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红色的宝马mini沿着道路穿行，稍不留神便混入车群中不见。早高峰终于结束，道路上能给舟崎遥斗打掩护的车子越来越少，可只要驾驶灰色丰田的服务生反应慢一点，便只能远远地望着宝马mini的车尾气。
他咬咬牙，顾不得那么多，脚下用力踩着油门。改装过后的suv速度瞬间飙过道路限速，沉睡的巨兽开始咆哮，发动机嗡嗡地转，suv像一匹饿狼般紧紧地冲着宝马mini扑了过去！
舟崎遥斗抬起头，后目镜映出suv阴魂不散的身影，而前面是红灯。
他单手猛地打方向盘，宝马mini在柏油马路上横着漂移，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红色小汽车险之又险地卡着人行道的边缘转过弯，喇叭声逼得刚要过斑马线的行人收回了脚步，那抹红色头也不回地奔向远方。
服务生重重地一砸方向盘，举起手机就冲那头喊：“给我卡他！我就不信他能每个红灯都这样过！”
“我已经……”
“把侦探那边的人手全给老子调回来！”服务生吼道，“他都没搞定去找什么侦探？我一辆车堵不住他，十辆车还堵不住？车牌号我报给你了，别告诉我你查不到这小子把车开到哪里去了！”
四面八方来堵他的车变多了。
舟崎遥斗刚表演了一个恐怕只存在《速度与激情》里的极限转弯，刚探出头便瞥见东南西北方向同时驶来了几辆车。他啧了一声，打开了汽车上的音响，调到最大。
【报报报报报告，】好好一个系统都吓得结巴了，【……一共有八辆车在向你开过来。】
舟崎遥斗眼神没什么波动：【还不够。】
【这还不够？】系统简直要惊呆了，【那那那你还要多少？】
舟崎遥斗单手循着音乐的旋律一下一下敲着方向盘。
——it''sbeenalongdaywithoutyoumyfriend
——andi''lltellyouallaboutitwheniseeyouagain，
铭记着曾经的歌词代替他走进音符组成的小路，风卷着它们穿过记忆之海，钟表上的指针不断倒退，日与夜交替变换，星星月亮与太阳升起又落下，而他像个渴望寻觅珍宝的小偷，终于在海底瞥见一点微光。
“要撞我这辆车的人有很多，怕吗？”
夕阳悬在地平线上，昏黄的光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跃跃欲试的发动机声轰轰作响，铺天盖地而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悠然地剪着雪茄，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深绿的眼底一闪即灭。
“不怕，”驾驶座上的人单手把着方向盘，按了下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上次不是说要戒烟吗？”
——we''veealongwayfromwherewebegan
——ohi''lltellyouallaboutitwheniseeyouagain
男人拿着雪茄的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中，过了几秒忽然笑起来：“最后一根。”
“听我说，等下我可能会撞几辆车，到时候你看机会跳。我不知道他们手上还有多少武器，但都没关系，你会活下来——这真的是最后一根了？”
驾驶座上的人微微侧过脸，记忆勾勒出他模糊的面容轮廓。
“……”
“我会活下来？”男人轻声说，“……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吐了口烟，白色的烟雾沿着他的指尖慢慢地升起，风将它拢住，一齐升向晚霞烂漫的天空。歌词沿着小路从记忆之海的深处不断盘旋攀升，重新拨动指针，穿梭日夜与星，浮上海平面，飘回舟崎遥斗耳畔。
——wheniseeyouagain
【……不知道。】
舟崎遥斗回过神踩下油门，透过车窗看着从远处先后而来的车辆，咆哮着的发动机声与音乐冥冥之中与过去重合。但不同的是，此刻他只身一人坐在驾驶座上。
他突然有点想抽根雪茄。
【越多越好。】
下一秒，宝马mini瞬间提速，被困着的雄狮终于选定先下手的目标，朝着一辆suv狠狠地咬了过去！
“不是，谁能告诉我现在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狠狠地挠了一把自己的卷毛，抱着胳膊不满地问萩原研二：“那么大一个舟崎遥斗呢？不是，人才交给你多久，最多两三个小时吧？他就开着别人的车跑了？”
“他开的还是一位女警官的车，”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而且我还得帮她把她的车给找回来。”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好极了，所以现在是一个只能坐轮椅的男人在两位警官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抢了车还跑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阿笠博士：“……”
“关于这个问题我必须反驳！研二没看住他是一回事，但这个问题又是另一回事。”松田阵平立刻转头开始控诉，“你口中说的那个只能坐轮椅的男人，是个能一脚把人踹飞，顺带连桌子都断成两截的，而且还能单手拎起快二百斤壮汉的人！我和研二亲眼看到他一打三，他只是因为懒才坐轮椅而已！所以研二没拦住他也很正常，如果换我来……”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卡了壳。
“……估计也有点困难。”他艰难地补充说明完。
萩原研二配合地点头：“就是这样。”
“但是这也不是理由，”松田阵平转身又开始攻击萩原研二，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你知道我从昨天熬到现在没睡，刚插上翅膀从北海道那边回来——结果人就不见了？你出门前是不是没看星座占卜？”
萩原研二：“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今天起床太早了节目还没开播，这也不是我的错吧……不对等等，你长翅膀了？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偷偷变身魔法少女了？”
江户川柯南十分疲惫地叹了口气，打断了这两人无休止的叨叨叨叨，觉得自己这个小学生的肩膀上的重量有点过于沉了。
“舟崎遥斗开走的车是哪辆？”
“一辆红色的宝马mini，开得很快，车牌号是这个，”萩原研二调出手机里的照片，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江户川柯南，“找他应该挺简单，我让交通科的同事帮下忙，他绝对超速了。”
这个形容瞬间勾起了江户川柯南的回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柏油马路上残存的只有阳光，那抹记忆中的红仿佛融进了阳光里，再也难寻觅其踪影。
……错过了。
江户川柯南连忙让阿笠博士调头，制止萩原研二要将照片发给交通科同事的举动：“他在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吗？据我所知他如果想跑早就跑了，根本没必要闹得这么大。”
——异样？
什么异样？
“他看到你发给我那张照片的时候，似乎有点惊讶，然后让我转告不要让任何一个人上山。”萩原研二尽量完整地叙述当时的情况，“之后听到是他的前任小老板帮忙的时候也是这样。”
江户川柯南：“…………”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吐槽到这个时候了，萩原研二还要倔强地在小老板面前加上前任两个字。
“从我认识这个人起，他就基本上没表现出这样的情绪过，他总是给我一种……我们都在顺着他给的方向走，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江户川柯南沉吟了一会儿，说，“那么说不准是有什么超过他预料的事发生了。”
松田阵平头上钻出个问号：“？我们这都不是在查线索吗？”
阿笠博士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新……柯南，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和这位松田警官一起来找我要无人机吗？”
“他说，人上去风险太大。”松田阵平说。
风险。
江户川柯南的表情骤然空白。
“……有没有一种可能，舟崎遥斗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搞到无人机，拍照片的效率会这么高。昨天早上他转告和我一起去医院的安室先生，让我们‘小心人’，我当时怎么想都想不通他这句话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和安室先生解释说是字面意思……应该的的确确是字面意思。”
江户川柯南语速飞快：“我觉得他估计可能发现犯罪嫌疑人是谁了，但是证据可能还不够。他似乎比较喜欢先去找证据证明他的推理后，再说出来，所以他没有告诉我，而是让我先去查……”
“他非要提那么一句，是不是怕我们打草惊蛇？”
“他之前遭受过袭击对吧？他是不是考虑到我们可能会引火烧身，所以想……”
“……”
似乎是熬了整整一夜出现的幻觉，舟崎遥斗靠在墙壁上灭烟的模样又出现在了松田阵平眼前。那个男人眼底含笑，漫不经心地提起自己早先的安排，仿佛只是在问他再要一根烟：“警官，想什么呢……你不是早让人去盯着山下的村子了，还觉得他们会轻举妄动吗？”
那根解决完打手后问松田阵平要的烟被他随意踩灭，可那好像就是他此刻独自奔向远方所收取的代价。
“……警方有内鬼，东京那么大，那群人想抓他肯定会在路上动手脚。”萩原研二的声音还在松田阵平耳边围绕，“交通科！肯定有人会去卡红绿灯！说不定内鬼就在交通科做动作！我马上联系目暮警官！”
江户川柯南调出东京地图：“顺着这条路走大概会有几个方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究竟走了哪条路。可如果我是他，现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犯罪分子感觉自己越来越棘手，选择的道路应该会比较复杂，还要绕开人流比较多的地方……阿笠博士！过了这个红绿灯往左拐！他不会开得很远，因为他失忆了对东京还不怎么熟悉，顺着他从警局出来的大致方向走！”
“无人机呢？”松田阵平终于开口，“无人机是不是还在我们车上？还有电吗？”
阿笠博士拍了拍肚皮，比了个大拇指：“无人机用的是太阳能电池，不但还有电，而且今天太阳很好！”
“……”正在给目暮警官打电话的萩原研二冲着阿笠博士也比了个大拇指，佩服地感叹，“牛逼。”
江户川柯南从副驾驶座底下提出了个箱子递给松田阵平，继续专心给阿笠博士指路。
与此同时。
开着灰色丰田的服务生满意地看着那辆被夹在几辆改装车中间的宝马mini，哪怕看见宝马mini突然加速也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辆宝马mini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做无用的困兽之斗了。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一瞬间，宝马mini仿佛疯了般地瞬间飙到最大时速，猛地往左边撞去——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宝马mini和经过改装的suv车身强度根本不是在一个等级的，宝马mini的车头像个漏了气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火星在高速摩擦的轮胎底下起舞，而suv的车身只不过是轻轻一晃——
但舟崎遥斗要的就是这么一晃！
缺乏睡眠和进食给他身体带来的疲劳如山般压来，让此刻舟崎遥斗难得没有去考虑别的事。哪怕宝马mini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继续踩油门，猛地继续往前压去！
宝马mini的车头前端又瘪了下去，这辆娇小的汽车却毫不松口，愣是死死咬住服务生那辆suv。然后借着车身摇晃的缝隙，左边的车再次狠狠撞来，而舟崎遥斗油门踩到底，猛地一打方向盘——宝马mini整个车身翻转90度，轮胎和马路擦出的火星溅到了suv的车身上，愣是凭借自己比它们更要小的体型，从服务生和左边两辆车的缝隙中唱着《seeyouagain》冲了过去！
——砰！
宝马mini甚至没有减速，直接撞进街边一家空店的玻璃橱窗。舟崎遥斗没有犹豫，方向盘转到极致——宝马mini那已经严重扭曲的车身转了个极限的弯，宝马mini撞破另一扇橱窗，踩着玻璃粉碎的声音当鼓点，又这么直直冲回到了马路上！
战斗迎来下一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