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烂木头还是好东西
心头正疑惑，洛如霜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高声呵斥。
“给我滚出去！我们这里不收你手上这些烂木头！”
随后，紧闭的将军门像是被人踹开一般“砰”地一声打开，撞上墙壁，药材铺的掌柜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将一人推出了门。
那人年纪颇大，身上背着药篓子，被这一推重心不稳，竟就这样直直地摔倒在地上，背上的药篓子也被压扁了，掉落出一地的药材。
“快滚！”掌柜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将人推倒一般，仍旧凶神恶煞，“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药材铺只收珍贵药材，你这种烂木头也好意思拿到我这里来？乘早捣碎了撒你家地里，还能多长些烂木头出来！”
药农跌得不轻，一时间难以回话，只得颤颤巍巍地站起，扶着膝盖，再慢慢弓下身子去捡被压坏的药篓，脸上已然滚下两行浑浊的泪。
再迎着掌柜劈头盖脸的讽刺和痛骂，一件一件地将地上那些“烂木头”捡回背篓里。
“老头儿！这些烂木头捡它干什么！反正你去哪也卖不掉！”
掌柜插着腰哈哈大笑，聚拢过来的几个小厮也跟着嘲笑，药农跪在地上，不住地抹泪。
“住口！”洛如霜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上前去，将药农挡在身后，“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掌柜眼睛一鼓，将洛如霜上下扫视一眼，分辨出她也不是有钱人，登时更加嚣张，“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话本子看多了以为自己也能行侠仗义了是吧，还是回家犁地去吧，省得你家老黄牛累死！”
说罢，他又开始哈哈大笑。
“你没来，我家的地怎么犁？”
洛如霜斜睨着他，“我看你家药材铺也不过如此，说是收珍贵药材，我看你这个掌柜也不认识何谓珍贵药材，果然是黄牛的脑子只认识黑土。”
“你！”
掌柜明显从未见过这样的伶牙俐齿的丫头，气得跺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看我……”
话未说完，他脑袋上就突然砸下一包厚重的药材，他正在气头上，未来得及注意，被砸了个正着，脑袋上登时就冒出两个红包，更像一头怒气冲冲的牛了。
周围的小厮见了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牛脑子不会转弯，药材铺的掌柜不会看天。”
洛如霜幸灾乐祸，气得那掌柜后槽牙都要磨碎了。
“关门关门！”掌柜气得不轻，被砸了以后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把他俩给我赶出去！”
“药铺老板不卖药，是付不起钱吗？”洛如霜火上浇油，眉眼含笑，“我替你把老伯的药材都买下如何？”
掌柜被气得连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只得乱嚷，“关门关门！”
几个小厮见他如此恼怒，也不敢耽搁，慌慌忙忙就去关门，哪知又不小心把他的腿夹了。
透过大门，洛如霜也听见了他响彻天际的哀嚎。
“多谢姑娘。”
药农感激，双眼又弥漫上一层泪花，正要行礼致谢却被洛如霜拦住。
“老伯不必，见义勇为乃人之常情，方才我说的也不是玩笑话，你这药材不妨让我看看。”
洛如霜扶起药农，清隽的眉目满是善意，在掌柜不屑的眼神中走到药农带来的药材前，仔细的辨认着。
本来只是看掌柜欺压药农，一时情急才说出收购药材，没想到仔细一看发现了不少珍稀药材。
想来系统所说的珍稀药材就是这些了。
发汗解表、宣肺平喘的麻黄，疏散风热、清利头目的蝉蜕。
还有不少退虚热的生地黄、玄参、赤芍。
其中有好几味药都有利于阿左的伤口恢复。
如今其貌不扬的掩在灰扑扑的泥土里。
洛如霜越看眼睛越亮，她看向满脸不知所措的药农，指着药农装药的竹篓道：“大叔，你还有多少这样的药材，我全要了。”
她决定将卖酸菜鱼全部的所得用来收购药材。
药农抹了把脸，黝黑的脸上带着局促，将洛如霜递过来的碎银推了回去：“小姑娘这使不得，这些东西就是在后山捡的，不值这么多钱！”
洛如霜面上带着十分笑意，将碎银放到药农手上：“大叔，麻黄和赤芍在这个季节是很难找的，你在后山捡到的麻黄和赤芍都保存的很完整，药用价值很高，完全值这个价格。”
听完洛如霜的科普，药农才满脸感激的收下洛如霜递过来的银子，仔细的将所有的药材收拢好递给洛如霜后才千恩万谢的离开。
洛如霜无视掉药店掌柜满脸的不可置信，走出店面。
阿左远远的就看见了立在药店门口的洛如霜，不由得加快脚步，转瞬已然将洛山甩在了身后：“小仙女。”
将酒楼掌柜想要寻求合作的事情详细的说清楚，洛山正好也追了上来，平复了一下喘息才开口补充道：“不过我们还没有答应他，只是留了酒楼的地址和管事的名字，想着等你定夺。”
洛如霜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下的竹篓，等到两人的目光看向药材时才开口解释道：“我刚刚用卖酸菜鱼的银子买了一批药材。”
她拿起一枚灰扑扑的麻黄：“这个时节的麻黄很难找，阿左的内伤需要尽快处理。”
洛山看着洛如霜手中长得像是生姜的玩意儿，对于它的效用似懂非懂：“关于药材这方面爹也不懂，只要能治好阿左就行，霜儿你就放心的买，卖酸菜鱼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
早在走到洛如霜的面前时，阿左就看清了竹篓里的药材，只是没想到全是为了自己。
他微微阖上双眼，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长身玉立的少年，即便身着青灰的葛衣也难掩清贵，他墨玉般的眸子里有着动人的赤忱：“你是我睁开眼后第一个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救我于水火，给我提供治疗和住宿的人，这样妥帖的照顾，我阿左必不相负。”