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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道歉--我还是旁人吗

“郡主,郡主,快醒醒!”

我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是从梦里还是哪里听到了了知的声音。

“嗯……”我连嘴皮子都懒得动,只是嘟囔了一句,便翻了个身,夹着被子预备接着睡去。

“郡主……”这回除了声音,还能感到似是有人在轻推我的胳膊。我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境,而是了知这丫头又双叒叕来扰我清梦了。

这胭脂泪的后劲果然名不虚传,睡了六个时辰的我,头依旧是昏昏沉沉,喉咙除了干得冒火之外,还有浓厚的酒浊之气经过一整夜的发酵后不断上涌。我囫囵地爬起,忙叫了知给我倒水,喝了几小盏后仍觉得渴,便索性换了茶壶开始往嘴里猛灌。

“郡主您昨儿个是喝了多少啊?怎得渴成这样?”了知看我这个狼狈样,不禁一边打趣着说道。

“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丫头,看你这红润的气色,昨日可是睡了个好觉吧!”我没好气地揶揄道。

这丫头顿时理亏瘪了气,不吭一声。

我不禁被她这般模样逗得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鬼丫头,如今这般乖巧模样又是装给谁看?”了知在一旁被我这么一说,再也装不下去了,嘻嘻嘻笑了起来。

“母亲现在何处啊?”我环顾母亲房内,并没发现母亲及其女使们的踪影便问道。

“回郡主,王妃正在正厅听管家和庄子里管事们做这月的账目汇报。”

看来母亲并非不胜酒力,而是深藏不露啊!我心里暗想。昨晚母亲比我还要多饮一杯,而今日不但能够如往常一般早早起身,还能够在正厅和管事们捱坐半晌听汇报、对账。不愧是贵妇女眷们的楷模啊!这酒量和自律性都叫我这个女儿羞愧难当,望尘莫及啊!

我净完面,将擦干的手巾递给身旁的丫头,转过头来问了知:“对了,你方才急吼吼地叫醒我,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呀!您不提奴婢都忘了。侯府家的二公子三公子来了,此时正在咱们院儿里的正厅坐着呢。王妃叫我来赶紧唤您起来梳洗。”

我在了知拿来的几套裙褂中选了身藕色的穿上,游魂似的飘回了院儿里。

只见谢玉仲和谢玉叔面前的桂花糖糕已用去大半,绿豆糕也只用得只剩下了三两个。我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昨晚贪杯又掂不清自己的斤两,暗暗下定决心:往后要向母亲看齐,平日里定要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虽然恐怕为时已晚。这一个月下来,谢家的几位公子和芜沅皆知我这酒量欠佳,却酒瘾颇大。我虽每每都在这宿醉后头疼难受的滋味中痛下决心今后滴酒不沾,但不出几日,兴之所至,捉起酒杯,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哎!

“玉仲哥哥,玉叔哥哥。实在抱歉叫你们久候了。”

“无妨无妨,我昨日惹你不快,你今日晾晾我也是应该的。”谢玉仲又换上了往常那副涎皮赖脸的样子堆着笑说道。

惹我不快?哦!对哦!昨日他在王府说的那些浑话我差悬都忘了!这胭脂泪怎么和那孟婆汤似的,明明是昨日的事儿却仿佛发生在前世一般,酒下了肚就浑都忘了。连带着一同忘了了还有生气、烦恼、忧虑、疑惑。

本来还因为起晚了觉得理亏,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为自己的迟到开脱,经谢玉仲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可以借坡下驴,佯装还在气头上。这理由不仅情有可原,简直理直气壮。

想罢便决定做戏要做足全套。于是我假装还在恼谢玉仲,径直越过了他,只对着谢玉叔欠了个身,便落了座。

不知是不是我这戏真的唬住了谢玉仲这个呆子,他见我对他不理不睬,继续示好:“哎呀好观儿,好郡主,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这张破嘴吧!”

我不为所动,自顾自地一边埋头做茶,另一只手趁着空当轻轻揉着仍在发胀的太阳穴。

他见这招不好使,便装起可怜来。“观儿你看我这眼底的血丝,昨日你前脚刚被我气走,我就后悔得恨不得把我自己这副笨嘴拙舌割下来喂狗!明明是想叫你当心,怕你被有心之人利用,可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关心则乱,又有太多问题想问你,一时间竟搅在一块儿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见到你便汇在一起胡言乱语了起来。”谢玉仲并没有立刻接着说下去,脸上浮现了一丝忧伤,声音也变得低落起来。“虽然我知道观儿你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也很清楚我这副德性,但我明白这嘴里说出的轻飘飘的话有时比那最利的刀子还伤人。我不想你觉得与我这么些时日的相处都白费了,更怕你觉得看错了人对我寒了心。一想到我这张破嘴可能会断送了咱们间的情谊,我就越想越睡不着。索性天一亮,我便赶忙扯着三弟陪我来给你登门道歉来了。”

我抬头看向谢玉仲,那双往常如驹子一般热烈明亮的眼睛里的确血丝密布,带着倦意。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气性此刻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直率真诚的呆子。

但我不能叫他觉得我如此好哄,不然今后他犯起浑来怕是都可以打着担心情切的旗号肆无忌惮了。“道歉便来道歉罢,玉叔哥哥又没有做错什么,拉上人家做什么?更何况我惠王府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还怕我叫你有去无回不成?”我继续摆出一副不买账的神色问道。

谢玉叔从进门开始便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这会子我提到他,他仍旧不发一言,好像我在说旁人似的。倒是谢玉仲这个呆子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此刻更加手足无措,脸也涨红了,磕磕巴巴的说着:“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哎……”

“我……还是旁人吗?”谢玉叔低着头吹着手中的那盏茶,一直不发一言的他突然轻描淡写地问道。

厅里顿时陷入了沉默。我只感到自己的双颊瞬时间开始发烫,很快耳根也跟着热了起来。

我本就因为宿醉不清醒的大脑此时更是乱作一团浆糊,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谢玉叔先开了口,“二哥此次来给观儿道歉可是很有诚意的,除了带我还带了旁的,观儿不想看看吗?”

“当然想!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诚意。”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岔开话题,赶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积极地答道。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将这尴尬摺过去了。

虽然我挺感激谢玉叔及时递了台阶给我下,可明明也是他引起方才的尴尬局面啊!回想他方才神情,甚至还颇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他如此这般矛盾的行为,着实叫人看不懂。

说罢,不许呈着一个窄长的乌木盒子入了正厅,打开来,是一支牛骨做成的马鞭,比平常的要略短一些,上面还刻着‘恕放’二字。玄放是谢玉仲的表字。

“观儿可还喜欢?”谢玉仲又忐忑又期待地问道。

“可是你自己做的?”

“额……不是,”谢玉仲被我问的声音渐弱,“但字是我连夜刻上去的,尺寸也是照着小黑裁短的。”他赶忙找补起来。

“小黑?”谢玉叔此时终于抬起头来,用问询的目光看向谢玉仲和我两人。

“小黑是之前你二哥与我赛马输了赠予我的一匹小马。”

“”呵呵,如此精彩的故事怎的你们二人现在才叫我知道?原来二哥赛马也会输啊,哈哈哈。”这是今天第一次听到谢玉伯爽朗的毫无心事的笑声。

谢玉仲恶狠狠地白了身旁的谢玉伯一眼,意在叫他打住。又赶忙拙劣地岔开话题:“对了,观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小黑接回王府啊?我送马送鞭还要搭草料不成?”

“怎的?才刚感受到你的一丁点诚意,这就又开始露原形了是吧?”我装作气鼓鼓地合上装马鞭的盖子,挥手叫不许下去。

谢玉仲见情势不对,赶忙认怂:“郡主您可误会死小的了。小的的意思是,送马送鞭搭草料那怎么能够呢?!当然还有悉心照料尽心训练,才能不埋没小黑的逸尘之姿嘛。”

他见我还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我以后每半旬便叫我马厩的总管姜元初来王府给郡主您汇报小黑的近况,郡主您随时都可以方便的时候去小的的马场看望小黑。”

“也就是说,我只能去马场看小黑一个呗?”我挑了挑眉,问道。

“不不不,小的马场的马随郡主差遣。”

看到谢玉仲一副狗腿子的模样着实好笑,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跟着谢玉叔也笑出了声。了知青荇也都埋下头来狠狠地攥着帕子,才好不叫自己笑出声来失了分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和谢玉伯的笑声此起彼伏。

此时的谢玉仲又气又恼,脖颈子不仅胀的通红,上面还渗出了一层汗珠。

“好你们两个啊,方才那般气鼓鼓阴沉沉的模样都是装出来骗我的是不?”

被他这么一说,我们两个更是笑的直不起身来。

谢玉仲羞恼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将面前剩下的那三两个点心一股脑都塞进了嘴里。

只见这个呆子将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嘴里一点吞咽的余地都没留。情急之下,他赶忙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想要用茶将嘴里的点心顺下去。谁知他这一张嘴点心没顺下去不要紧,我方才刚叫丫头们换的热茶又烫到了他,那嘴里满满当当的点心渣子喷涌而出,溅了谢玉叔一身一脸。

“……哈哈哈哈哈哈……”这回大家都被眼前这兄弟俩的狼狈相逗得大笑不止。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就听到谢玉仲没心没肺的大笑:“哈哈哈哈,三弟,这就叫害人终害己啊,哈哈哈哈……”说这话时,谢玉仲嘴边还挂着几颗桂花糖糕的细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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