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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赵府。

林氏接到赵定的来信,信中言道覃氏思儿成疾,奈何独子尽职于朝庭,非令不可出京,万盼大嫂允侄女回沧州为覃氏侍疾。

林氏身处皇城,自然知道这段时日朝堂风云不断。太子府多次示好,更以良娣之位待沉玉入府,种种举措意在整个沧州赵家。林氏怎会让自个苦心带大的女儿与众多的女子争一个男人,遂让人替女儿整理行装,回沧州赵家。京中有她和沉华为质,皇家对一个赵家女也不会太过在意。

为防皇家再打沉玉主意,林氏给二叔赵定回了封信,要他在沧州给沉玉寻一门亲事,规矩都按赵家择女的要求,但不要过于严苛。这都是林氏作为母亲的忧虑。沉玉未嫁,未婚夫先亡,这于沉玉择夫,是一大障碍。后面的话,林氏没有写,赵定也会明白。

“母亲,为何要我回沧州?”赵沉玉没了往日的端庄,小跑着从屋外进来,额上冒着浅浅的汗珠。

林氏见状,斥责:“一娘,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赵沉玉垂首,行了礼,才慢步走向林氏。

林氏命人给她擦去额前汗珠,缓缓坐下,问道:“今日太子妃约你出去,是为何事?”

赵沉玉面色羞红,没有吭声。

林氏心下明白,一定是太子妃给了自家傻女儿什么承诺。她轻轻对女儿说道:“一娘,你婶娘患疾,二郎如今不能离开皇城,你替他回沧州照顾你婶娘一段日子,让他在皇城安心待着。”

赵沉玉低声道:“母亲,女儿离开沧州十数年,久未见过二叔和婶娘,女儿愚钝,怕照顾不好婶娘。”

林氏牵过女儿的手,道:“一娘,你将为娘照顾得很好,以照顾为娘之心待你婶娘,足矣。”

赵沉玉嗫嚅道:“母亲……让阿华回去探亲可好?女儿不愿远离母亲。”

林氏无奈摇头:“一娘,朝庭是不会让阿华回沧州的。”她精心教养长大的孩子,怎的如此“天真”?

赵沉玉焦急道:“咱们可以求太子殿下。”

林氏拉下脸色,冷冷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一股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这股失望不讶于当时听到那个人为了一个外族女子抛妻弃子。这些年,她全部的心力都用在教导女儿身上,只望女儿能像以往的赵家女那般引人向往,有一段美好的姻缘。今日,她突然发现,多年的努力似乎都化为了虚无。

“阿玉,”林氏往往生气才会这般唤她,“赵家女儿是绝不可能给人作妾的,你死了进太子府的心。”

“母亲。”赵沉玉满脸憋地通红,想要顶上一句,但多年的教养告诉她不可以。

林氏起身,脸色不太好,决定道:“明日,你就回沧州。我会让阿华派人护送你回去。到了沧州,你一切都要听你二叔的。”

“母亲,我不回去。”赵沉玉倔强。

林氏气得哆嗦,“你不回去我绑也把你绑回去。”

赵沉华夜里回到府上,听闻府上之事,转身去泰安院看望了林氏。林氏嘱他多派些人护着赵沉玉回去。赵沉华点头应是,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方才离开泰安院。

赵沉华边走边吩咐陆东,“你明天和季北一起随大小姐回沧州。”

陆东道:“公子,我和季北都送大小姐了,何西每天都看不见人影,陆南又不在,你怎么办?”

赵沉华笑道:“你把我当病猫了。”

“公子,皇城不比沧州。”前两日他们才经历了一场莫名的刺杀。说起这场刺杀,陆东哭笑不得。

他与公子从禁军营出来,正是夜里,在外面酒楼用了晚膳,回家途中,竟是遇到数人的行刺。彼时只有他与公子两人,正与黑衣人打得如火如荼,最后一个出现的黑衣人竟然说了一句,“杀错人了。”转眼,数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人影。陆东瞬间惊愕不已。

赵沉华拍了拍他的肩,道:“护好大小姐回沧州,就是目前最大的一件事情。至于我,不用担心。”

夜幕沉沉,月光如银。

容祥是顾长衡的随从,为人非常机灵,平日里都是跟着顾长衡鬼混。今日他来向顾长衡禀报事情,醉醺醺回来。老管家直叹气,主子是个吊儿郎当的,仆从也是个不知事的。想及此,老管家不禁涕泪横流,夫人,老奴有罪,没有照顾好公子,有负夫人所托……

关了门,容祥一反刚进门时的酒态,向顾长衡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正色道:“大公子,最新消息,越阳王世子妃将会五月八日从隶镇出发,取道忠州、青州、平州、瑞州回京。”

“符新被灭一事查的怎么样?”顾长衡询问。

容祥道:“确定是越阳王府的人做的,符新的关刀帮一个都没留下。”

“四百多号人一个都没留下。”顾长衡惊道。

容祥摇头,面色凝重,“一个不留,老弱妇孺都没有放过,三关口一带血流成河。”

“怂恿符新劫黄金的江湖游医呢?”顾长衡继续追问,“也是被杀了?”

容祥迎上主子的目光,道:“没有,据说他在符新劫镖前就已经走了。属下查了他好些日子,除了知道他叫吴仁外,什么都查不到。他在青州一带突然没了踪影。”

“可还有其它迹象?”顾长衡皱眉。

容祥思忖了一会,回答:“属下当时查他出现的最后一家客栈,据小二反映,游医长了一双与脸不符的手,那双手看上去不像是六十岁的老头该有的,嫩的像二十岁的姑娘家。”

顾长衡微闭眼,脑子里所有的线索整合在一起,又是高超的易容术。这一生,他见过一个人有过如此高超的易容术。

前镇国将军府老太君身边的易嬷嬷,除了镇国将军府的几个主子和亲近的奴才,外人是决不清楚镇国将军府还有这样的高人。他那时,若不是去替镇国将军唤元娘,就连他也不知晓此事。易嬷嬷当时笑咪咪地让他不说出去,他点头,还说了一句新学的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容祥,越阳王世子妃回京,你多派人暗地里跟着,不许让人出现在越阳王世子妃面前。”顾长衡吩咐。

容祥不明所以,“公子,属下不解,咱们为何要抽调人手去保护越阳王世子妃?”越阳王府的人可没几个好东西。

顾长衡慎重道:“容祥,勿需祥问。记住,不许伤害靠近越阳王世子妃的人。”

容祥听令。

顾长衡犹疑了片刻,说道:“我还是与你一块去。”

容祥愕然,猜测自家主子是否钟情于越阳王世子妃?转而一想,又不是,若真钟情,那些伤害越阳王世子妃的人,主子可下得了狠手。

此刻顾长衡藏于心里的秘密,容祥又怎么知晓?

太子府。

“赵家真不识好歹。”太子听闻赵家将赵沉玉送回沧州,气得将手中茶盏丢在楠木桌上。

谋士薛中意立于一旁,陷入沉思。

太子看向薛中意,道:“成甫,娶赵沉玉看来是行不通了,接下来你认为孤该怎么做?”

薛中意捋着稀疏的胡子,道:“沧州赵家是个硬石头,殿下这边碰壁,五皇子那边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沧州赵家只要不偏向于五皇子,殿下笼络赵家之事上可暂时缓上一缓。”

太子重又接过侍者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谢膺那边,五皇弟可有什么行动。”

薛中意禀道:“近几日五皇子派人前去邀请谢将军过府,谢将军都谢绝了。昨日,殿下命人送去的众多珍贵药材,将军府都收下了。”

太子闻言,开怀道:“孤看五皇弟还能尾巴翘到哪里去。”太子母家势弱,多年来,一直被外家强大的五皇弟所压,郁郁不得所志。这回听谢膺数次拒绝五皇弟,不由觉得一口恶气出了。

薛中意对军权在握的谢膺是否真支持太子仍持观望态度,他思考了一会,慎重说道:“殿下,对于谢将军,我们还需要多加笼络。”

太子点头表示认同,他开口问薛中意:“谢将军要找的人,可找着了?”

薛中意低头回道:“修云正派人昼夜不停寻找,相信不久便有消息。”

太子催道:“敢紧找。”找着了对谢膺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人情。

辅国将军府。

宗兴忙了半月,无功而返。

“没有找到?”

宗兴跪下领罪。

谢膺单手轻扣着案几,似是早便知道这个结果,“她从小便是个机灵鬼,你找不着,也实属正常。宗兴,吩咐下去,不用找了。你让左昐过来。”

左昐急急忙忙过来,本以为谢膺找他是大事,奈何……

“让通达堂找人?”左昐满满的疑问,“找谁?”

谢膺道:“前镇国将军李泉的后人。”

左昐不可置信,“李泉还有后人?”

“如我所料不错,李泉长女李昭还活着。”谢膺肯定道。

“李昭?”左昐惊住,犹疑着道:“将军曾经的主人。”

谢膺点头,下令道:“原炳,我要李昭安然无恙。”

左昐极少见自个主上如此慎重的表情,正色答道:“属下定不辱命。”

门外突然传来争执的声音,令谢膺眉首微皱。左昐见主将已然不悦,走了出去,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女人雅致清丽,在阳光下,袅袅婷婷。左昐记得,她是五皇子送来的女人,刚刚与侍卫争执的应该是她身后的侍女。

方溪朝左昐施了一礼,“左将军,天气燥热,妾给大将军熬了米粥,用冰块镇过,这个时候喝些,正是时候。”

左昐有些可惜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道:“姑娘难道不知道,书房重地,不可擅闯吗?”

方溪闻言,面色通红。

“按规矩处理。”里头的声音冷漠地传来。

几乎是瞬间,侍卫将人拖走,地上的米粥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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