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么大一个伴夏表妹
抱着这种乐观情绪回府的江玥宁，在看到趴在渊玉居石桌上的伴夏，心底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怎么上午还病到起不来的表妹，突然跑到她院里来了，该不会是……
尽管兢兢业业扮演万人嫌的江玥宁，根本找不出伴夏表妹对她转变态度的线索。
却还是感觉到这样的伴夏，莫名有些不同寻常。
直到目光落到伴夏手中一沓纸张后，江玥宁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暗叹她在搞崩了一个万人嫌系统后，也太草木皆兵了。
居然开始怀疑伴夏表妹的用心。
毕竟伴夏这样病恹恹地躺在她院子里，明显是在等颢王妃路过此地，为她拉个「苛待表妹落下风寒」的仇恨嘛。
心领神会的江玥宁，当即就放轻了脚步，准备转身出去找人将颢王妃引来，实现表妹的完美剧本。也顺便为她积攒些续命的厌恶值时。
“表哥。”说话带着浓重鼻音的伴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扯住了她的袖摆，含着泪轻轻凑了过来，“伴夏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看着这样柔柔弱弱的伴夏，江玥宁总算是想起违和感在哪里了。
那就是伴夏表妹这沓纸太厚了，里面全是重复的练字痕迹。这根本不是什么读书感悟，对方这样分明是故意来堵她的。
眼眶盈着浅红泪意的伴夏，闻言吸了吸鼻子：
“伴夏知道错了，不该抢表哥的东西和宠爱，设计表哥被姨母罚。可伴夏这次真的知道错了，无论表哥你怎么罚我、说我都可以，但是可不可以……”
只是看着满脸不敢置信的表哥神情后，伴夏嘴里那句「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心底重新涌现出懊悔又指责的情绪。
她明明可以好好筹备一番的，说些更好听的话，或者是循序渐进地试探表哥态度，求得表哥的原谅。
却偏偏在头脑昏涨下，冲动地跑了出来。不仅完全没选择好说话时机。还说出这种惹人生气的话，硬生生搞砸了这次难得的交谈机会。
她多想告诉表哥，她是真的想改过自新，想要加倍弥补回她造成的伤害。
只要表哥愿意理她，她愿意去写读书感悟，去做桃花糕，去将所有本该属于表哥的东西加倍还回去。愿意做好一个表妹应有的样子。
可望着表哥沉默的样子，伴夏却感到了害怕，她不想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在听到她的坦白时，露出任何反感的情绪，即便这就是表哥本应该流露出的情绪。
想到这里，伴夏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袖摆。因为她不敢确定，今日之后还有没有这样说话的机会，表哥是否还允许她这样闯来。
原本惯常将眼泪作为武器的伴夏，此刻却努力控制着眼底的泪水。因为她不想错过表哥任何松动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渺茫和好的机会。即便，她暂时要看到更多令她失望的目光。
另一边的江玥宁也终于意识到，面前哭得楚楚可怜的伴夏，大概真是来找她道歉的。
因为在两人说话期间，续命的厌恶值根本就没涨。
不管表妹是一时悔悟，还是因为写读书感悟而顿悟。她都需要点时间好好消化下这个消息。回忆她是怎么在兢兢业业搞事做万人嫌，却越来越受欢迎的。
心情复杂的江玥宁，连借口都没想一个，直接朝着伴夏轻轻摆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听到这话的伴夏，显然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即便她已经头晕脑胀到有些站不稳，却依然倔强地不愿意松开手中的袖摆。
仿佛只要她这样坚持握下去，就能抓住那渺茫和好的机会。表哥就会继续和她这样好好的说话，而不是从前那样针锋相对。
勉强挤出一个病气地虚弱笑容，“表哥我不累。”
直至此刻，被紧握住袖摆的江玥宁，哪能感觉不出来她的万人嫌形象真的已经岌岌可危。
伴夏这宛若落水者抓浮木的期盼神态，哪还能看得出以前半分厌烦她的影子。这分明是压垮她身上万人嫌系统的最大那捆稻草。
她那么大一个坚持作妖的伴夏表妹，真就这么不争气地倒戈了！
只是她如今实在没精力与伴夏过招，便开口劝道：“伴夏，你生病了，先回去养好身体。”
而这句带着关心意味的话，显然令摆出难缠架势的伴夏极为受用。她居然真的缓缓松开了被揉皱的袖摆，用往常在颢王妃面前的乖巧模样，轻轻“嗯。”了一声。
重新迸发出往日娇俏的笑容，含着泪细细地说：“伴夏听都宁表哥的。”
好不容易送走不速之客的江玥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回屋整理思路时。便又听到了一串脚步声，从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
回想着伴夏临行前，那不舍离开，又要关怀才走的模样。江玥宁揉了揉额心，尽量放缓语气问：“怎么又回来了？”
“是本王来了。”
颇有辨识度的颢王男音，如雷鸣般闷沉响起。语调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虞，俨然是一幅风雨欲来的架势。
听到这明显来兴师问罪的语气，江玥宁的心情却振奋起来了。
没想到这失之东隅的续命厌恶值，这么快就要收之桑榆了。她的续命厌恶值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为了避免有任何东西限制颢王的发挥，江玥宁甚至不动声色藏起了太子的手迹。
只是她这点万分小心的动作，在浑身带着雄浑征战气势的颢王面前，却还是太过于稚嫩了。
不过是转瞬间，藏在石桌镂空花纹中的太子手迹，便被抽了出来。
“想骗过你父王的这双眼睛，还需要你再练些年。”神色中带着股猫抓老鼠般自得的颢王，慢悠悠地扯开了太子手迹的绑绳，“有胆子出去惹事，就没胆子面对后果吗？”
被抓了个现行的江玥宁：“……”不，她就是想面对搞事后果，才这样做的。只是没想到颢王的身手与敏锐程度，都远超于她的想象。
但为了渺茫的续命厌恶值，她还是不死心地补了一句：“确实不敢面对后果，父王，孩儿现在该怎么办。”
“尽惹……”显然还准备说一番的颢王，在彻底拉开纸卷，望着上面的「江月宁谧」却沉默了。
特别是在确认过纸张上的暗纹，反复嗅闻过墨迹的味道后，又露出一种格外复杂的表情。
时而冲着江玥宁认可地点点头；时而抬头望向天空深思，似乎在做着某种复杂的选择。
就在被看得满头问号的江玥宁，忍不住想问些什么时。
颢王郑重其事地卷起了太子手迹，神情难得肃穆地说道：
“宁儿也长大了，懂得因势利导。虽然这种事开弓就没回头箭了。但只要你分析好利弊，无论是放手一搏，拼出一番名堂；还是明哲保身都是一种好选择。”
总觉得被颢王在误会什么的江玥宁，尽管不能出声解释下她的万人嫌设定，需要厌恶值来续命，却还是委婉提醒道：“父王，你就不问问孩儿想做什么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被委婉提醒的颢王，却是双手一背，用一种绝对自信的神情望了过来。语调坚决地说道：
“本王已经完全看明白了。而宁儿最近的努力，吾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咱们父子间就无需多言这些了。
“何况当你问出这种问题时，就代表你已经仔细想过，这时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了。作为本王的血脉，在一昔之间长大，带着本王当年的意气风范行事，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向目标拼搏，你总会在这些挫折中渐渐成长起来。
“而且你也不要害怕失败。因为颢王府始终是你的后盾，你父王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遮挡些外面的风雨。”
面对盲目自信，还不听提醒的颢王，此刻的江玥宁却没办法生出一点负面情绪。
尽管颢王这种放养孩子长大的做法，或许不算太精妙。
但此刻对方的这种绝对的自信，却带着奇异的人格魅力的感觉，也令她意外体会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父爱。
先前迫于形势喊出的一句句「父王」，此刻也带上了真实的情感：“谢谢父王。”
——
尽管送走颢王的江玥宁，最后都没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套出对方在看到太子手迹后，都在想什么。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颢王并不反对她去找太子。
可结合太子的储君身份，与对方纠缠在一起，难免会牵扯进各方力量的博弈中。
尽管以她目前闲散纨绔世子身份，在这种大场面中，显然还不够看。
不过在获得颢王的支持后，至少为她添加了自保的力量。
想到这里，江玥宁轻轻捏了捏手指。她当初总往集市跑，而不是勋贵子弟游乐之地，也是不想惹到这样的麻烦。
但如今，无论是颢王府众人的改观，原主纨绔伙伴的信任，还是她在集市的经历，都俨然说明她以往的搞事策略已经行不通了。
要想收集续命厌恶值，就必须迈出这一步。
而按照目前种种情况来分析，去招惹清冷又正经的太子，似乎就变成了最好的选择。不过在这之前，她还需要去确认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