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马六甲和沙姆事务

尽管控制马六甲所带来的经济收益如此之巨大，且财政维齐尔当场算账表示可以挤出所需资金，大维齐尔插嘴建议道：“这还仅仅只是军事开支，但东征马六甲并非是单纯的军事行动，臣认为最优先的事项是向那里的所有人散播您的权威并取得立足点，而非直接攻击他们。如此一来，外交使团同样需要一笔资金，且统领整支远征队伍的主官得机智灵活，确保马六甲人不会团结一致地敌视我们。”

相较于此次冒险的成败，艾哈迈德还是更加计较这一项目要占用多少资源、在推进途中会不会超支导致需要底万持续输送支援？

在据有埃及、黎凡特和东非的情况下，控制马六甲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已经没有商船、商队能绕过伊朗展开国际贸易，相比于继续开拓，大维齐尔下意识地认为巩固现有地位更为要紧。

此外，帝国不仅要消化新领土，还要应对区域性灾害，今年的受灾状况恶化许多，欠收地区很可能需要额外支援钱粮渡荒。

但他不禁怀疑——万王之王虽然时常摆出广纳建言的姿态，可纵观过去所取得的一系列成就，这位“半神”、“真主在大地上的影子”真的需要凡人给予建议吗？想不通，这或许就是他与大征服者之间的差异所在吧，反正祂的仆人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而降世的马赫迪早已将世间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艾哈迈德卿，其他的问题我会在稍后抽时间再进行讨论。你们的建议很有用，那我就暂且这么决定了。”易卜拉欣示意维齐尔们可以离开，并让书记官草拟给埃赫桑的命令。

霍尔木兹方面需要抽调四、五艘大军舰——卡拉克船和桨帆船兼有——并挑选能够承担外交任务的主官，在准备工作完成后立即东航马六甲与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诸苏丹进行外交。

与马来苏丹们的第一次接触得是友好的，初次见面就使用过于蛮横的态度进行外交还是过于鲁莽了，至少在探明局势前不要轻易卷入与他们的冲突中。

易卜拉欣还特地交待要海军从马六甲苏丹处租借一块名叫淡马锡或狮城的岛屿，在那里建立堡垒、军港和商站以作为在东方扩张商贸的据点。并测量各处的水文条件，绘制更为精确的海图。

给霍尔木兹的命令发出去不久，艾哈迈德所心心念念的黎凡特就出事了，不过不是坏事。

为巩固新领地的统治，他不仅单用屠杀以清理掉原有的马穆鲁克群体，还照惯例迁移数批数目不等的奇兹尔巴什人口进入以填补真空。原先从马穆鲁克手中没收的采邑也逐渐分拨出大半用于安置这些忠诚的战士，数个在文化和信仰上与本地阿拉伯人迥然不同的阿塞拜疆社区就在黎凡特乃至埃及形成了。

唯有这些部落战士和地方部队的军事存在才能让本地势力持续尊重贯彻底万意志的各级官僚。至少目前有马穆鲁克人作为前车之鉴，黎凡特和埃及的阿拉伯显贵对现状暂且没有意见，他们最担心是还是迁入的阿塞拜疆人会顺势转变成新的马穆鲁克。

作为主流人口的阿拉伯穆斯林能接纳一群阿塞拜疆邻居，但各少数群体对此反应不一，除去喜迎王师的黎巴嫩什叶派外，其他族群都表示忧心忡忡，特别是马龙派遭受官方迫害一事无疑催化了其他社区的怀疑。

且黎巴嫩什叶派凭借教友的偏袒得以填充黎巴嫩山的官衙和卫戍部队，迫使德鲁兹派和逊尼派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主导地位。

同时易卜拉欣也在利用征服，以犒赏的名义不断拆解在他看来规模过大的奇兹尔巴什部落，这样不仅能够靠掺沙子巩固统治，各部混居以及在地理上的隔绝无疑在实质上削弱了各汗王的独立性——例如恺加部落就被分为几部分别驻守在阿塞拜疆、安纳托利亚、塔巴里斯坦、叙利亚和河中五地，另外几大部落的情况与恺加部大抵相同。

目前绝无谋反之心的各部汗王、贝伊对此“恶意”满满的政策没有什么异议，反而不断上书千恩万谢，表示谢赫的恩情还不完。毕竟在他们看来，虽然各部都分散乃至碎片化了，但持有的资源总得来说还是更多了，这种分散在军事上可能是问题，可在宫廷政治中就不一定了——逐渐融入定居和城市生活的小部分奇兹尔巴什正在向比邻而居的文明人学习，尝试加入成为文官和教士的激烈竞争。

这些工作能够顺利推进离不开伊斯迈尔的努力。他对红头部落同样持既用又防的态度，易卜拉欣就以征服三座圣城为由将他委任为新的大埃米尔。

在顺利安置移民之余，亲王殿下还远程遥控在贝鲁特红红火火地开展人口贸易的业务。

受驱逐的马龙派没有被完全无视，奉命接走难民的医院骑士团得不到教廷的财政支持，不得不自行从民间和地方教会筹措一笔赎金，杯水车薪地赎走一部分幸运儿。

大团长还主动提议：“为感谢您扞卫基督徒在耶路撒冷朝圣的权利，我们可以释放关押的穆斯林俘虏以换取黎凡特基督徒同胞的生存权利，他们卑若蝼蚁，三个才顶得上一个土耳其人。”

根据医院骑士团提供的信息，他们大多是奥斯曼治下的臣民，主要由海员、海寇和商船乘客组成，以青壮为主，且十分贫穷，奴役数年都交不上赎金。

从异教徒手中解救受迫害的穆斯林肯定算一件功德，并且换回的海员可以直接充入船队，在地中海航行和战斗过的老手越多越好。

考虑到被驱逐的马龙派数以万计，易卜拉欣急于把这些垃圾都丢出去，直接同意一个穆斯林俘虏换三个基督徒人质的交易条件。

威尼斯大使担忧地看着医院骑士团的交易能够顺利达成，结合圣座特使即将前来的事实，弗朗哥可以确定这些外交操作是相互配合的。

既然不可能阻止两边谈判，那能让教皇为耶路撒冷多出点血也是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