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龙套演员戏太过？
“咔！”
“那两个路人谁安排的？换换换。”
这是第一个片场。
“咔！”
“那个丫鬟，对，就是你，往后站站，站多后？站到看不到你就行！”
“不行，那个丫鬟太高了，对了，门边那侍卫，你也太高，都换换换。”
这是第二个片场。
“咔！”
“你们两个，吃饭就吃饭，找镜头干什么！显得你们是吧，背过去。”
这是第三个片场。
“总算是没有换换换了。”
说这话的是昨天指着钟意一通训的那个生面孔。
这人就是负责招人的群头，虽然手上的资源最普通，但经不住他需求量大啊，所以在这一片很是个人物，很多群演都要靠他吃饭。
这会群头李哥正指着钟意燕过两人，那手抖啊抖，恨铁不成钢。
“我说你们这对小情侣怎么回事？长得好看点就拼命抢镜头，这是不专业知道吗？极大的不专业！”
“路人甲就要有路人甲的素质，偏那么抢眼干什么？不要说是化妆师的锅，你们这种脸，墙糊你们脸上都好看，就不能自己加工下，弄得灰头土脸一点，没存在感一点？简直是气死我了！”
明明在被训的钟意和燕过两人，低着头偷偷对视一眼，这骂的，他们都不好难过一下是怎么回事。
李哥说得唾沫星子乱飞，两人悄悄往后挪了一步，听他继续：“我这一天，尽干给你们换剧组的事了，连一人20块都收不回来，明天不用来了。”
李哥一眼就瞧出这是俩心高气傲的，不敲打不行，一切都是为了影视业更好的明天啊。
这下钟意两人懵了，燕过拽着钟意就是一个鞠躬，起身后急道：
“别啊李哥，再给次机会，我们什么都不懂，这不就要靠您帮衬吗？您看您今天这么一说，我们下回就知道什么是专业了不是。”
钟意心里苦啊，嘴上说要接受现实的是她，现实中弯不下腰的也是她。
“哎，行吧，我李哥在这一片，谁不说一声义气，你们先回去等着，我豁出人情去，高低给你们找点合适的，能等就等，不能你们也别混这行了。”
燕过连声是是是：“李哥，那今晚就赏脸让小弟请你吃个饭，行不？不然我丧良心啊，李哥，给个机会！”
李哥嘴角上扬，算这小子上道：“不急，等我给你找着的，你小子不放血都不行。”
李哥背着手悠悠远去，燕过这才吐了口气出来，一转头钟意正满脸佩服地看他。
钟意：“我采访下，曾经的超级暖男偶像，后来年到40的儒雅视帝……”听到这的时候，燕过还是非常满意的。
钟意继续：“是什么让曾经顺风顺水的他，一眨眼就变成了狗腿子，切换间毫无痕迹，整套马屁拍得行云流水，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生活的真相？”
什么玩意儿？燕过将原本就笔直的背挺得更板正了，严肃道：“是视帝的演技。”
钟意：“……你赢了。”
回到出租屋的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但是房间这么小，不说话就会很尴尬。
钟意清清嗓子，问了件人生大事：“今晚吃什么？”
燕过想了想两人少得可怜的余额，很是没有打算：“不管了，今天是特殊的第一天，叫顿好外卖？”
钟意欣然同意，又一想：“不对啊，现在我们又不是大明星，叫什么外卖，再说我看过不少新闻，都说很多外卖连个正经店铺都没有，就我们现在的条件能吃上的最好外卖，能好到绝对没有地沟油吗？”
燕过回她：“你就是去店里吃，也保证不了它后厨没有藏了地沟油……”
钟意垮了脸：“那我自己做。”
燕过蹦起来：“那我们现在去买菜！”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拍戏，这两个人就从来没在生活中去过菜市场，这地方和超市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就是超市，他们去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没有生活不接地气的人，表现出来的某一种特质就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帅哥美女，虾要不要哇，很新鲜的。”
“那来一斤吧。”
“好的，你看诺，一斤还多一点，就给你算一斤好咯，60块。”
燕过这会又拉不下脸来了，钟意一直瞥他，眼神示意：“你演技呢？演一个啊，嫌贵不要斤斤计较的男人。”
燕过挤眉弄眼地回她：“你还是视后呢，你行你上。”
两人一通眼神官司，在场的三个人可能都看懂了，可是没有人出声，钟意只好自我安慰，就一顿不碍事，然后扫了码，被老板喜笑颜开地恭送走了。
燕过转过身了开始嘀咕：“虾这么贵的吗？这都一天工资买掉了。”
钟意故作大方：“哎呀，买了就买了，看你一个大男人还抠抠搜搜的。”
接下来很大方的钟意，挑挑拣拣地买了几个蒸熟了的玉米面馒头，一块豆腐，就打道回府了。
燕过提着袋子问她：“就这？”
钟意苦口婆心劝他：“咱们做演员呢，要有自我修养，大晚上的吃好不吃多，保持身材。”
单间里就一口电饭锅，正好拿来做虾豆腐汤，也就是放水放切块豆腐再放虾，煮开放盐端上小饭桌，两个人坐在小矮凳上开始吃饭。
燕过吃了一口，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寡淡，虾还不新鲜的感觉。
钟意就跟着喝了一口汤：“不是挺好嘛，不咸不淡刚刚好。”
燕过怀念道：“我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你不是做了好大一桌菜吗？色香味俱全，怎么如今退步成这样了？”
钟意面不改色，随意回道：“哦，那是我请了私厨，提前装盘放在那的。”
燕过猝不及防知道了件陈年往事的真相，一口汤差些喷出来：“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很虚伪。”
钟意嫌弃地看对面的燕过：“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某个人说自己平常最喜欢看看名著，听听古典乐，梦想是去世界环游顺便探探险。”
“听起来文雅和活力都有，事实是看书就睡着，还被我发现你起劲刷各种喊麦，碰到个野外真生存的综艺就吓得不敢接，我还有呢，你要听不？”
燕过连连摆手：“别别，再说你还不许别人改了喜好啊。”
钟意阴阳怪气：“是啊，你还不许别人请你吃个大餐啊。”，没说就不等于骗嘛。
这局打平，两人专心吃饭，刚吃完还没收拾，微信响了。
燕过打开手机，是李哥发的一条长语音：
【赶紧来古装片区1号棚，大好事，有个夜戏，是个单元剧，小姐和书生私奔，两个演员坐同辆车出车祸，全进医院了，哎，真是不幸，我很同情，好了快快快，我占不了多久。】
燕过和钟意两人一跃而起，拿上手机钥匙门一锁，飞奔而去，钟意落在后头追着燕过喊：“你倒是拉着我跑啊，喂，这要是等下的私奔戏，你首先就不合格——”
刚演完死人回家的隔壁租客从对面走来，看那两人依次擦着他肩跑远，摇了摇头：“啧啧，从早疯到晚，瘾还挺大。”
片场，钟意和燕过往选角的副导演跟前一站，气息都还没放平，副导一看样貌，就先肯定了一半。
两张纸递到了二人跟前：“看一遍，照着对话情绪，你俩先演一个。”
钟意和燕过接过赶紧细看台词，几遍后，两人平复气息，异口同声道：“准备好了。”
副导就惊讶地看到两人，将白纸往附近桌上一放，转了一个圈后，一抬头，气质瞬间变换。
“陈郎，爹爹不肯同意婚事，我们该如何是好？”
钟意仿佛就是那个富商之家的千金，嘤嘤哭着，无助问她的情郎。
情郎燕过颤抖着指尖，忽然上前搂住钟意的双肩，一双多情眼，情绪复杂变化，最后转为坚定，他深情望着他爱的女人，两人互望，都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代价。
两人同时出声：“我带你走。”，“你带我走吧。”
“咔”，副导一拍掌：“就你俩了！”
“这是剧本，你俩有好几场戏，台词不少，先做妆造边把台词背了，越快越好，随时等场务通知开拍，机灵点。”
“是。”
钟意朝李哥比了个耶，燕过直接过去熊抱李哥：“多谢李哥，拍好了联系。”
李哥全程笑呵呵，看他多么慧眼识珠，一挖就挖到了宝。
“不急不急，我且要睡了，明早联系，工钱一个人2000，很不少了，你们不比原来的两个，都是熟面孔价钱不一样，懂吧？”
钟意笑意盈盈：“李哥，你一说我们就懂了，我们肯定好好演，给你争气。”
这小妮子，有好事就换张面孔，李哥摸摸大肚子：“成，我就不盯你们了，抽成百分之二十，别忘了转我，一切好说，好说，哈哈哈。”
“那必须的。”
三人告别，钟意和燕过投入了忙碌中。
千金和书生单独的戏份，非常顺利就一遍拍过了，导演在摄像机后头笑得像尊弥勒佛，连夸副导：
“可以啊，人脉够广的，这么速度就找了两个好苗子，这一看就是科班出身，还得是顶尖学院出来的。”
副导笑笑不语，深藏功与名。
下一场就是和女主对上的戏了。
“action。”
千金久等书生不至，徘徊在岸边时，突然被一双黑手推下了水。
原来是继妹寻机害她，后面还可借由私奔一事嫁祸书生，而书生则被继妹的丫鬟送了封假信，改掉了会面地点。
岸边平静下来，千金死后魂魄飘出，正好遇上到处游历的女主经过，没错，这是部捉鬼除怪的网剧。
女主一张甜美脸蛋，满是怜悯地看着千金的鬼魂问：“有什么冤屈，你只管说来。”
千金一张艳丽的脸，泫然欲泣，声音如轻风细雨飘飘然萦绕在河上空，凄凄惨惨地将一切道来。
说完这一大段的台词后，就该是女主义愤填膺，先是大喊了一声：“岂有此理！太过分了！”，进而主持公道。
可是女主卡壳了，这位一向以演技好，敬业又谦虚为营销点的年轻小花，此刻涨红了脸，心里咒骂不止。
小花情绪控制得很快，向导演大声抱歉，喊着不好意思，再来一遍。
这一次，台词是念出来了，可是气势不够。
下一次，还是不够。
再一次，近在眼前的千金鬼魂期盼地盯着她，眼神几乎能灼伤女主，她下意识就喊了一句：“别这么看我！”
片场瞬间死寂一片，钟意心里又开始苦，为了体现出女鬼飘着的动作，这会她正吊着威亚呢。
她年轻轻娇嫩嫩的肌肤肯定是被磨伤了，而且自从她成熟了，好吧，是年纪大了之后，就很久没拍威亚戏了。
这么简单的戏，就一句台词，为什么就能过不去呢，老戏骨钟意是真想不通。
导演这会也上脾气了，本来已经拍了一个白天，现在又大半夜耗下去，谁都受不了，于是他开骂了：
“那个女鬼，你收着点演，收着点会不会，戏太过了，再给我演不好就滚蛋。”
只能说是更尴尬了。
谁都看得出是女主接不住戏了，又是拍这样的鬼戏，气氛营造衬托的太好，女主一被压住，气势就上不来了。
钟意内心泪流成河，收着点？她很克制啊，可再克制也要有情绪的呀。
钟意表演了一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哭诉，终于被女主咬牙的气势给接住了。
然后在下一场和女主还有书生的三人戏中，女主又被钟意和燕过两个人一起压住了。
ng了几次，导演就骂了钟意燕过几次，等勉强拍完后，女主直接气哭跑了，留下钟意两人很是尴尬。
这个龙套，到底是跑好了？还是没跑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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