稳了。毕竟她做这些有利于表妹的事，可都没有留下姓名。
想来未来心情调转好的伴夏表妹，应该很快会恢复到原本的模样，继续孜孜不倦地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