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点都不爽文感？
显然这龙套没跑好，钟意和燕过各自拿到那2000工钱的时候，副导是一脸的同情。
“咳……那什么，你们很不错，但是吧，人情世故还是差点，懂不？”
问后面这句的时候，副导眼睛眨得跟抽筋似的。
钟意两人齐齐摇头，不懂。
“就是找找前辈聊聊天，表达表达情感，路才走得宽。”
还是同款摇头，虽然两人心里清楚得很，这是把女主角惹得很不高兴了，甚至可能她还怪到了剧组，认为是在故意给她难堪。
哎，但是吧，两位真前辈上辈子太顺利，人红了，身边转的就全是好人，就算近年来机会少了，但毕竟过往资历摆在那，演戏这块反正是没有被为难过。
于是这两个人年纪一把还有种天真，坚持只以实力说话，完全没有对目前状况的自知之明。
副导摇摇头放弃了，带不动能怎么办，反正他自己肯定是得去的，年轻人抓不住机会，他也没办法，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们既然是科班出身，应该有自己的门路啊，我真诚建议，去找找老师同学，都比在这混的好，总不能以后都演路人吧。”
钟意傻乎乎的：“我们不是科班出身呀，可能是天赋异禀，嘻嘻，怎么会一直演路人呢？只要有实力，一定会被看到的，就像今天一样。”
副导惊讶之余心很累，挥挥手和他们告别了。
钟意一转过身，傻笑立马消失不见，她压着声音说：“完了，以后我们只能演路人了。”
燕过表情凝重，点点头同意钟意的说法：“看来这女主很霸道，且有后台让她这么霸道，对付别人可能不行，对付我们两个小群演，可太简单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凌晨时分，两个人回到出租屋，很是心大的洗漱完倒头就睡。
睡到白天大太阳挂高高的了，两人被语音电话循环call醒，李哥来电，一接通就是一顿骂。
“你们两个真的是好样的，演一天砸一天，我是信了什么邪，觉得自己挖到宝了，为什么昨天不去说说好话？告诉你们，现在想去都没机会了。”
“那个小花一年时间一大半都盘在影视城，人家资源多前途广，现在人家透出意思来，你们两个新人不知礼数，喜欢和主角对着来，抢戏还戏不好，反正句句为你们说话，句句不是好话，翻译过来就是这样。”
“再加上你们昨天白天时候的表现太扎眼，几个片场都看到过，所以你们现在完犊子了知道吗？演路人你们都不合格，非要演，就演死人吧。”
钟意想：真不该按免提，这音量，根本就不需要。
燕过还懵着，就说了一句：“李哥，你肯定明白，不是我们的错啊。”这就是个完全没有建设性的回答。
钟意倒是全听明白了，她接了过去按掉免提，懒洋洋地冲对面说：
“啊，比我想得还要严重呢，真的好害怕哟，知道了，李哥，晚上出来吃饭呗，聊什么？随便聊聊嘛，交个朋友，放心，我们肯定不叫你为难。”
李哥在那头怒挂电话，这边一放下手机，钟意就丧了脸，开始躺在床上胡乱打拳蹬腿。
燕过捂着眼不忍直视：“疯了疯了，女人全是疯子。”
钟意扑过去掐他：“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人话。”
燕过也急眼了：“有事我们就说事，有困难就解决它，就你刚刚那个态度，人家肯理你就不错了，帮你了你多少态度诚恳点，不要跟谁说话都拿架子起怪调。”
钟意这下真的生气了：“我拿架子？难不成我们被欺负了，还要痛哭流涕跟别人认错吗？李哥李哥，明明我当他姐都老了点，都被他训几顿了？啊？就是再好心好意，能不能好好说话。”
钟意说完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欺负我，连正常演个戏都能得罪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肯定不正常，正常人不能干这事，呜呜呜……”
燕过都无语了：“我看最不正常的是你，你说你到底是谁？怎么能这么容易哭。”
钟意哭得脸通红，吼了一句：“那是因为我上辈子连哭都躲着你，你也根本不关心我！”
空气又沉寂下来，钟意钻进了被窝，哭得一抖一抖，却没有声音再发出来。
燕过突然觉得心被扎了一下，这女人真是好不讲道理，最会冤枉他，可是他也真的开始心疼了。
燕过搂住那团被子，轻声哄她：“好啦，你也说是上辈子了，那不是都你提的嘛，外面共同营业下，家里就别烦你了，说得多了，那我也不是泥做的那么好性啊。”
“你看，命运到这份上，还把咱俩绑在一起，要不就将就将就算了。”
钟意在被子里咬牙，还将就呢！真是委屈他咯？
她当初为什么会提那个要求？
因为这狗东西和绯闻对象，在同一间房里呆了一夜，那女的出来前，还他/妈/的在门缝里偷偷整衣裙，观察了一圈才出来，她站在拐角的走廊里，全都看见了！
燕过哄着哄着就睡着了，钟意在被窝里热得憋不住，探出头来一看，好啊，本来想提旧事算算账的心思马上就熄火了，反正这一关在她心里就是过不去。
剧组夫妻嘛，当谁没见识过，过了刚刚的劲，钟意又像上辈子一样，不想再提了，说破了，在新世界单打独斗吗？还不如继续合作共赢吧。
钟意不是第一次这样劝自己，但如果每次都能忍住不哭就好了……
到了晚间，钟意和燕过恢复成没事人一样，步行去了附近的大排档，一桌菜点完，李哥正好过来。
李哥还气呼呼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坐下了：“先说好，请客是你们该的，昨晚那钱我也点收款了，想我再帮忙找戏演，不可能！”
钟意想：真是长了张多余的嘴。
燕过想：真是和钟意一样嘴硬。
让燕过没想到的是，李哥一说完，钟意二话不说，先把酒杯一放，吨吨吨给自己倒了满杯，站起身举杯敬李哥。
“李哥，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一狗脾气，说实话，你嘴也快，这不就容易撞上嘛，但我心里，真的非常感谢你，尤其你现在来了，我真的很开心，来，我敬你，你随意。”
钟意一口气就干完一杯，李哥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吨吨吨地倒满一杯。
“这第二杯，求李哥给指条明路，说真的，我们除了唱歌演戏，什么技能都没有，偏偏还确实心高气傲的，总不能再回去厂里上班吧，李哥要是还不痛快，先骂我一顿消消气，敬你！”
钟意灌完自己又开始倒第三杯，这下李哥哪还记得生气啊，赶紧起身和燕过一起拉住劝住。
钟意听话坐了下来，眼睛里是一片红血丝。
燕过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钟意是真的没有勉强自己应酬过，更别提向人低头，她有的一切是时运更是努力是实力。
他今天白天不应该那样说钟意，打断一个成功女人的骄傲，讽刺她天生的个性，逼得她现在，向血淋淋的现实跪下认输。
燕过从来没这么唾弃过他自己，真不是个男人，别人嫁给他就图他说道理吗？
燕过这会反而自己硬气起来。
“李哥，我们夫妻俩是真的很感谢你，今天不提什么戏不戏的，不拍我们难道就能饿死？嗨，今天咱们就交个朋友，好好吃一顿，出路我们自己找，反正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李哥只能拍拍燕过肩膀，认同了他的说法，不然怎么办？演死人演到哪一天人家不记得了还是放过去了？他倒是有别的门路，照样可能会有避不开的别的麻烦，这一行，水深呐。
三人吃吃喝喝，天南地北地聊，越是深聊，李哥越是被这原来已经结婚了的小两口震惊到，这明明就是两个很成熟的人，有见地识风趣，就是学问上，也不像高中毕业就打工的人会有的。
反正李哥是被钟意两个人说得一愣一愣的，所以之前种种，真真是他们一时心高气傲，转不过弯给整出来的，而人家两个，本来就是有这个底气傲的。
只是缺了好背景，外表又太年轻，没有人要看他们的底气罢了。
所有的想法，都化成了李哥深深叹的一口气。
三人吃饱喝足，摇摇晃晃地挥手拜拜，各回各家。
燕过还算清醒，看着进门就躺地上的钟意正无奈呢，眼珠一转，下一秒，他窃笑起来，拖老婆洗澡去咯。
刚一开始扒衣服，钟意就突然清醒，一个娇娇拳打到了燕过的眼窝上，然后又软下身去。
燕过再去扶，钟意又是一圈正中燕过鼻梁骨，打完呵呵笑：“狗男人！”
燕过这下也不扶了，心疼地摸摸自己的俊脸，然后打开淋浴头调好水温，对着钟意就是一顿冲，冲完拿大毛巾一包，将她按住腾不出手脚打人，再狠狠给她擦干。
随后出去拿了一件短袖进来扔给她：“不想被非礼就麻烦你再清醒一下，给自己换个衣服。”
燕过背过身，就听身后的钟意，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换衣声音，嘴上同时好一通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外星鸟语。
燕过猛一个转身，钟意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眼神迷离地看他，燕过咽咽口水，试探着想去抱钟意。
刚一靠近，钟意眼神变换，横眉竖眼就是一声“哈！”
给燕过吓完了，硬是扛下几个漂漂拳，将钟意给扔到了床上。
这一天天的，真是很刺激。
燕过睡前想：再活一世，挺好的。
第二天，两人萎靡着吃了一顿外面买来的早饭，也管不了什么健康不健康了，毕竟这两具身体其实以前都没少吃，趁年轻就先造着再说吧。
吃完了，两个人就躺着发呆。
钟意突然说：“接下来怎么办？”
燕过还是昨晚的想法：“先休息个几天再说，这两具身体还从来没有好好放松过，一直在为了生存奔波，反正船到桥头自然会直的。”
钟意又突发奇想：“为什么我们拿了这么特殊的人生剧本，开局惨就算了，也很正常，可后面却一点都不爽呢？什么立马打脸啊，转角遇到贵人啊，路上捡金手指啊，全都没有，反而在这里咸鱼躺……”
两人同时叹气，可见小说就是小说，不是人生啊，挑战无处不在，机遇少得可怜。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们的话，电话响起了，挑战正在眼前。
钟意拿过手机，上面显示“妈妈”来电，好像手机烫手一样，钟意手都开始抖，心慌喊燕过：“怎么办怎么办？这人妈妈来电话了。”
“不怎么办，就接啊。”
“啊，那我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燕过夺过手机，直接按了接听键，开了免提，话筒里有个苍老的女声开口了。
“喂，意儿啊，我是你妈妈，喂，听见吗？”
钟意赶紧出声：“妈，听见的。”
妈字一出口，后面就简单了，钟意又追问了一句：“妈，家里好吗？”
那头妈妈突然就哭了。
“意儿啊，咋个办？你爸骑电三轮和过儿爸你公公，一起翻沟里了，摔得厉害，现在在县里医院，说是要做手术，也不知道要多少钱啊，会不会以后走不了路，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